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出去接了个热水,就发现空出来的座位上多了一对情侣。
李珩自己也在谈恋爱,按理说,他应该是完全可以理解那种心情的。
可当他们第三次悄悄在桌子下面踢腿,不小心踢到李珩,纸条也传歪了好几次之后,李珩还是没有忍住,写纸条给他们,希望他们谈恋爱可以,不要打扰别人。
那对情侣在看到纸条之后,更明目张胆了。
似乎是吃准他们没有在自习室大声喧哗,随意走动,李珩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李珩不堪受辱,带着书本离开了图书馆自习室。
他本来打算回宿舍继续写作业,刚好谢笃之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吃午饭。
他告诉谢笃之还没有没有,又想起来对方今天在公司加班,但不算太忙,而自己的经济学作业还没有完成。
他干脆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烧鸭饭,到谢笃之的办公室自习。
至于为什么亲谢笃之。
李珩想到谢思之推门之前的场景,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吃完饭之后,谢笃之继续办公,他一边抄笔记一边复习,各干各的,两个人其实没有多少交流。
只是办公室的气氛让人很安心。
他把经济学作业的题目抄到本子上,对书找了半天也算了半天,发现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凑答案还是有点少,才去问的谢笃之。
谢笃之给他讲解,详细且认真,他刚想说自己已经完全懂了,很忽然就注意到了对方握着笔,垂眸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模样,不自觉开始发呆。
谢笃之不喜欢拍照,除了频繁在全家福之类必要的画面里出境,家里很少能找到他的单人照片。
他其实有点好奇谢笃之的学生时代。
如果谢笃之以前的位置在窗边,那不管春夏秋冬,只要对方在认真写作业或者看书,窗外的风景再稍微好一点,能看见树枝,那个样子不就像是一幅画吗?
谢笃之发现他在走神,拿笔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让他把刚刚那段话再重新解释一遍。
可是李珩只听了前半截名词解释的内容,后面的引申和应用没有注意。
他解释完那个名次,试图蒙混过关,结果被谢笃之逮住了。
谢笃之很有针对性地提问,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被谢笃之用笔很轻地打了一下手心,让他认真记。
他突然就很想耍赖,试图“偷袭”谢笃之,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把这题混过去,等晚上再重新去背。
……结果刚刚挤到谢笃之怀里,还没有亲上,门就“吱呀”一下被从外面打开了。
“他肯定看到了。”李珩更加复杂,感觉这次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搪塞对方。
“我在进来找你的时候,应该把门反锁起来的。”他开始反省自己,觉得有点对不起谢笃之。
哪怕那个时候确实是他主动、谢笃之显得很坐怀不乱很柳下惠,但在谢思之眼里,肯定又是另一副样子了。
总之,就算是他主动,他不该,问题肯定全部在谢笃之身上。
就是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安抚同时遭到双重“背叛”的谢思之,他才拖到现在也没有和家人公开的。
门外久久没有动静。
李珩即担心他受到的刺激太大,需要打救护车送去医院观察,又担心他现在在公司疯狂找可以用的东西,试图马上进门打断谢笃之的腿。
“老二打不断我的腿。”谢笃之被他不靠谱的猜想噎了一下。
“我只是打个比方来形容他愤怒的程度。”李珩说,“……要不然我们先把办公室反锁吧?”
“他迟早会知道,知道的越早,接受得也越早。”
谢笃之帮他把书本合上,站起来,示意他安心,“我来处理就行。”
一看就知道,谢思之刚从酒吧厮混出来。
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找他,歪打正着了。
“那……”李珩还想说些什么。
“帮我去找市场部拿份文件?”谢笃之很娴熟地给他派任务,“下午会用到。”
“你就是想支开我。”李珩当着他的面,很大声地嘟囔。
谢笃之挑眉,又有点想逗人了。
“那你待在这里,等会我们打起来,你是帮二哥还是帮男朋友?”
李珩:……
“我去市场部拿文件了。”他很隐蔽地瞪了一眼谢笃之,同时决定要是两个人真的打起来,自己就去帮二哥。
……嗯,反正谢思之打不过他,不会影响事件的最终结果。
“那我等你给我发消息,告诉我可以上楼了我再上楼啦?”
李珩自觉地拧开门把手,看见谢思之站在外面动也不动,姿态像极了一种名为“鲸头鹳”的鸟类,语气有点复杂地喊了一声:
“二哥。”
谢思之蓦地回神,听见他的声音,噩梦里看见的场景重新在脑海中浮现,喉头也涌上一股腥气。
他怔忪片刻,咽下诸多歉疚和复杂,狠狠白了眼看着可怜巴巴、拼命朝自己示好的弟弟。
“……下周回家就收拾你。”
他匆匆留下这样一句话,不再去看对方,火急火燎,还有点狼狈地冲进了谢笃之的办公室。
李珩摸了下鼻子,决定过几天再给他发消息解释,说自己下周本来就不准备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乖:你们要打就去练舞室打吧*(冷漠)
提示一下,文案阿笃的属性有“手撕原剧本”
第105章
谢思之以为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平时虽然总冲动, 但自控力其实很强,从来没有在大事上掉过哪怕一次链子, 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隐忍不发, 什么时候张扬肆意。
亲弟弟和养弟在谈恋爱,不管谁追求的谁,谢思之其实都没有多少资格置喙。
父母都还没说什么呢。
何况难道他们反对,这两个人就会分手吗?
谢笃之的户口本早在他高中的时候就迁出去了, 两个人又没有任何血缘及伦理上的关系, 就算真想棒打鸳鸯, 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然而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谢思之脑子里的弦还是崩断了。
他这一天€€€€也许不止一天, 情绪起伏得实在太大, 明明被打的是谢笃之,他却失魂落魄,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打的人。
谢思之出拳的时候,谢笃之没有任何下意识的闪躲, 而是站在原地, 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圈。
青年右边唇角泛着淡淡的淤青, 很平静地抬了下眸,死水般波澜不兴,“冷静了没有?”
“……我要是说没有, 你难道还能站着不动, 把左脸也送过来给我打?”谢思之自嘲地笑了一下, 很清楚对方的脾气。
“我会把咖啡倒在你头上,帮助你更快地冷静。”
谢笃之一年四季都喝冰咖啡, “既然冷静了,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开口。”
和平日里相比, 谢思之现在的样子实在过于落魄。
他眼睛下面是一层浓厚的青黑,下巴和嘴唇上面也冒出了淡淡的胡茬,身上衣服也皱巴巴的,配合折痕明显的衣领、明显晕着酒渍的袖子,实在很难让人把他和圈内大名鼎鼎的“谢家二公子”联系到一起。
谢思之应该庆幸今天是休息日,保安没有值班,加上前台之前在培训的时候也看过他亲属的照片,才没有在大厅就被拦下来。
“你让我想一下。”
谢思之发出一声叹息,倒在谢笃之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太荒谬了。”
他沉默许久,用手遮住眼睛,颓然开口:
“虽然这些年我总是和你争这个争那个,和你闹别扭,不管什么事都想踩你一头,证明我比你强……”
“……但是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心里也早就承认你比所有人都优秀了,我感谢你,我很庆幸爸爸当时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们。”
“所以?”
谢笃之挑眉,“假使你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和我抒发突如其来的感想,为了避免被浪费更多时间,我会第一时间喊助理将你请走。”
谢思之:“……”
“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才没有办法和你好好相处的!”他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就不能稍微感动一下?”
谢笃之淡淡看着他,连口都没有开,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谢思之要被他的态度气死了。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青年恶狠狠地强调,“你没发现刚刚我说的话吗,我说我非常庆幸爸爸当时领养的是你。”
“哦。”根据他的反应,谢笃之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导出了大半。
谢笃之应该是在喝酒的时候,梦到了平行世界的事。
所谓的平行世界,和现实应该是有重叠,或者交汇的,否则也无法接受为什么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做梦。
无独有偶,谢笃之同样确定,洛女士做过的那个梦,也是有关平行世界的。
只不过洛女士人在国外,获得的信息相对有限,所以才会显得那个梦零散,只剩下含着担忧和惶恐的情绪,促使她做出回国的决定。
以当时领养的是白软为前提,谢家后来应该出了一些事。
谢笃之并不确定谢家的其他人会不会梦到这些事,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不会梦见。
“你就不能配合地问我一下,为什么我会好端端庆幸爸爸当时领养你回家吗?”
谢思之简直没办法和他继续交谈。
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一点也不好奇?他明明表现得已经足够反常足够一惊一乍了。
他又想到自己刚刚还撞到谢笃之吃窝边草的事情。
谢笃之果然是畜生吧?
不过,谢思之同样不得不承认,就算谢笃之再怎么畜生,也要比白软,比梦里的那个自己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