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辞下巴蹭在少年的头发上,有些微痒。
他看着原悄脑后绑着的小揪揪,忽然想起了许久前将对方从长宁湖里救起来的那一日,于是一夹马腹直奔到了长宁湖畔。
“来这里做什么?”原悄不解道。
“你今日穿得太少,明日多穿一些再去城楼吧。”卫南辞将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带着原悄上了一艘小船。
长宁湖冬日只有最冷的一个月才会结冰,这会儿湖面上还能行船。
原悄裹着卫南辞的披风坐在船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画舫上,忽然便有些心虚。
他可记得原主在这画舫上有好几个相好的呢!
好在卫南辞并未带着他去画舫,而是去了湖心岛上的望月阁。
这望月阁算是京城最有名望的饭庄之一,里头不仅能吃饭喝酒,还有品茶对弈。卫南辞大概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便有伙计迎上前招呼,带着他们去了雅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悄问他。
“你怎么又问一遍?”卫南辞笑道:“带你来吃好吃的,暖和暖和。”
原悄在马上颠了一个来回,这会儿听说要吃好吃的,心情总算稍好了些。
两人坐定不一会儿,伙计便上了酒菜。
卫南辞给自己斟了酒,小酌了几杯,却没劝原悄喝酒。
原悄只埋头吃东西,也不打扰他。
待两人饭吃得差不多时,卫南辞已经喝完了一壶酒,看上去有些微醺。
“其实你小时候我应该是见过你的,可不知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卫南辞道:“那日在长宁湖里将你捞上来时,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原悄心口猛地一跳,面上却佯装镇定。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前脾气挺差的,差到很多人都不敢跟我说话。”卫南辞笑道。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原悄却知道这话一点不假,原书里对卫南辞的描述就是“暴戾狠辣”,这也是他一直对卫南辞有些畏惧的原因。
可如今仔细想想,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卫南辞对他其实并未做过任何和“暴戾”沾边的事情,相反……对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耐心十足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认识你以后性子收敛了不少。”
他没告诉原悄的是,自己自少年时,心中便时常涌动着一股暴戾之气,令他总是抑制不住会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卫南辞一直备受折磨。
可自从他认识原悄之后,那股戾气似乎就减弱了。
尤其是待在少年身边时,除了偶尔被栗子香勾起的躁.动外,他心中总会生出无边的惬意和安宁。
初时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这一点,只是会不自觉想要靠近原悄。
直到那日他拿着弩去原府,谎称弩坏了,让原悄帮他修弩时,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堂堂卫副统领,竟会为了见一个少年,编出这么拙劣的谎话来……
“原小公子,我可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的改变,是和你身上的栗子香味有关系吗?”
原悄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原悄从前听说过,匹配度极高的AO靠近彼此时,哪怕不进行标记,甚至不需要释放信息素,也能起到彼此安抚的作用。
就像他靠近卫南辞时,会觉得安全,想要依赖对方。
同样,卫南辞靠近他时,精神力也会变得更平稳。
卫南辞盯着原悄看了一会儿,目光中带着点醉意。
“你现在……想不想?”
“想什么?”
“被咬?”
“……”
原悄起身去打开了雅间的房门,而后开口道:“卫副统领,其实我每个月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这么少?”卫南辞下意识开口,神情竟带着点不自知的失望。
原悄:……
作者有话要说:
原悄:所以有癖好的是你吧?
二更~
第28章 晋€€江€€唯一正.版
两人从望月阁出来之后, 卫南辞便打算将原悄送回府。
然而没想到在原府门口碰上了原君恪。
原君恪看到坐在卫南辞马上的原悄,面色一变,看着像是要发飙。
“师兄!”卫南辞忙下了马, 朝他行了个礼。
原君恪难得见他如此懂礼数, 倒是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了。
“二哥。”原悄跟着下了马,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二哥,估计是怕对方不高兴。
“进去吧, 外头冷。”原君恪道。
原悄闻言忙一溜小跑着进了府,连看都没敢多看卫南辞一眼。
卫南辞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这才收回视线。
“卫副统领,请你离舍弟远一点。”
“师兄……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卫南辞朝他一笑。
“巡防营与羽林卫井水不犯河水,我原府自然也与你们卫家毫无干系, 少给我攀亲戚。”
“师兄你看你这态度, 来日到了师父面前, 你也这么说?”
“师父还没回京呢, 你少拿他来压我。”
“你误会我了,师兄。”
卫南辞一口一个师兄, 这会儿叫的次数加起来估计比过去一年都多。但原君恪不怎么吃他这一套, 回府便让门房关了门, 连请人进去喝杯茶的心思都没有。
“这个卫副统领今日态度怎么这么好?”陈年不解道。
“他找了原悄给他绘制新的舆图, 定然是觉得这次能抢个风头, 提前得意上了吧。”原君恪冷笑道:“你瞅瞅他这点出息,心思全用到争强好胜上了!”
“小公子要给他们绘制舆图?”陈年面色一变,“那咱们怎么办?”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 我自己的弟弟, 胳膊肘还能朝外拐?”
陈年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这些年被巡防营抢风头抢惯了, 上回他们原统领好不容易在猎场扳回了一局,这次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后头的两日,卫南辞依旧每日一早便来接原悄。
原悄吸取了前头的教训,后来每次出门都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跟个汤圆似的。
他还给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速写画板,弄了几块碳条做笔。
每次到了城楼上,他就让卫南辞给自己当人肉画架,帮他举着画板。
“好了吗?”卫南辞问。
“等会儿,我手太冷了。”原悄将碳条放到卫南辞手里,将手揣在袖中暖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碳条接着画。
“你这么弄能行吗?”卫南辞不解道。
他看过原悄的速写,画得太潦草了,简单几笔也就能勾出大概的轮廓。
他想要的舆图,可不是这样的。
“你不信我?”原悄目光看着远处,一边画速写一边道:“我不能保证让你赢过我二哥,但是我既然答应了你,这舆图就一定会让你满意。”
“那就好。”
卫南辞心里都盘算好了,巡防营的营房今年刚翻修过,演武场也做过修缮,再加上他们有骑兵,届时等皇帝来巡察时,排面气势肯定都会压过羽林卫。
哪怕羽林卫也有皇宫的新舆图,但总体来说想抢了他们的风头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笃定只要在舆图上别输了羽林卫就万事大吉。
“啧。”原悄又甩了甩手,忍不住将两手合到一起放到唇边哈了哈气。
卫南辞目光落在少年冻得发红的手上,鬼使神差地道:“我身上热,要不我给你暖暖?”
“啊?”原悄一怔,“你怎么给我暖?”
卫南辞将画板往地上一放,解开自己武服的衣扣,捉着原悄的两只手便塞到了自己怀里。
原悄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缩回手,却发觉卫南辞怀里是真的挺热乎。
他两手揣在袖中半晌都没什么作用,但卫南辞怀里就跟点了小火炉似的。
只是……这举动有点奇怪。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给巡防营干苦力,卫南辞付出点也没什么。
况且他都让对方临时标记过了,暖个手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热乎了吗?”卫南辞问他。
原悄闻言活动了一下双手,想确认手指是否恢复灵活了。
然而他忘了自己的手正在卫南辞怀里呢,他这么一活动,卫南辞面色顿时变了。
“你干什么?”卫南辞闷声问道。
“我……好了。”
原悄抽回手,重新捡起了碳条。
大概是方才太过尴尬,两人后头都没再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