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 第115章

“你别碰我!!!徐致远你滚开!!”

“我偏要碰你,你当现在还有谁会有空管你么!这附近哪儿还有人呢?”

男人字字句句都羞辱到点,叫苏九重一个大男人听着都眉头紧蹙,他一话不说,反手拔出不周,虚虚的挥出一剑。

他不敢用太实的力道,生怕伤口崩开,这一剑却足以将雾霭驱散,在地上留下一道锋利的深痕,又将那一对纠葛不清的男女分开。

宋鲤连退四退,捂着手腕扭头看过来,眼前一亮,又惊又喜。

“九重仙尊!!”

“小宋鲤!过来!到我这儿来。”苏九重冲她招了招手。

宋鲤一话不说,像是看到了靠山一般疾步奔将过来,苏九重欠了欠身,将少女挡到身后,歪着头看了看那站在原处,穿着霜行峰校服的面色铁青的青年医修。

“啧。”苏九重砸了一下嘴,“长得还没我家云盏一半儿好看,怎么有脸纠缠小姑娘?”

徐致远:“?”

宋鲤:“?”

宋鲤:“......九重仙尊,您倒也不用专门拿云盏来比,这样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你们家长得最丑的。”

第119章

徐致远看着苏九重, 有些看不透。

他开的那张方子内有乾坤,明面上有祛毒之效,内里却是活血热调, 与苏九重的体质相冲, 刚开始用的时候会有愈合好转的迹象,但时间长久, 只会导致苏九重的病势缠绵,而且方子里的几味药与药引子都是天价,足够拖垮箫下隐居的灵石储备, 让这群不懂得敛财的穷剑修倾家荡产。

钱财亏空加上身体虚颓,无论怎么看, 苏九重都不应该有这么好的精神气儿,竟然还有闲心思来插手别人的闲事。

这就是剑修吗?徐致远想着,心中虽有不忿,却还是负手退开了两步。

他心里很清楚, 单打独斗, 论整个扶玉仙盟就没几个能胜过苏九重,他未来是要成为霜行峰之主的人, 那是柳乘风给他的承诺,眼下还是不要头铁莽撞了。

况且......苏九重若是乐意再多管几桩闲事, 倒是正中了柳乘风的下怀。

“阿鲤,有外人在场,我们的家事就改日再谈吧。”他淡淡的扔下一句, 转身离开。

宋鲤心有余悸, 喃喃道:

“现如今扶玉仙盟大多宗门都已归顺鸣鼎剑宗,当真是跋扈的厉害,不过是当初顺嘴一提的事情......徐致远居然敢当面来堵我。”

苏九重意外道:“什么意思?陆剑北那老东西怎么会允许外人这么欺负他的得意门生?发生什么事了?”

宋鲤有些回过神来, 颤声道:“九重仙尊,求您救救剑阁!鸣鼎剑宗疯了!要一统扶玉仙盟!”

“一统扶玉仙盟?”苏九重道:“他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是做梦,是真的了!”宋鲤道:“九重仙尊,你们箫下隐居开蒙大典时未曾招入新的弟子,所以没有被波及,不知晓内情€€€€”

“等等,关开蒙大典什么事?”苏九重道。

宋鲤强自定了定神,努力的组织着语言,试图将方才自己看见的荒唐景象描述出来。

“我方才一路过来,看见有人押着洛水梵音阁的秦阁主,去往龙泉峰的方向......秦阁主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袭了,那些人都穿着洛水梵音阁的校服,分明就是他们宗门内部的弟子,而且看模样都生的很,应该是新入门的。不仅如此,我还看见霜行峰、悬镜门、罗刹阙......我起初不明白陆文韬所说的一统扶玉仙盟十一宗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明白了,开蒙大典各门各派招进去的人,根本就都是他们鸣鼎剑宗的人!今年各大门派招的人又格外的多......原来早就从里子就被攻陷了!试问谁会想到朝夕相处的同门子弟们会对自己设下陷阱呢!”

她越说越急,呼吸急促,语无伦次,苏九重有些听明白了,他沉声道:“你们剑阁呢?”

“我就是为了此事来找您!”宋鲤道:“陆文韬带人抓了我师尊!他们非说我师尊私藏了什么上古神剑!”

“陆剑北那直肠子能藏住什么东西?还上古神剑?”苏九重道:“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定然是不肯屈从的,怕是吃皮肉之苦了吧?”

“没错。”宋鲤红了眼眶。

“那其他人呢?”苏九重道。

“鸣鼎剑宗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抓了一批不肯归顺的人施虐,其余的......似乎已经降了!”宋鲤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她一把抓住苏九重的衣襟,急切道:“九重仙尊,我知您有伤在身急需静养,可是眼下十万火急,他们说悬镜门的红药姐姐坠下山崖生死不明......不找您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了!我师尊的性子宁折不弯,怕闹到最后会玉石俱焚!”

“都这时候了,还静养个屁啊!人死之后自会长眠。”苏九重一抖袖口,肩膀舒展,整个人宛若一只即将搏击长空的雄鹰:“你莫慌,我现在就随你去剑阁,会会这帮孙子。”

-

徐致远脚下带风的离开了湘妃林。

他没有习武的天分,只因脑子还好使些,走上了医修这条路,他爱慕宋鲤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早些年听说宋鲤为那苗疆毒丹修玷污,曾泄气懊悔了一阵,打消了追求的念头,但近些日子,他又突然想通了,到底是剑阁门下的得意之徒,娶到手于他前途大有裨益,是不是清白之躯也没什么要紧的,接下宋鲤这个盘,没准儿还能博个心怀怜悯的好名声。恰逢剑阁被围困,他便想着乘火打劫一番,逼宋鲤就范,却不曾想撞到了一个苏九重。

徐致远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不敢跟苏九重硬刚,但那憋屈之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从苏九重方才的模样来看,七八分像是回光返照,他药下的无痕,箫下隐居那几个木瓜脑子不细想绝不可能察觉,且苏九重用药一年有余,药性入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拔除,此去剑阁救援无异于是送死。

苏九重死了,宋鲤最后一重靠山也没了,自己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徐致远念及此,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山间起了一阵风。

这风中带着浓浓的水汽,濡湿了他的衣袍,徐致远愣怔了一秒,下一刻,他感觉有人掠至他的背后。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见对方素手捏握,水流乘着风迎面袭来,这不是春风化雨,是潮是泉是浪,无孔不入的涌进了他的七窍,刹那间徐致远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里发出了窒息的“咕咚咕咚”声,宛若溺水。

濒死的感觉袭上来,他挣脱不得,脸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耳畔传来女人清冷的话语。

“你毒谁也不该毒我澹台衣的夫君。”

徐致远的眼珠子像一颗被泡发了的桂圆,瞬息间放大,而后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没了生息。

澹台衣退开半步,她虚虚放下手臂,水龙盘栖在她的肩头,低低的咆哮着,她猛地回头看向剑阁的方向。

“笨蛋......”她骂了两个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状况,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就在这时,她望见龙泉峰下山的小径上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她有所耳闻,好像叫黎真,是鸣鼎剑宗的掌教。

“鸣鼎剑宗的掌教还真是多啊......”澹台衣自语了半句,计上心头,摇身化风。

那厢,陆文韬翘着二郎腿,坐在陆剑北的轮椅之上,冷冷的睇着跟前脸色苍白的陆剑北。

他充满了恶意的将陆剑北吊了起来,命这群外门弟子往他身上刺划,特意避开了陆剑北残废无知觉的双腿,意在折磨对方,眼下陆剑北满身满脸都是划伤,衣襟褴褛,血珠一粒一粒汇成线往下滴,鸣鼎剑宗的这些剑修平日里无处施展,眼下一个个都得意洋洋。

“陆阁主,还没想好么?一把剑而已。”陆文韬说:“你说你又不是个剑修,藏着这把剑有什么意义呢?平白无故的吃这些皮肉之苦,不如早些交出来,对大家而言都好。”

陆剑北一声不吭,只闭着眼,呼吸一起一伏。

陆文韬还想再出言奚落,却见门外忽又进来一人,阴阳怪气的笑道:“陆掌教,说这么多话不觉得口干舌燥吗?”

陆文韬面色微变。

来人正是黎真。

黎真在被柳乘风派出后不久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他总觉得柳乘风在以一些无关痛痒的任务支开他,中途折返回来时在山间无意间听见有人似是在窃窃私语,说着“陆掌教此番攻下剑阁,是不是就要成为柳少主的心腹了?”他这才得知柳乘风将更重要的事情私下交给了陆文韬去做。

在他看来,陆文韬是个高龄废物,全靠脸皮厚赖在宗门中的时间够久才混上了这么个掌教,若是再较他之前平步青云,成为了掌门的心腹,他是决计不能忍的。

黎真自然不敢去诘问柳乘风,但他可以让陆文韬下不来台,于是,他便带着几个外门弟子,气势汹汹的杀去了剑阁。

“你来剑阁多久了?还没有问到想问的内容啊?会不会太无能了些?”

他比陆文韬灵光得多,三言两语叫陆文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而后暴跳起来。

“关你什么事!少宗主交给我的任务,就由我全权负责!我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那可真应该让少宗主看看你现在这副自以为是的蠢钝样子。”黎真说:“你当真以为有人怕你么?连受制于人的陆阁主都不怕你,你看他,满脸都写着轻蔑呢!”

陆文韬飞快的瞄了一眼陆剑北,果不其然从他漠然的神色之下读出了“泰然就死”的意味,不禁恼羞成怒。

“姓黎的,现在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他猛地拔出剑,指着黎真,“少宗主看中我,待我受提拔,定然叫你收拾东西滚出鸣鼎剑宗!”

“你让我滚出鸣鼎剑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黎真咆哮起来:“蠢货,还敢拔剑,那就剑下见真章!”

一直恹恹的陆剑北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皮。

他眼尾闪过饱含嘲讽的光芒,幽幽的望着黎真和陆文韬。

这两个鸣鼎剑宗的菜鸡正在互啄。

但即便是互啄,却也是往死了攻击对方。他们两个大概是认定了鸣鼎剑宗将会在整个招摇山大洗牌,要为自己谋一个独一无二的好前程。

他合上眼,听见了陆文韬的惨叫声。

果不其然,这是个狐假虎威的蠢货啊......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淡淡的发笑。

下一刻,他听见“铮”一声,脖颈处微凉刺痛,竟是黎真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黎真身上沾满了陆文韬的血,此时此刻满脸的煞气腾腾,他看起来比陆文韬激进精明得多,冷笑道:“陆阁主,我可没有陆文韬的耐性,你最好是自己说出定山河的下落,不然,我就杀了你,然后将你的剑阁翻个底儿朝天,我门中纳入了你剑阁诸多弟子,就不信没有一个能带路的!”

陆剑北叹了口气。

“那你不若现在就去翻吧,能翻出什么定山河,我这颗项上人头任你处置。”

黎真眼底的杀气上涨。

陆剑北说完便又闭上了眼,他想,好在宋鲤走了,他的一手锻造之术后继有人,死也无妨。

冰凉磅礴的剑气激荡而来。

陆剑北的手上一松,是悬吊他的绳索被斩断,他匍匐在地,只见石头铺陈的地面竹筛一样被节节撕开,掀起,砸向黎真,那群聚集着的鸣鼎剑宗的弟子们嚎叫着散开,七零八落的摔倒在地。

这剑气是收着的,陆剑北看出来了,他动了动眼神,眼尾明显出现了惫懒和放松。

“莽夫。”他吐出两个字。

苏九重的耳朵尖的很,提剑驻地道:“姓陆的你说谁是莽夫?我可没聋!”

他这一剑让整个山头生生清净了下去,黎真横剑挡了,但整个人驻剑跪地,一个劲儿的吐血,宋鲤得空扑上来搀扶陆剑北,颤声道:“师尊!!”

“傻丫头......让你走你就走吧,还回来做什么?”陆剑北道。

宋鲤张了张嘴还没开口,苏九重道:“你明知道她不可能不管你,再者,不还有我在呢么!摆出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给谁看?”

陆剑北喘了两口气,忽道:“小心!”

宋鲤携他后退,苏九重缓缓举起了剑,那若干草芥般的鸣鼎剑宗的弟子们以黎真为首,不知何时竟集结成阵,他们高举着佩剑,剑光缠绕,织成了一张浮动耀目的网。

黎真倏地挥剑,他的剑意在剑阵中抱经酝酿,竟然啸出了一股锋利沉重的剑风,朝着苏九重迎头击来!

苏九重的眸子里映出璀璨的银华,他没有退却,而是迎面斩出一剑,双眸因为兴奋而张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出剑了,不周的深蓝色剑芒如海潮般波及四周,又成满月般的圆,迎上了那一阵剑风。

“轰”

宋鲤祭出了她的桐花小锤,小锤落地,变得足有一人多高,如一方镇纸般抵挡在她与陆剑北跟前,剑意被镇地之锤撕开,化作烈烈长风从两侧吹开,不远处陆剑北的寝居如不堪一击的纸糊的棚屋般被摧毁,整个剑阁的山头都因这两股剑意而嗡鸣起来。

苏九重的脚跟不知何时深入地面几寸,又被迫后挪了几寸,血色从他的肩胛骨处氤氲开来。

€€€€他身上那一年多未曾愈合的可怕裂伤,在力的反作用下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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