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跟自己说对不起。”乔息说,“哥哥,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
他很生气,路呈星当初那道伤又深又长,把他快吓死了。他能接受路呈星有冷酷偏执的一面,但绝不能接受他这样伤害自己。
“要不是今天遇到秦鹜,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乔息气鼓鼓地说,“你在想什么呀,路呈星!”
路呈星垂下眼,重复着说:“对不起,宝贝。”
他平日里冷淡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我知道我不正常……”
“谁说你不正常了!”乔息生气地反驳。
路呈星没有说话,高大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乔息瞬间不生气了:“算了算了,想来当时你也是没办法,还是怪秦鹜!”
路呈星说:“不是没办法,他们打不过我。”
“……”乔息的小脸上神情无语,“给你台阶你不下是吧路呈星。”
“我是故意想让你心疼。”路呈星坦诚地说,语气里有一丝令乔息震惊的软弱,“也是故意让你认为秦鹜是恶人,我不希望你的生活里除了我还出现别人,也不希望你看见我打架。”
“对不起,乔乔。”
乔息却什么也想不到了,心疼极了。
“没关系,哥哥,没关系。”他伸手抱住路呈星的腰,“你也是没有办法嘛,本来就是秦鹜找你麻烦。”
路呈星弯下腰,将乔息圈进怀里,脸埋进对方纤细的脖颈处。
乔息拍拍他的背:“我不生气了,但是你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哦。”
安静的室内传来路呈星闷闷的笑声:“好。”
乔息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路呈星你就装吧。”
路呈星直起身,脸上已经收了笑意,漆黑的眸子看着乔息:“谢谢你,宝贝。”
乔息仰着脸看他。
“总是你在包容我。”路呈星低声道,“包容我的阴暗和怪异。”
“才不呢。”乔息说,“是因为我爱你啊。”
少年的直球击中了路呈星的心。
他伸出手,轻轻一使力就将乔息抱上了一旁的鞋柜。
乔息坐着高了些,可以俯视路呈星了,他看着对方深邃的眼眸,笑眯眯地凑过去:“想要亲亲。”
路呈星扣住他毛绒绒的后脑,带着少年低头与自己接吻。
*
又过了几日,首都大学正式开学,乔息也开始恢复了上课的日子。
天气还未回暖,路呈星的机车停在车库里,每日开车接送乔息。
学校的停车场离乔息上课的教学楼更近,乔息下课后就站在楼下等路呈星。
回了学校总会遇到一些平时可以不见到的人,因此在教学楼外遇到乔舒,乔息对此并不太意外。
但乔舒脸上憔悴的神色倒是让乔息有些惊讶。
这人成日说好听点是神采飞扬,其实就是飞扬跋扈,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乔息原本并不打算理他。
但乔舒却是径直走了过来:“乔息。”
不等乔息说话,他又冷笑了一下:“哦,现在应该叫你夏小北了,还是夏少爷?”
乔息看他一眼,没说话。
乔舒收了笑,静静地盯着他。
“没事的话让开。”乔息被他盯得后背一阵发凉,往旁边走了一步。
“你怕我做什么?”乔舒笑意冰冷,“你还需要怕我吗?我还以为你得意得不得了呢。”
乔息不想听他发癫,侧身越过他下了台阶。
“真正的乔息在哪儿?”乔舒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不在乎那个野种,但我爸就不一定了,你以为找不到儿子,他会放过你吗?”
乔息没有理会他,快步向不远处正走过来的路呈星跑去€€韩@各@挣@离。
*
或许是乔舒回去说了什么,后来乔息的手机里果然多了几通乔父的来电,但乔息都没有接。
他问了夏引南,得知夏母已经去乔家出示过亲子鉴定,这两天就可以带乔息去重新办理手续。
有夏家在前,乔父并不敢多说什么。夏引南让乔息不要放在心上,乔息便也懒得搭理,毕竟他从来都计划着离开乔家。
只是他没想到,乔父竟非要见他不可,叫人来把他请了过去。
准确地说,是在乔息下楼拿快递时,强行把人拖上了车。
“……”乔息被推进餐厅包间,看着坐在里面的乔父时,一时竟有些无语。
“现在要见你一面是太难了。”乔父没有起身,他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就是眼下有和乔舒一样的憔悴。
乔息感到很惊奇,为了没有感情的儿子会疲惫到这个地步吗?看起来倒是不像。
乔父抬了抬手:“坐吧。”
面对已经换了身份的乔息,他倒还是习惯端着父亲的威严。
乔息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路呈星发现他不见了肯定能很快找过来。他拉开乔父对面的椅子坐下:“找我做什么?”
乔父将菜单推到他面前,“吃点什么?”
“不必了。”乔息说,“您也不用这么客气,反正也没当过好父亲。 ”
乔父遂作罢:“是有两件事,虽然现在我们也不是亲父子了,好歹养育你一场,要点回报不为过吧。”
乔息盯着他没说话。
乔父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做,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啊。”乔息装傻,“我又不懂。”
乔父眼神冷下来:“我把你养这么大,夏家不回报就算了,还处处对乔家的生意出手,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叫她收手。”
这件事夏引南倒是也跟乔息说过,难怪他之前会问乔息是不是和乔家关系不好。
乔息无辜地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耶,我甚至都没有住在夏家,她们要做什么,我真的不清楚。”
“而且你确定是夏家做的吗?现在做生意本来就很难。”他歪了歪头,“您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么,我确实没什么作用呀。”
乔父脸色难看:“乔家好歹养了你!”
“是养了我。”乔息说,“但那是因为我们都以为我是你儿子不是么,而且你口中的养育我,就是任由你的宝贝亲儿子把我关在阁楼里、任由他打骂我,不是吗?”
乔父忍了忍,好一会儿才问道:“我的儿子在哪儿?”
乔息说:“我不知道。”
砰!
乔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顶替了他的身份!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乔息的语气平缓了一些,“我确实不知道。”
“苏清蓉这个恶毒的女人。”乔父站起来,神色已经很难看,“竟然敢骗我,敢用个冒牌货骗我!”
“那你不如去苏家问一下啊。”乔息觉得他神色不对,警惕地站起来往门口退,“其实我之前也一直挺疑惑的,为什么我回乔家这么多年,‘外公’和‘舅舅’一次也不联系我,想来他们也知道我不是他家的人。”
他缓缓走到门边:“你自己去查吧,我就不奉陪了。”
“我让你走了吗?”乔父冷声说,“果然是外面的野种,一点教养也没有。”
乔息也冷冷地看着他:“是啊,我就是没有教养,你又好到哪儿去呢,一边家里养着真爱和真爱的儿子,一边又满世界找还在母亲肚子里就被你赶走的孩子,何必呢,装得像慈父一样,不就是为了你那恶心的血脉吗?”
砰!
乔父一把推翻了面前的椅子。
乔息警觉地转身要开门,却被他冲过来抓了回去,猛地掐住了脖子。
乔父红着眼,已经失去了理智:“叫夏氏收手,不然我不介意拉你陪葬。”
乔息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拽着他的手拉开,但无济于事。
男人暴怒之下,手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脖子,乔息被被掐住喉管,已经完全无法呼吸。
他只能不断挣扎,脸颊因缺氧而迅速涨得通红,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没想到乔父会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乔息被死死按在墙上,用脚踹乔父,却已经没有力气。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他意识模糊地想,真是太大意了,路呈星一定会发疯的。
路呈星,路呈星……
眼前越来越黑,乔息的意识在混沌中微弱地挣扎。
忽然,脖颈上的手一松。
空气重新争先恐后地涌入,乔息被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视线还一片模糊,他已被人拥进熟悉的怀中。
“乔乔!”路呈星喑哑而急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了。”
乔息觉得自己咳得快死过去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摸索着,无力地抓住路呈星的衣袖。
路呈星不断轻拍着他的背,帮助他顺利呼吸。随后身体一轻,他将他横抱起来。
离开包间时,乔息逐渐恢复的视线中看见室内还进来许多陌生的黑衣保镖,他们有的将乔父按在原地,有的跟在路呈星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这么多帮手……这就是他男朋友的排面吗?
乔息苦中作乐地想。
他将脸贴近路呈星的颈侧,疲惫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