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改天他去问问安德烈,问他有没有朋友对当农场主感兴趣?
还有一些宝石也可以卖掉。
谢笃之很安静地听他清点完资产,这才把唇边的笑意压下去。
“没有赔本。”他抿着嘴唇,很严肃地否认,“这是一笔会让你开心的投资。”
李珩耳朵也有点烫。
他的脸颊依旧贴在谢笃之的胸膛上,清晰感知到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比之前要快。
“那我也没有赔本啊,我投资的是概念。”他努力模仿谢笃之的语气,“……男朋友不可以亏本的概念。”
谢笃之发出一声稍显沉闷的笑,显然在有意克制。
李珩听见他很轻且快速地说了什么。
“我也觉得我的投资眼光很好。”他这样嘟囔,轻轻掐了一下谢笃之的胳膊。
“不过我在梦里没有太注意日期。”
李珩仔细回忆,“……假如那个梦真的有预知成分,平行世界和我们现在的时间是相同的,那另一个我应该还没有被赶出家门。”
他记得梦里的自己在谢家过完了年,最后也走了亲戚,不过中途发生的插曲导致他有好几天独自一人留在了谢家的大别墅。
那几天他是自己煮的饺子。
时间更准确一点,他被赶出去应该是开春之后,要么是三月,最迟也不会超过四月底。
他后来是自己给自己过的生日。
在出租屋里买了个小蛋糕,给自己唱完生日快乐歌,刚好收到了一封新邮件,满怀信心地点开,发现又是拒绝。
他在S市找不到工作,路边发呆的时候偶然遇到算是老乡,跑长途货运的叔叔,省了张火车票,回了北方。
不过,回北方之后其实也不太顺利就是了,他那个时候的精神状态太差了,后来还生了病€€€€
想到这里,李珩的心难免被揪了一下,突然很迫切地希望那个项目可以早点出来结果。
哪怕谢笃之口中的建模,还有捕捉磁场变化的仪器给人的感觉都很玄学,能不能真的传达到所谓的平行世界也是未知。
可不论如何,这都算了却一桩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www我努力,11点45的那章也继续粗长!
然后大家记得文案第四条排雷OTZ,本文一切都是杜撰虚构对科学有很大臆测成分,我做大纲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今年诺奖,就(。)
第109章
“……阿伫,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谢夫人从梦中惊醒,瞥见智能手表屏幕亮着, 上面是心率过快的警告。
她本能推了枕边人一下, 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内心那股巨大的悲恸和惶恐感。
谢先生睡眠很浅,醒来后几乎瞬间拉开床头的夜灯,想问妻子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灯光下妻子红肿的眼睛。
她眼眶依旧在往外冒着泪。
从相识到相知,这么多年来, 谢先生还是第二次看到妻子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情绪濒临失控。
第一次是他们小儿子先遭遇绑架, 又不幸被拐卖的时候。
可那个时候她其实还很年轻,很多事情都做不到现在这样从容, 就算梦见了不好的东西, 应该也至于泪水涟涟,无论如何收也收不住才对。
从眼睛的红肿程度来看,她在梦里就已经开始哭了。
谢先生无言搂住她,感觉她情绪比刚刚稍微平缓一些, 才开始询问, 想知道梦里到底发生什么。
……难道在那个梦里, 双亲和家人都出现了什么意外?
“我梦见小乖了。”
谢夫人哑着嗓子,“……梦见他被我们找回来。”
谢先生一时愕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妻子却表现得这般难过。
“但是我们没有领养阿笃, 你从福利院领回来的是一个叫软软的孩子。”
谢夫人声音哽咽, “……他就是之前绑架小乖,想强迫小乖的人。”
谢先生轻轻抚摸她后背的动作滞在半空, 难得失态。
“什么?”他本能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荒谬的事。
然而当时他在福利院, 假如不是阿笃拦住他, 他确实是打算去接触院长口中一个叫做“软软”的孩子的。
“我开始并没有打算留下他……但是他发了烧,在梦里一直喊妈妈,让我想到小乖以前发烧,他发烧的时候也总是喊妈妈。”
“我觉得他很可怜。”谢夫人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黯然,“……我没有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有那么深沉的想法,为了能被我们收养,故意让自己跑了好几个小时的冷水。”
在那个梦里,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她居然能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发现自己当时在情绪上的问题,被加以利用,而且轻信了那些误导。
她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有继续服用对方之前开的那些药物,相信一个五岁小孩“阿姨明明没有生病,只是因为哥哥走丢太伤心了”,“哥哥肯定能很快找回来,我会和阿姨一起等他”的承诺,轻易交付信任,放下心防。
在那个梦里,谢家对软软很好。
她后来甚至同意对方改名的请求,因为对方说这样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却不知道在对方盘算改名的同时,就用自己平时积攒起来的“零花钱”探听、甚至是冒充小乖的消息。
她被那些消息弄得筋疲力尽,一次次充满希望,又迅速失望,却只以为是类似的孩子太多,从没想过是有人从中作祟,想加重她情绪上的负担。
但她的小乖还是被顺利找回来了。
他们谨慎核对了资料,信息,喊司机把人送回家,定了一桌团圆宴,却没想到在重新回来接人的时候会撞见意外。
她两个孩子各打八十大板,都教训了几句,一个的太毛手毛脚,另一个则是不够谨慎,心里却没有真正当成一回事。
只是因为一个孩子的手伤,大家难免手忙脚乱了一点,最后在家吃了晚餐。
她忘记了和自己的小乖说自己有多高兴,也没有告诉他原本的那些准备,也没注意到因为这个很小的插曲,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自在和尴尬。
……她只当是对方刚回家,所以不习惯。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他被找回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了,补办会很匆忙,她想当然觉得既然两个孩子关系很好,一起办也没有什么,这样准备的时间也可以更充分一点。
她做了决定,然后准备,想当然以为这样这样他会更加开心,没有想过会有人搬弄是非,更没有料到自己交付信赖的另一个孩子,表现得格外喜欢,依赖他这个哥哥的软软会直接颠倒黑白。
软软没有替她传话,让他以为他只是顺带,并没有受到重视,少年人藏得不是很好的失落在她眼中,就成了某种不够亲近的信号。
还有后来那些陆陆续续,她一回想起来,就心如刀绞的误会。
她最后还是点头,把找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贝赶出家门,让他单独出去住。
这其实是一种放弃的信号,可是那个时候她沉浸在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变得这么陌生的失落里,未曾发觉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一开始就没有好好去看过他。
她没有真正和他沟通过,开始时是担心唐突,不如交给同龄人在熟络后慢慢沟通,后来就变成了很擅自的失望。
€€€€她有什么资格失望呢?
谢夫人难过地想,整个人如同一朵安静凋零的鲜花。
她声音很轻,在格外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飘渺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阿伫,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有想过是当时我死掉就好了。”
谢先生熄灭了手里的烟,垂眸,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安慰她。
要是他擅长安慰人,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说出很讨巧的话,当年也不会闷头直接去福利院。
他爱孩子,本质上是因为爱妻子。
谢先生这些年几乎没有在谢夫人面前抽过烟,今天算是特例。
等烟燃尽,他才沉默地通讯录里翻出家庭医生的号码,给对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谢夫人脸上泪痕已经干了,问他:“为什么我会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甚至没有认真听他说什么,就做出了判断呢?”
谢先生又点了一只烟。
良久,他同样哑然地开口:“……这并不你的问题,你同样也是受害者。”
“可是这不能代表什么。”
谢夫人理智地开口,“……阿伫,我是受害者,但我也同样是加害人。”
她对那个梦的记忆清晰到可怕。
在那个梦里,她记得是小思最先发现了不对,告诉她,她给小乖的银行卡在软软的房间。
她去问软软,但是软软神色很平静,不像说谎,告诉她银行卡是在家里的垃圾桶里看见的。
他捡起来,是怕她知道后会伤心。
所幸的是她怀疑了。
她当时觉得小乖虽然不是好孩子,但心里对她还存有一丝敬畏,不至于干出一出家门就直接丢到银行卡的事。
他在从她手里接过银行卡的时候,眸光灰白,透着一丝惶恐。
她那天晚上辗转许久,去查了家门前的监控。
他没有丢掉那张银行卡,只是站在家门口不远处站了许久,做了一个擦眼泪的动作,转身离开了。
那银行卡是怎么到软软手上的€€€€?
这两个孩子后来的关系并不好,转交应该不可能。
她心中的疑惑越放越大,开始调查,然后,彻底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软软做事非常周全,但那是在他逐渐长大之后。
谢夫人还是找到了一些证据。
她沉默地把那些证据摆在软软面前,声音颤抖,问他为什么。
谢家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看待,也计划给他留了和其他人等额的股份。
谢夫人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家成员构成非常简单,相亲相爱,更没有因为家产分配的问题红过眼。
软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