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 然而当他看向白念, 脸上却只剩下一抹苦涩。
他说:“大学四年的时间很短, 如果你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白念愣住了:“我、我没有啊……”
顾清辞却只是笑着摇头:“不用安慰我了,我都明白的。可能是因为我说了严时律的坏话,才导致我们今天这种结局。”
白念有些着急:“和严时律没关系啊!”
顾清辞愣了一下,表情却越发哀婉:“你看,你现在还在维护他。果然,哪怕你亲口承认了我们是朋友,但朋友之间也有远近亲疏,我们才认识一个月,怎么比得上他和你青梅竹马的情谊?”
“不是的,”白念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为什么?”顾清辞蓦地仰起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白念却不说话了。
这种话太过直白,他说不出口。他无法用抽屉里的那些东西质问顾清辞,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这次谈话在白念的沉默中不欢而散,白念不想让顾清辞伤心,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处理方法。
二人在咖啡店门口分别,一直沉默的顾清辞突然开口道:“白念,可以抱我一下吗?”
白念愣了一下。
顾清辞从沉默中察觉到了他的拒绝,眼中闪过一片水光:“算了,你现在都没拿我当朋友了……”
“我没有,”白念有些着急往前一步,把顾清辞揽进了怀里,“如果你愿意,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后者双臂紧紧在他身上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嵌入身体。
持续了很久,顾清辞这才松开白念,转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白念回了工作室,继续他未能完成的画作。
他们都没有看到,附近酒吧门口站着个拎着酒瓶的男人,他看着白念和顾清辞消失的方向,眼中一片阴冷。
……
直到晚上10点钟,白念才完成了这周的作业。他收拾好画具,关灯锁门回了寝室。
A大校园面积很大,又是百年老校,绿植苍苍。每到夜晚,有些路灯稀少的小径就会显得尤其可怖。
白念胆小,经过这些地方时总忍不住加快步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他总觉得路上有人跟踪他。
白念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异常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响,紧接着,大脑霎时传来一阵剧痛。
白念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
荒凉破旧的孤儿院里,有人指着他喊:“就是他偷东西!他还不承认!”
白念不住地摇头:“我没有,那不是我拿的。”
“哼,我都听说了,你就是因为偷东西,才被领养家庭退回来了。”
“没有,是阿姨有了小宝宝,”还是幼童的白念垂下头,小声辩解,“阿姨说她很抱歉,可是她不需要我了……”
“我的玩具不见了,只有你来过这里,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没有,我只是进来看书的,没有拿你们的东西。”
“骗子!一定是你拿的,快交出来!”
孩子的恶意纯粹又无辜,慌乱中白念被人推倒在地。额头在石头上磕破了皮,开始流血……
孤儿院的经历,是他人生底色中挥之不去的灰暗。但幸运的是,他后来离开了那个地方。不是被收养了,而是他考上了镇上的重点高中。
因为性格乖巧,成绩优异,白念逐渐开始感到世界的善意,还有同桌给他分享自己看的小说。
“卧槽,这个配角竟然叫白念,和你简直一模一样!”同桌抱着伪装成教材的小说,满脸兴奋地摇晃着他的手臂,“白念,你一定要看!努力背诵全文,说不定哪天就穿书了!”
白念不相信这些,但依旧好脾气地说:“真的吗?有人和我同名?”
同桌:“嗯嗯,不过是一个配角,主角攻受的室友。”
白念笑了起来,配合道:“那你可以借我看看吗?”
“可以啊!我看完就给你!”
白念从没看过耽美小说,也打心里认为,世界上不可能会有穿书这种离奇的事情。
但他很喜欢这个同桌,这是他好不容易才结交到的朋友,他愿意配合对方的话题。
周末,白念写完作业,开始看同桌借给他的小说。
小说主角是舞蹈生和体育生,因某种原因同住一个寝室。舞蹈生精致漂亮,又纯又欲,天生直男掰手;体育生荷尔蒙爆棚,基圈天菜,却自称是铁直男。
他们互相试探,撩来撩去,经过各种拉锯后终于走在一起,然后在寝室里做各种羞羞的事,仿佛另外两位室友是隐形。
其中舞蹈生叫顾清辞,体育生叫贺骁。
……
有阳光落在脸上,能闻到消毒液的味道。
白念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他尝试坐起来,刚一动大脑就晕得要命。
“哎别动!”有人连忙过来扶他躺下,语气焦急道,“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要好好休息才行。”
白念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舞蹈生,精致漂亮,又纯又欲,天生直男掰手。
“怎么不说话呢?”旁边有人挤过来,凶悍的脸上写满担忧,“白念,你醒了吗?还认得我吧?”
白念又看了眼旁边这个人。
体育生,荷尔蒙爆棚,基圈天菜,却自称是铁直男。
白念这才回过神来:“顾清辞?”
“嗯,是我。”顾清辞连忙点头。
“贺骁?”
“还记得我的名字,看来没失忆啊。”贺骁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念眨了眨眼,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大学报到路上的那场车祸,结束了他短暂而孤独的一生。
再次醒来,白念降临在了一个父母双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他曾经偷偷庆幸,以为这是命运对自己的补偿。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穿书,还穿成了主角攻受的室友。
他这次虽然没有造成明显外伤,但出现了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两天,等头晕、恶心稍微减轻才出院。
顾清辞和贺骁一直在医院里陪他,很快季小泽也过来了,还带着他们专业里别的学生来探望。
慰问的人一波又一波,但是从始至终,严时律都没有露过一次面,连一条问候消息都没有。
白念垂下眼睫,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我先帮你保管了,”顾清辞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温和道,“你还有脑震荡,医生说屏幕看久了会加重病情。”
“哦。”白念点点头,松开了右手。
此时探病的人已经离开,病房里只剩下贺骁和顾清辞。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
白念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突然出声:“大家都知道我住院了吗?”
“嗯,”顾清辞点点头,“你昨晚出事后学校就知道了,院里不是还有人来看你了吗?”
白念顿了顿,终究没忍住:“那严时律他也……”
“哦,他也知道,”顾清辞毫不在意道,“昨晚你出事后他就知道了。”
“那他……”
“他忙着学习吧,”贺骁冷哼一声,不屑道,“天天不见人影,就连室友出事都没来医院一趟,亏你还和他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白念握着床单的手无声收紧,眼睫一点点垂了下来。
“贺骁。”顾清辞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贺骁振振有词,“白念平时对他不好吗?比对我们俩都好吧?天天陪着他,给他送饭,甚至还亲手画了画送给他。可严时律呢?白念出事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有。”
“他又没有义务来看我,”白念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谢谢你们来陪我,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那不行,从今天起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贺骁双手环胸堵在门口,凶悍道,“现在还没抓到人,万一打你那孙子,又来医院伤害你怎么办?”
“人抓到了,”一道冷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他也不可能再伤害白念了。”
白念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恰好看见严时律推门进来这一幕。他穿着昨天那件黑色T恤,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目光却锐利清晰,不见一丝疲态。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很和气地冲白念笑了一下。
其中一个中年民警坐在病床旁,和煦道:“同学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念看了严时律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认真回答:“还可以,就是头有些晕。”
“是这样的,昨晚我们接到了报案,经过一晚的调查,已经基本确定了嫌疑人。”民警介绍道,“现在想找你了解一下你们的关系。”
白念很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贺骁和顾清辞也很意外,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感激道:
“谢谢警察叔叔。”
“大晚上的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民警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严时律一眼,“能这么快速破案,也是多亏了严时律同学的协助。他很熟悉案发现场的环境,你遇袭的时间,还有案发地附近的监控摄像,都是他第一时间报上来的。后面又发挥同学主动排查监控,这才迅速确定了嫌疑人。”
白念听完后都愣住了,没想到严时律消失这么久,竟然是去查案了。
非常不合时宜,又顺理成章的,白念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破案游戏的时候。
当年福尔摩斯系列图书风靡全校,他们看完书,也会凑到一起玩破案游戏。整个小区的孩子里,严时律每次都是最先抓到凶手的,甚至那些初高中的学生都比不过他。
“叔叔,那伤害白念的人是谁?”顾清辞的话拉回了白念的思绪。
“你们学校体育学院短跑专业的一个学生,叫侯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