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看一眼,不摸。”
余敏行点了点头,带着他去看了尸体。
原悄一进门,便觉双腿有些发软,不得不扶住了余敏行才勉强站住。
“你若是不想看,就算……”
“什么味道?”原悄开口道:“你闻到了吗?”
“是草药吗?他们用草药熏过这屋子。”
“不是,这是……”原悄闭上眼睛嗅了嗅,“硝石的味道。”
“这里怎么会有硝石的味道?”余敏行仔细嗅了嗅,“没有啊!”
原悄后退了两步,开口道:“我可能知道了……”
他快步返回了卫南辞所在的屋子,凑到对方身边努力嗅了嗅,也嗅到了一股硝石味。
那味道其实并不算淡,只是被卫南辞信息素的味道掩盖了,那硝石味……是另一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Alpha!
“小余,你让他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原悄道。
余敏行点了点头,让旁人都退了出去,又知会了殷时守在门口。
“这里有别的Alpha,伤人的肯定是他。”原悄道。
“你如何断定的?”余敏行问道。
“卫南辞和那几个人身上都沾着硝石味的信息素,只是这人的信息素被卫南辞的掩盖住了,所以方才我没留意到。但是方才去那间屋子里的时候,那味道就很明显了。”
“伤人的是另一个Alpha?”余敏行问。
“你昨日解剖那些尸体时,是不是没有打开脑袋?”
“是,只解刨了身体。”
“那就没错了。”原悄道:“我不知道余先生有没有告诉过你,强大的Alpha,可以用精神力伤人于无形。”
“呃…… 他说不同书里,设定不一样。”
原悄:……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每个Alpha都有精神力,他们的精神力有高有低。较低的精神力,只能对一部分人产生精神干扰。精神力越高,这种干扰就会越强,到了一定的强度,干扰就会变成破坏。”
原悄记得军事学院在役的军官中,有个S级的Alpha,据说他的精神力不仅可以顷刻间杀人于无形,甚至能干扰和破坏附近的机甲装备,让其陷入瘫痪或进行自毁。
当然,帝国对于Alpha 的精神力有着严格的限制,非战场环境滥用精神力伤人,是要坐牢的。所以原悄从未正面感受过Alpha精神力的攻击,他只在课堂和新闻中听说过。
“这个人能杀人,也就是说他的精神力很高?”余敏行问道。
“不好说。”原悄道:“用精神力杀死普通人,不算是一件难事。但卫南辞还活着,说明他的精神力还没到恐怖的程度,至少……不会比卫南辞更高。”
余敏行闻言眼睛一亮,“那让卫师兄把他干掉行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原悄道:“卫南辞不会使用精神力,他的精神力只能在受到攻击时自保,却不会攻击别人。”
“那怎么办?”
“先治好他再说吧。”
原悄走到榻边,一手握住了卫南辞的手。
他悄悄释放出信息素,试图唤醒卫南辞,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
“三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余敏行道。
原悄看向他,目光带着点询问。
“那个人是不是在城中?我们如今也不知道他的踪迹,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果他混在我们周围,或者就守着医馆外头,你这么释放信息素,会不会把他引来?”
原悄被他这番话吓得够呛,一张脸顿时白了。
他关心则乱,倒是忘了这个细节,经对方一提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
“那怎么办?”原悄道:“我只能用信息素安抚他,把他唤醒,没别的办法。”
“那……你有办法不让自己的信息素被其他Alpha嗅到吗?”
原悄想了想,耳尖不由一点点变红了。
Omega的体.液中,也含有大量的信息素。
“那你先出去吧。”原悄道。
余敏行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提步出了房门。
卫南辞今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梦是从东城门口开始的。
先是一阵刺鼻难闻的硝石味,紧接着是剧烈的头痛,像是要将他的脑袋劈开一般。他的身体也随着那剧烈的痛感,慢慢失去了知觉。
卫南辞怀疑自己可能是要死了,因为脑袋里的痛感一直没有消失,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折磨着他。
混混沌沌中,他忍不住想着,三郎该怎么办呢?
知道他出事,对方肯定要伤心的……
还有他们的孩子,也不知道将来是更像他,还是更像对方?
又或者,这孩子能将他们的骨血揉到一起,既像自己又像三郎。
一想到原悄要独自面对这一切,卫南辞便觉心如刀绞。
他的三郎,那么需要人疼惜,怎么能一个人承担这些呢?
卫南辞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剧痛和混沌中醒来。
然而他就像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周围尽是黑暗和虚空。
直到他鼻息间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栗子香甜。
那味道很淡,却很清晰,就像是虚空中的一点微光。
卫南辞努力将那栗子香吸进身体中,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一般。
可惜那味道越来越淡,不多时便无迹可寻了。
卫南辞又着急又不安,然而紧接着,他便觉唇上一热,碰触到了一抹柔软。对方一开始还带着点试探,不过慢慢就大胆了起来。
熟悉的栗子香甜,伴随着原悄温热的舌.尖,一点点被渡进卫南辞口中。
他像条涸泽之鱼,努力吮.吸着唇齿间的温.热,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脑袋里撕裂般的痛感,却慢慢减少了许多。
“嘶……”
直到原悄闷哼一声,将人推开,才察觉眼前这人不知何时早已醒了。
“三郎。”卫南辞意乱情迷地一把将人抱住,翻身便压了上去。
原悄吓了一跳,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推,“你压着我肚子了。”
卫南辞渐渐恢复神智,目光恢复清明,这才吓得赶忙退开。
“没事吧?”他紧张地摸了摸原悄的肚子。
原悄红着眼睛看向他,一把揽住了他的脖颈。
“怎么了?”卫南辞小心翼翼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方才弄.疼你了?”
“我都跟你说了不让你出去,你非要出去。”原悄哽咽道。
他这话倒不是埋怨对方,纯粹是后怕,在朝卫南辞撒娇。
卫南辞慢慢冷静下来,总算是明白了眼下的境况,他受了伤,三郎这是害怕了。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卫南辞将他揽在怀里,安抚道:“往后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哪儿也不去了。”
“喂!我听到你们说话了,是不是醒了?”余敏行在外头敲门道。
原悄想起来余敏行还在外头,忙放开了卫南辞。
“总算是醒了。”余敏行推门进来,在原悄略有些红.肿的唇上扫了一眼,忙又避开了视线,“眼下不是腻歪的时候,我先替他诊诊脉。”
他说着上去搭住卫南辞的手腕,半晌后才道:“三哥,卫师兄这伤是不是还没好利索啊?”
“嗯……他精神力受到攻击,我只是将他唤醒了,要想彻底恢复,还得将养些日子。”
卫南辞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才觉察自己脑袋里的剧痛虽然减轻了,却没彻底消失。
“我到底是怎么了?”卫南辞不解道。
“咱们现在可能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原悄朝卫南辞道。
卫南辞收敛起情绪,问道:“你知道什么?”
“这件事情,得从你把我从长宁湖里救上来的那一日说起。”
余敏行知道原悄要说什么,起身道:“我去外头守着,免得有人偷听。”
他说罢便去了门外,反正这些事情,他早已从余舟那里知道了,不必再听一遍。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的头发是短的。”屋内,原悄朝卫南辞问道。
“嗯。”卫南辞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小年那日,师父特意提过此事,原悄当时还抓了他打掩护,“你这头发,不是画舫里的姑娘帮你剃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个姑娘开玩笑会这么没分寸?”原悄道。
卫南辞拧了拧眉,不由坐直了身体,意识到原悄要说的事情,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我的头发根本就不是被人给剃了,而是本来就那么短。”
“怎么可能?”卫南辞惊讶道:“若你头发一直那么短,那你二哥为何要赖到我头上?”
“因为……我根本不是原家的小公子。”原悄道。
卫南辞一脸震惊地看向他,问道:“你不是原悄?”
“我是原悄,但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原悄。”
“我不明白……那你是谁?”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