“要要要!”乔息伸出手,示意路呈星抱。
下午他们还在外面时,路呈星就打电话叫人来准备了新的床品和换洗衣服,此时乔息被套上一套毛绒睡衣,浑身舒服得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下地走路。
路呈星像抱小孩一样抱起乔息,开了灯带着他绕着室内走了一圈。
这是一间大平层公寓,面积很大但一眼能看出全貌,不太可能是家庭入住。
于是乔息问:“你读小学就一个人住了吗?”
路呈星平静地“嗯”一声:“那时我母亲的生意重心在港岛,带着我和父亲过来,这里离学校近,我们不住在一起。”
乔息一时不知该感慨路夫人能带着儿子一起过来是有点母爱,还是该心酸路呈星那么小就一个人被扔下。
他自己也是一个人长大,可是想到路呈星也这样的话,他觉得心脏都有些疼。
或许是乔息的神情太明显,路呈星笑了一下,反过来安慰他:
“即使不在港岛,我们在家也很少见面,这是我们家的习惯。”
客厅和卧室由一面巨大的书柜和一张原木长桌隔开,书柜里的书看起来都已经有了一些年岁。
“都是小时候的书。”路呈星解释道,“还有相册。”
乔息惊奇地说:“还有相册?我要看我要看。”
路呈星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抱着乔息,一只手在书柜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一本薄薄的相册来。
“我的母亲曾经也挣扎过,企图做一个正常的家庭主妇。”
他抱着乔息坐到书桌旁,翻开相册:“其中一个表现就是开始记录我的成长。”
“但那时我已经上小学,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很热衷于配合她,她拍了一段时间便失去了兴趣,将相册留在我这边就走了。”
乔息伸手捧过相册,发现里面果然只有寥寥十数张照片。
有路呈星小学的入学照,但和一般人由父母领着合影不同,照片上只有路呈星一个人,甚至是抓拍的€€€€他看起来只是刚好从学校的牌匾前路过。
“这是当时的班主任偷拍的。”路呈星担当起一个合格的解说,“我母亲的请求,她当时在开会。”
乔息又翻过几页,发现大多数的照片都是抓拍。
只有几张€€€€例如领奖台上的合影,看起来像是学校统一拍的。
这个相册,看起来好像充满回忆,又是那么地随意。
小学生路呈星就已经长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除了稚嫩之外,气质和现在几乎没有不同。
“哥哥那时候应该很受欢迎吧。”乔息说,“我小学时如果班上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一定天天跟着他跑。”
路呈星微笑起来,亲了亲乔息:“那我很遗憾没有早一点遇见你。”
“不过我并不受欢迎。”他垂首靠着乔息耳畔,声音低沉,“大多数人都怕我,有的是嫌我冷淡,有的是怕衡阳路氏。”
见乔息垂着眼不说话,他又安慰道:“这很正常,我的母亲说过,普通人是不会和异类交朋友的,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
乔息很生气:“阿姨怎么能这样说你呢!”
路呈星笑了,将乔息抱起来:“她只是说了实话。”
他抱着乔息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让他看远处隐隐绰绰的光亮。
“乔乔,这世界上有亲密的家庭、有结仇的亲人,自然也有感情淡漠的家人。”
“对于路氏的人来说,有些东西天生就不太渴望。”
“在世人眼中,我的母亲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她并未苛待过我,相反她给了我除了热烈的爱之外的一切。”
“她只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热烈情感给了我的父亲,她这样的人,会将我生下来就已经是爱的证明。”
“我不需要她时刻的关心来证明她是一个好母亲,她亦有她的人生。”
路呈星缓缓说着,示意乔息看:“乔乔,那边是灯塔。”
乔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那一点隐隐光亮竟是海上的灯塔,由于距离太远,并不能看清。
“以前我从未觉得自己像一搜孤船。”路呈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你就像这个灯塔,没有你的话,我依然可以漫无目的地航行。”
“但你出现了,我就只想驶向你。”
乔息鼻子一酸,又有点想哭。
“哥哥,我今天看演出的时候,觉得那个怪伯爵很像你。”
“那时我全程都在想:我喜欢的人好像也很孤独,可是我以前都不知道。”
路呈星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乔息肩上:“乔乔,我说过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从不觉得孤独。”
毕竟他已拥抱住了他的灯塔。
乔息忽然好像明白了,路呈星为何不再问他曾经离开的理由。
他伸出手,像抚摸大狗狗一样,摸了摸路呈星柔软的头发。
“那时听阿姨说,你觉得自己是怪物。”他说,“我觉得好生气又好难过,气那些这样说你们的外人。”
“又觉得很难过,明明你是那么好那么完美的人,要将自己的阴暗面藏起来,多痛啊……”
他吸吸鼻子,将眼泪憋回去:“路呈星,我已经知道你不够完美,但我还是爱你。”
路呈星闭上眼,乔息纤细柔弱的脖颈就近在咫尺,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鲜血诱惑的吸血鬼,为香甜的血液沉迷。
想咬破他脆弱的血管,想给他初拥。
囚禁他,占有他。
乔息感觉到了路呈星因极力的忍耐而在颤抖。
他伸手将人抱紧了一些:“没关系,对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路呈星声音有些喑哑:“宝贝,你不明白。”
“你来到我的巢穴,我要用尽我的一切,才能忍耐住不关住你。”
“可我愿意。”乔息说,“再说一百次也可以,我愿意的。”
“我不只想做你的灯塔,我也想和你一起航行。”
话音刚落,便被路呈星护着后脑抵在玻璃上,对方凶狠地吻了下来。
*
两天之后,乔息才终于恢复一点精力出门。
他们去打卡了一些近两年火红的景点,乔息拍了很多照片,大多是路呈星拍的他,小部分是他拉着路呈星的自拍。
夹杂着零星的他拍的路呈星,青年站在陈旧但热闹的十字路口,长身玉立,冷淡疏离,回头看向镜头时的眼神却温柔。
乔息对这些照片很满意,挑挑拣拣地也要做成相册。
“这下不是抓拍的相册了。”他快乐地选着照片,“是乔息百分之两百用心、属于路呈星的独一无二的回忆!”
“嗯。”路呈星微笑着牵着他的手,“是属于路呈星和乔息的回忆。”
乔息快乐地蹦蹦跳跳,和路呈星一起走在港岛的街头。
“一直这样吧。”他仰起头提议,“真想一辈子这样一起散步。”
“你不是许过愿了吗?”路呈星道,“会实现的。”
乔息想起路呈星生日那天,他许下的愿望。
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许过的,但是后来我又换了。”
路呈星说:“没关系,以第一遍为准。”
“谁说的啊?”乔息笑起来,“你是老天爷吗?”
“我说的。”路呈星屈起手指碰了碰他的眼角。
乔息晃了晃脑袋:“可是,我后来许的愿望是希望你平安快乐。”
“这不是刚好吗?”路呈星说,“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快乐。”
*
之后又在港城待了许多天,去够了所有乔息想去的地方。
期间路呈星的表弟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当时他们正在港城有名的夜市里,四周嘈杂,路呈星手上还拎着给乔息买的奶茶,便没有接。
乔息难得放纵,一手举着肉串一手端着小餐盒,低头去喝路呈星手上的奶茶。
路呈星给他举到嘴边,看他咕噜咕噜地喝下去,腮帮子鼓鼓的。
他侧低着头看乔息,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肩膀被撞了一下。
“啊。”
“卧槽€€€€!”
乔息和对面人陌生的声音同时想起。
奶茶吸管还在乔息的嘴边,路呈星下意识摸了一下他的唇角:“没事吧?”
乔息摇了摇头,正要说没事,对面的人已经粗鲁地推了路呈星一下。
“走路小心点啊,帅哥。”
路呈星神色平静,抬起头缓缓地看过去。
“看什么看,叫你€€€€卧槽,路呈星?!”
最后的粗口都变了音调。
“……?”乔息看了看眼前的人,怎么哪里都有认识路呈星的?
来人是四五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羽绒度里面套着花衬衣,典型的港岛青年打扮。
他们看起来就一副走街串巷的不好惹气质,但为首的两人见了路呈星像见了鬼似的,两人还凑在一起一通讨论。
“是他吧?”
“不可能不是了,卧槽好吓人。”
“快点道歉啊傻/逼!老子不想被你连累。”
“靠,他怎么回来了……”
叽里咕噜地以为别人听不见,说完刚才推人的青年额角挂着冷汗道歉:“路哥,好久不见,您怎么回港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