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戚常跟周与珍。
“让他们等。”戚陆霄眼眸冰冷。
池容发现戚陆霄好像装都不装了,他们搭电梯会经过接待室,但戚陆霄连一眼都没有瞥过去,戚常的脸色顷刻就沉了下来。
吃饭时,池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
戚陆霄眼眸沉沉地盯了他一会儿,却突然开口,“是戚常送我去医院截肢的。”
那个晚上,也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墓园。
出车祸的时候,其实他的右臂并没有完全被撞断,及时送医就能接上,但戚常送他去戚氏开的私人医院,将他的手臂彻底截了肢。
池容一愣,喉咙跟着干涩起来。
戚陆霄眼神有些嘲讽。
他让韩城去跟戚老爷子说了戚常私下侵吞公司财产的事,就知道戚常一定会沉不住气来找他,却没想到戚常在今晚给他打了电话。
他们都忘了。
……
池容跟戚陆霄吃晚饭的这会儿功夫,戚常已经焦躁到坐立不安,一见到戚陆霄,语气都差点没控制住,“陆霄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好歹我也是你亲叔叔,你就这么对我?”
他前几天晚上被戚老爷子叫去一顿痛骂,才知道戚陆霄竟然在背后阴他。
“你可以去跟其他股东说。”戚陆霄冷淡抬眸。
戚常噎得差点没喘上来气,他怎么敢说,偷换材料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但搞不好他是要赔钱坐牢的!
戚陆霄却显然不可能放过他。
“我们戚家怎么有你这么冷血的人?”戚常熬了两三天几乎没合眼,现在眼底下都是乌青,整个人浑身戾气,直接口不择言。
池容眉头皱了下,他抬起手搂住戚陆霄的腰,就往对方怀里躲。
戚常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
他们在这儿说正事,池容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又冒出来了,戚陆霄竟然让他来公司?!
“怕你脏了我的耳朵。”池容语气柔柔软软,他拉住戚陆霄的手,往自己耳朵上捂,还不忘转过头拿那双无辜的眼睛望着戚常。
戚陆霄很配合地将他搂在了怀里。
“……呵,”戚常盯着池容,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他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这么冷血,你觉得他可能喜欢你么?”
戚常就看不惯他这个装腔作势的样子。
池容漂亮的脸颊反而透着绯色,眼眸都透出一种偏执,“我就喜欢这种不喜欢我的人,他越不喜欢我,我越喜欢他。”
戚常:“……”神经病!!!
戚常表情都开始麻木了,但他仍然不肯服输,忍住恶心嘲讽说:“那叔叔祝你们百年好合?”
池容从戚陆霄怀里探出头。
接待室除了戚常跟冷着脸没说话的周与珍,还有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但是他从来没在戚家见过的男生,站得离周与珍很远。
应该是戚常的那个私生子,戚常在公司搞的那些事,也有他的一份。
池容先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又瞥了一眼戚常,瞥得戚常心里直发毛,然后池容露出个乖巧的笑,“那我祝叔叔多生贵子。”
多来几个私生子。
周与珍脸色猛地就黑了下去,她其实早就怀疑戚常是不是不止一个私生子,但公司出了事,她一直没心思去问。
现在被捅到了明面,她几乎是怒瞪着戚常。
戚常竟然有一丝心虚。
周与珍当即明白过来,脑子一片空白,拎着包就往他脸上摔,已经忍耐了太久,都顾不得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戚陆霄眉头一蹙,将池容重新摁回自己怀中,冷冷道:“韩城,送客。”
韩城带着几个保镖就走过来。
等人都走了,池容抬起头,拉住戚陆霄的手臂,那双眼眸中分明有一丝期待,“哥,你晚上还有别的事么?”
都九点多了,也该下班了吧。
确实没什么事,但戚陆霄几乎是住在公司里的,就算没事,也可以有事做。
“怎么了?”戚陆霄掀开眼皮朝他看过来。
池容觉得他应该出去走走。
“你想不想去看我们拍戏?”池容眼巴巴地望着他。
其实本来应该白天拍,是他跟秦玺的一场戏,但秦玺还有别的通告,就只能挪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能开拍。
谁料戚陆霄又不按他的套路走,垂眸拒绝,“不去。”
池容:“……”
“没关系,”池容后退一步,露出个伤心欲绝的模样,但他还要强行安慰自己,“我都懂,你不喜欢我也不想看我拍的戏,但我喜欢你就够了,就算我在拍戏,我也会想你的。”
戚陆霄:“……”
眼看池容真的要挤出几滴眼泪了,戚陆霄眉心一跳,打断道:“好了,我去。”
池容那双漂亮的杏眼中映着极为灿烂的笑。
……
等到了片场。
戚陆霄终于抬起漆黑的眼眸,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池容一眼,低声问:“所以我们容容,是特意让我来看你拍床.戏的么?”
池容:“……”
救命,他怎么没想起来这个。
池容脸颊顿时有些红,他小声解释,“这是个意外。”
“我懂,”戚陆霄眼神落在他脸颊上,嘴角勾了勾,稍微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冷淡地问,“就算你在拍这种戏也会想我么?”
池容耳根一烫。
还好宋寒生及时解救了他,池容连忙朝监视器走过去。
虽然燕皎的人设比较浪,但在剧里其实只有一场床.戏,就是跟丞相燕随的,而且说起来,其实只是池容一个人拍的床.戏。
燕皎是跟燕章一起长大的,他爱慕燕章,也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肮脏低贱,不可能跟燕章在一起。
所以他只是燕章的奴才。
可他以前就算被萧妃送去当谁的娈.宠,他还是能回到宫里,留在燕章身边。
但被送去丞相府就不一样了,他跳了那支胡旋舞,头一次在众人眼前过了明面,所有人都记住了他的脸,他就只能是丞相的侍从。
丞相将来若是死了,他也不能再回到宫中。
不能留给任何人怀疑、诟病燕章的机会。
他勾引的是丞相,心里却是那个永远不能再靠近的白月光,他拿丞相当替身。
所以这场戏,只是池容一个人来表演,另一个人不会出现,不会露面,只靠池容的神情动作来暗示进行到了哪一步。
现场已经布置好了,烛火摇曳,帘幔飞舞,床褥提前被揉得有些凌乱。
戚陆霄跟宋寒生远远地坐在监视器后。
“去给他再整理一下衣服。”宋寒生跟造型师说。
开始拍之前,池容还往监视器那边瞥了几眼,但等造型师走过来,他就没有再去看,将戚陆霄忘到了脑后。
他上半身几乎是赤luo的,只穿了件白色的内衫,还被扒到了腰际,他趴在床上,冷白的肩头和脊背都暴露出来。
乌黑的卷发沿着脊背漂亮的弧线流淌下来,他手腕、脚踝上都还挂着细碎响动的银饰。
他稍微侧过头,露出半张脸颊,对着摄像机摇臂的方向。
监视器后加上打光和滤镜,看起来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戚陆霄能清楚地看到池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化,有恨,有欲.望,有明知道堕落却还不得不继续堕落下去的痛苦。
他睫毛颤抖得厉害,像在被什么人抚摸,嘴唇咬得越发€€丽滴血。
眼尾湿漉漉的,有泪痕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
他趴在床上,身体不停地摇晃,长发都被摇落下去,露出了一截后颈,烛火映衬下,仍然让人觉得白到透明,太瘦了,脊椎骨突也很明显,微微泛着薄汗,衬出种濒临坠落的危险。
他颤抖的眼睫终于睁开,月色淌到地上,他似乎有个世上最干净的名字,却是这世上最龌龊的人。
镜头拉近,拍到他开合的唇瓣,很轻地叫了一声殿下。
那双眼水雾蒙蒙,隔着监视器望过来,戚陆霄心头一跳。
池容拍戏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卡!”宋寒生满意地抬了下手。
他本来以为得多拍几遍,没想到还是一条就过了,要不是他知道池容之前只拍过一部偶像剧,他肯定会怀疑池容到底演过多少戏。
这一行既有天赋又有经验的演员不好找。
何况池容还这么年轻。
他对镜头太熟悉了,熟悉到摇臂一晃,他就知道该在什么位置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且既不夸张,也不会怯场,不管是拍什么样的戏。
池容终于松了口气,他拉了下被扯到腰际的衣服,红着脸坐起身。
接下来拍事.后,这次有秦玺的戏份。
戚陆霄在现场,秦玺就格外紧张,他怕自己演得不够好。
他快三十岁了,之前一直是个腰部演员,虽然颜值演技在圈内都算拿得出手,但混得不上不下,接不到戏,还得罪了人。
戚陆霄对他有知遇之恩,当时替他交了一大笔违约金,才让他逃出了上一个公司,他的很多老粉都知道。
签到星洲娱乐的第一年,公司就给他接了一个本子,是宋寒生的电影,他演一个男二号。
就是那个角色,他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被提名了最佳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