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没忍住,多给他留了一封,很短,只有几行字,池容现在还记得。
【容容,生日快乐。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怕你觉得€€嗦,也怕被你妈妈责怪,不敢多说,你学校旁边的馄饨摊不知道还在不在,替我去吃一碗。
勿念,勿念。
爸爸爱你。】
……
池容嗓子发涩,手上攥着那三千块钱,眼泪汹涌,他转过头,戚陆霄手臂收紧,将他抱在怀中,垂下眼睫在他发顶上亲了亲。
“不哭。”戚陆霄捧起他的脸颊,亲他湿透的睫毛,又往下亲到鼻尖。
池容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戚陆霄的吻就落到了他的嘴唇上,他指.尖还有些颤,摩挲到戚陆霄消瘦之后更加锋利的眉骨。
唇齿分开。
他眼眶跟兔子似的泛红,深冬的晚上站在外面哭,白皙的脸颊也被冻得透出红色,他抱紧了戚陆霄,抬头时下巴颏抵在他胸前,半张脸颊都埋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戚陆霄心头一颤。
“先上车。”戚陆霄搂着他拉开了车门。
池容黏在他身上,戚陆霄就一直抱着他,他唇瓣蹭过池容微凉的耳朵尖,难怪年初的时候,才下过一场湿冷的春雨,他开车经过影视城,池容一个人在外面吃馄饨。
池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确实在想家。
哭过一场,池容再撩起眼睫,忍不住脸上有些燥热,难为情地红了耳朵,毕竟除了拍戏,他几乎不会掉眼泪。
他去掉了会让他掉马的事,其他的都告诉了戚陆霄。
他趴在戚陆霄怀里,抬起头就能亲到戚陆霄的喉结,就凑上去亲了亲,然后被戚陆霄捏牢下巴吮住了湿软的唇肉,溢出一小声闷哼。
他被抱紧捏软,肺部的空气都被一点点抽离,唇舌间都是濡湿的水声,戚陆霄抚摸过他热烫的脸蛋,亲够了才终于松手。
池容不自觉地舔了下自己的唇瓣,脸颊瞬间更红,眼尾都泛起绯色,臊着脸偷偷瞥向戚陆霄,却被逮了个正着。
“害羞什么?”戚陆霄低低地笑了声。
池容哼哼唧唧地不肯开口。
戚陆霄眼窝深邃,眉骨在眼底遮住一片浓郁的阴影,衬得瞳色更深,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晦暗,那双深而亮的桃花眼格外温柔。
“我妈妈肯定很喜欢你。”池容抬起手海獭搓腮似的揉了揉戚陆霄的脸,突然忍不住喟叹。
“……”戚陆霄本能般察觉到了一丝不详,却任由他揉搓自己的脸颊,握住他手背,在他手心亲了下,缓缓地问,“为什么?”
池容羞涩垂眼,“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妈妈也在话剧院工作,但不是演员,据说本来不喜欢他爸爸这种性格温吞的人,没想到池俞长得太好看了,就没禁住诱惑。
戚陆霄:“……”
“那我们容容呢?”戚陆霄将他抱到腿上跨坐,掌心托着他的屁.股,眼眸漆黑,似笑非笑地问。
池容被捏住那点软肉,不敢乱动,脸颊红得发烫,心虚地眨巴了下眼睫。
但凡戚陆霄长得不好看,他当初婚礼上怎么都得换个剧本。
“我当然是爱你的全部。”池容眼眸害羞,凑上去在戚陆霄唇上亲了亲,他整个人都趴在戚陆霄的怀里,又亲又蹭地撒娇,好似要使出浑身解数,戚陆霄招架不住他,只能认命。
“不闹了。”戚陆霄冷峻的面容泛起薄红,擒拿似的攥住他的手腕,池容才消停地蜷在他怀里,柔软的发丝蹭在他脖颈上。
池容跟着戚陆霄回了家。
《越界》还得半个多月才能杀青,高中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宁黎跟陆怀洲一起考上了大学 ,同校不同专业,在去学校的前一晚,宁黎又开始了前三次穿越,穿越到了他刚发现自己生病的时候。
倪飞红给了池容几天时间,让他减重,不需要一下子减到病重憔悴的样子,但得比现在再单薄一点。
池容就待在家里,戚陆霄在家时就陪他去健身房。
《学神》上映后的第三天,戚常的判决结果终于公布。
数罪并罚,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他最重的一条罪名,就是故意伤人,以残忍手段致人严重残疾,仅凭这一条其实就能判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缓期更让他痛苦,戚常清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现在曝光的不过一半,戚陆霄无非想逼他自己开口认罪,要不然就得受几年折磨,再被加刑,还不如现在就死,戚常当庭崩溃。
他终于意识到戚陆霄之前并没有骗他,就连他审判当天,周与珍跟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到场,在场的除了他的律师,只有陈赫缇。
他死了估计都没人愿意去祭奠。
戚常面色铁青,浑身都在发抖。
“陈叔……陈叔!”戚常嘴唇干裂,扯着嗓子使劲喊陈赫缇,“我爸还没醒吗?我能不能去看他一眼,陈叔!”
陈赫缇也年逾五十,都快六十岁的人了,替戚常跟戚文月的官司奔波,还得照顾戚老爷子的身体,整个人瘦了许多,鬓角花白。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叹道:“我会照顾好戚董的。”
除此之外,没再多说。
戚常不服审判,又提起上诉,法院却仍然维持原判。
当年被他威胁去给戚陆霄做截肢手术的医生,也被判了十六年有期徒刑,他跟戚常年龄差不多,等到出狱一条腿都迈进了棺材。
荣城上流圈子风云巨变。
之前跟戚家交好的人尤其心惊胆颤,戚文月被判死刑已经让他们足够震惊,没想到戚常犯的事竟然也这么严重。
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尽管戚陆霄不愿被人知道当年的事,警方也没有透露相关消息,但想知道的人,也有办法去查,查完之后几乎被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撇清了一切跟戚常他们的关系。
私底下都在庆幸还好没去戚文月的葬礼。
不然岂不是跟戚陆霄作对。
周家听到风声,就逼着周与珍跟戚常离婚,毕竟多年的夫妻,而且周与珍还惦记着戚常跟戚老爷子的遗产,不太愿意离婚。
最后被她父亲警告,要是不离婚,就跟她断绝关系。
周与珍没办法,只能去找戚常签离婚协议。
戚常却拒绝签字。
“儿子呢?”戚常眼窝凹陷,眼底下一片青黑,哑着嗓子问她。
周与珍提起这个就心头窝火,“你还敢提儿子?!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想过你还有个儿子吗?你考虑过我以后怎么做人吗?简直丢人现眼,我怎么嫁给你这种畜生!再说你问的到底是你哪个儿子?!”
戚常眼眶赤红,跟她撕咬起来。
池容还是晚上才从戚陆霄口中得知了这些事,只能说都是活该,他也不关心戚常他们的死活,周与珍也不无辜,毕竟戚常的生意她都在参与。
但池容没想到,半夜时戚陆霄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是姚凭打来的。
说戚老爷子心肌梗塞,正在抢救。
还没说完,陡然一顿,低声道:“戚总,董事长抢救无效,去世了。”
“怎么这么突然?”池容蜷在戚陆霄怀里睡觉,戚陆霄起身,他也稍微睁开了眼,听到姚凭的话顿时清醒,裹着被子挪到床边。
他记得原著里戚老爷子是过完年才去世的,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
陈赫缇紧跟着打来了电话,他沉默半晌,开口时嗓音似有悲恸,说:“戚总,老爷子已经过世,不管生前恩怨如何,你作为他的长孙,应该来见一面,他临终前还在记挂着你,其实一直待你不薄。”
“好,我去送爷爷一程。”戚陆霄沉了沉眉,应声后挂掉了电话。
“我陪你去。”池容马上起身。
戚陆霄这次没有阻止,他跟池容深夜开车到了医院。
戚老爷子被陈赫缇转去了戚家的私人医院,单独一层病房,此刻深更半夜,戚家旁支的人却都纷纷赶到,守在戚老爷子病房中痛哭,戚常的长子戚时庭跪在床前。
转过脸,见到浑身漠然、冷肃的戚陆霄,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后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条路。
“陆霄,你来了。”陈赫缇神情疲累。
戚陆霄稍微一颔首,他身上穿着深黑色的长大衣,灌了一腔冬夜的寒风,走到病床前,垂眸去看。
戚老爷子形容枯槁,骨瘦如柴,手指在半空愤怒抓挠过似的,又被人强行按下来放在雪白的被单上,格外僵硬。
池容跟在戚陆霄身旁,也低头瞥了一眼,老爷子死状凄惨。
“舅舅。”病房外响起一道声音。
戚陆霄转过头。
展岑桥上前一步,他身上烟味很重,眉头还皱着,避开旁边众人,咬牙对戚陆霄低声道:“我觉得有蹊跷。”
他晚上接到陈赫缇的电话,说戚老爷子想见他一面,其实之前戚老爷子就提过想让他继承家业,但还没来得及安排,就突然病倒,他没有犹豫,立刻赶到医院,怕出什么变故。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才过来,还在医院楼下停车场,就接到消息说戚老爷子正在抢救。
他匆匆赶往病房,仍然没能见到戚老爷子最后一面。
太巧了。
展岑桥心头存疑。
他不是没怀疑过戚陆霄,他开口,也是试探,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戚陆霄眼眸幽邃冷沉,没有出声。
戚老爷子提防他,知道他在派人监视他,所以让陈赫缇替他转院。
到了他们戚氏的私立医院。
但戚老爷子强弩之末,逃不脱戚陆霄的视线,戚陆霄也知道他今晚叫了展岑桥。
大概是要立遗嘱。
展岑桥算是前功尽弃,现在无比心烦,按辈分,戚老爷子是他的外曾祖父,血缘太远了,没有遗嘱,遗产怎么都分不到他头上。
戚老爷子没有留下任何遗嘱,身后却有数额相当庞大的一笔遗产,戚家众人饿狼一般盯着这个病房。
哪怕跟戚陆霄为敌,都想过来试一试。
池容垂下眼睫,抿了抿唇。
恐怕戚陆霄又得忙一段时间,就算戚陆霄不在意这些遗产,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是不可能放弃的。
否则岂不是遂了戚老爷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