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蛇的尾部起,数十条的荆棘藤蔓一边往上爬、一边将两寸长的倒钩往其皮肉里钻,很快就将整条蛇都包裹在其中。
€€蛇因疼痛不断的挣扎着,很快没了气息。
鱼池刚将还活着兵士救起来,就看到他已经结束了战斗,在黑金马车里目瞪口呆,“我去,顾砚你这是又厉害了多少呀,杀条四阶中期的妖兽只需要半盏茶时间?!”
顾砚,“……藤蔓上有毒。”
这还是当初在秘境用来杀巨蜥时剩下的藤蔓种子,楚月凝给他那瓶毒药确实好用,只要见血,毒死金丹妖兽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他御剑过去,确定€€蛇死透了后,将藤蔓收起来,招呼留在城墙上的兵士开始打扫战场。
该送医馆的送医馆,该埋的埋,该烧的烧。
那些守城的兵士劫后余生,皆对他露出了感激的表情,远远的冲他们磕了头,才动手抬着伤员去治疗。
顾砚拿着剑去剥€€蛇的厚皮。
这也是规矩,守城期间,谁猎杀的妖兽、战利品就归谁所有。
刚将剑尖刺进蛇腹,天空忽然响起声清越的鸟鸣,他抬头望去,看见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青色大鸟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
顾砚沉了眉眼,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我艹!”鱼池见状,赶紧小跑过来劝他住手,“大腿那不是妖兽,那是青鸟,你可悠着点别把它杀了!”
顾砚愣在当场,“青鸟?”
是那个传说中替人传信的青鸟?他盯着空中那么青影看了片刻,胸口突兀的跳漏了一拍,升起些淡淡的期许来。
那只青鸟,是冲他来的吗,是替谁传信?
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青鸟的速度极快,拖着长长的尾羽飞到他跟前也不过短短两息,可在这两息时间里,顾砚思绪百转、心底冒出来无数纷杂的念头。
多到令他自己都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他吗。
等到那只青鸟真朝他飞了过来,将挂着个小储物袋的修长脖颈低到他跟前时,顾砚觉得脸有些发烫,忍不住伸手去蹭了蹭。
青鸟见他不取东西,拿柔软的脖颈蹭了蹭他。
顾砚将储物袋取了下来。
果真是楚月凝给他的信。
“昨日夜游荷塘,姑姑提起你当时顿悟之事,听她夸了你许久,忽然想起我们分别已有十日,甚是思念,特遣青鸟代为探视。”
“附亲手所晒的莲心茶些许,希望阿砚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关于我差点把青鸟杀了,没办法回信这件事,emmmm
第34章 成名自有时
青鸟在头顶盘旋, 似是催促他回信。
顾砚将储物荷包仔细收好,摸摸它脖颈柔软的细绒毛,请它稍等, 那只青色大鸟极通人性,很快便拖着长长的尾羽飞上天际、在天边游曳。
鱼池自城墙跑到他跟前来,嘿嘿笑着, “是楚仙君来信吧, 青鸟稀有,我们万宝行只养出来两只,这只我认得,当初楚仙君自我手里买走的。”
顾砚点头,“嗯。”
鱼池搓搓胖手,白胖脸上都是“好想知道信里写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呀”的神色。
顾砚没搭理,低头开始剥皮。
鱼池拍着大腿, “哎呀,我这个好奇心!”
探听不到别人小秘密的胖子格外难受,但他也知道这东西别人不说、他就不该问,拎着个镶嵌蓝红宝石的小刀过来。边帮顾砚剥蛇皮, 边小声的嘀咕,“那什么……顾砚, 你想好怎么给楚仙君回礼了吗, 若是没想好,你看看我们家宝行卖的宝贝呗, 像什么同心如意玉佩、比翼双飞项圈、同为连理枝发簪……”
顾砚低头切蛇皮,“是不是我现在要塞两团蛇肉到你嘴里, 才能让你闭嘴?”
鱼池, “行叭我闭嘴。”
他当真闭上嘴, 动作麻利的割开蛇皮,仔细将其跟骨肉分离,很快就得到半张柔韧完整的蛇皮,又开始小声叭叭,“可以用来炼制护甲和防御法器,我认识个挺不错的炼器师……”
“这个给楚月凝。”顾砚神色平静。
鱼池瞪眼,“……你没事吧?!”
你们许久不见,不说送点什么玉佩、同心结之类让楚仙君睹物思人,好歹也送些漂亮的花花草草,能让人看着会心一笑吧。
你给人送张血糊淋淋的蛇皮是想做什么?
顾砚将蛇皮收好,开始拆蛇骨。
“他最近在研究炼器,这些都给他送去练手。”他们分开之前,楚月凝就在研读那本前辈给的《炼器谱》,还跟他感叹过不愧是道一宗收录的完整典籍,读起来让人收益良多。
这些刚从妖兽身上扒出来的新鲜材料,用来给楚月凝练手效果最好。
鱼池哔哔几十年,头一回感到无话可说。
说这个回礼不好吧,它又确实珍贵,刚从四阶妖兽身上扒出来,新鲜些呢,还能间接说明他们此时在做什么,战妖兽、剥妖兽的皮嘛的。说它好吧,它又还淌着蛇血,满眼的血肉模糊,实在是不像送去表心意,倒像是送过去挑衅下战书的。
不过嘛……
他摸了摸自己肥嫩嫩的双下巴。
以他对楚仙君的了解,这种实用的礼物说不定对方还真会喜欢。
所以说顾砚跟楚仙君果然是锅盖、绝配嘛!
顾砚拆完蛇骨,回头见他站那发呆,喊了他声,“想什么呢,扔簇真火过来把这些蛇肉都烧掉。”
鱼池问他,“肉不吃吗?”
“不吃,它肚子里全是人骨,也不知道是从哪肆虐过来的,那身肉全是靠吃人养出来的,我吃不下,你想要的话都带回去。”他将蛇皮和蛇骨都放进储物袋里,招手将青鸟唤过来送信,想了想又从储物戒里取出纸笔,回了几句:
安好无忧,愿君诸事顺利,莲心茶我很喜欢,兽潮中有许多妖兽过来,妖骨与皮毛皆丰厚无比,你若有什么需要用到的材料只管明言,我去换。
等把储物袋装好,青鸟发出声清越啼鸣,拖着长长的尾羽,很快消失在天际。
鱼池已经烧掉蛇肉,两人结伴回城墙上。
有个瞎了只眼,满脸胡茬的中年兵士在等着他们,“墙上已经替二位安排好了住所,请二位跟我往这边来。”
顾砚这才有空打量他们所在的城墙。
高约十丈有余,宽约四丈,整体都由极为硬实的黑青巨石垒砌而成,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霜雪摧残。
墙面都变得有些坑坑洼洼,透着些岁月的沧桑。
墙上每隔百丈便设有€€望台,台下底部是空的,开着木门,北疆城给他们准备的住所就在里面。打开门,迎面撞上两个干瘦男子正跪着擦地。
见他们进来,诚惶诚恐的拎着布巾退走。
很快两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娇娇弱弱的少女走过来行礼,姿态柔顺,“仙长,屋里已经备好吃食了。”
顾砚停住脚步,看着她们有片刻愣神。
负责引路的中年兵士见状,忙神色惶恐的问道,“仙长可是嫌她们生得不够灵巧懂事?我这就去让他们换两个过来,仙长是喜欢年龄稍微大些的,还是……”
顾砚,“……”这可真是。
他究竟是来守城的,还是来享受人服侍的?居然还能挑剔年龄长相。
又突然有种他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感觉了!
见他不开口,那兵士和两个少女脸上的惶恐越发明显,他们提早就被打了招呼的,这些仙盟派来的仙长们,才是能够守住北疆城的关键,让他们务必伺候好了。
若是让人不满意了,不说将妖兽放进城内,就是在与妖兽搏杀时略松一松手,就会让城墙上的人多死无数。€€€€他们甚至都看不出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因此派人过来伺候,也是城墙上的惯例。
她们都是自农家小户特意选出来的,不仅长得好看,动作麻利,手也巧,就指着她们能讨得仙长欢心,好多费些心思在守城上面。
谁知这位仙长进门就不说话,看神色也不像是对她们有多满意的样子,想着他们完后可能遭遇的惨事,怎么能不心中忐忑、惶恐不安。
两个女孩年龄小,经不住吓。
当即便“噗通”跪倒在地,额头轻触地面,“都是我等的不是,还望仙长不要怪罪。”
“求仙长饶恕……”
“哎呀!小美人们生得如花似玉的,能有什么错呢,快起来快起来,我这个胖子是最经不住饿的啦,你们准备了什么吃食,走走走,带我过去看看。”鱼池反应极快,伸手就将两人一边一个拎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顺便回头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赶快跟上。
顾砚轻叹口气,跟那个中年兵士道,“你也进来,我们初来乍到,对此次的情况并不了解,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兵士才如释重负,“是。”
城墙里面并不狭窄,反而还挺宽敞,按照兵士的介绍,这个€€望台下方半虚半实,从上至下共有五个房间,分别是仓库、厨房、兵士们受伤时暂闭的换药所、议事厅、以及他们的住所。
饭菜已摆好,是些品阶不错的灵米灵果。
鱼池拿了个洗好的雪青果啃,跟大爷似的仰躺在躺椅上,悠闲的翘着脚,顺手指使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来给我捏捏腿,哎,你别跪着呀,喏,那不是有小圆凳嘛,那个你,也别闲着啦,去给你姐姐把圆凳搬过来,让她坐着捏。”
“至于你嘛,去把这些灵果再洗一遍,然后切成片再给我送过来,都切成我两个指甲盖这么大的片,要薄,像这么薄,知道了不,我懒得费劲儿去嚼,快去。”
两个小姑娘被使唤的团团转,表情却是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了些笑容模样,“是!”
顾砚轻轻摇头,转而问起城墙上的情况。
中年兵士姓伍名长,据说自祖父起就是兵士,他爹想他日后能有些本事,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但实际他比他爹想的有本事太多,乃是统领千人的大都统。
他们这个点的城防都是由伍长负责。
“在以往的兽潮中,妖兽攻城可规律可循,它们大多会集中在面向极地冰原的北门,其次就是西北向,防线有城主和雪长老两位元婴修士坐镇,战况最为惨烈。其次就是咱们这里,至于靠南方的几道城门和城墙,几乎没有妖兽会绕路过去进行攻击,只有咱们北疆城的人守着,并没有派修士前往。”
顾砚点头,跟那两个仙盟弟子说的一致。
又问他东北这边的具体情况。
伍长皱眉,“我自十五岁跟着爹上城墙,第一次个兽潮开始后三日,才有从兽潮里落单的妖兽跑来东北角,在那次兽潮里面,我们总共也只经历了六只四阶妖兽、数百的三阶妖兽攻击,死伤数千……全是城里的百姓补的。十年前,兽潮第二日就有四阶妖兽出现在墙头,我等协助仙长斩杀了十只四阶妖兽、近千的三阶妖兽,同样的损失惨重,今天这是我经历的第三次兽潮攻城。”
他神色极为凝重,“今天才第一天。”
就有四阶妖兽出现了。
顾砚听完,“也就是说,单就出现在东北角的妖兽而言,不仅数量越来越多,出现的时间还越来越早,这种情况是只有东北角才有,还是整个北疆城都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妖兽?”
伍长摇摇头,“情况我上报了,但我查不到其他方位城墙上的情况,北城门那边……死伤实在太严重了,后来活下来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是后来补上去的,上去看到的都是满眼鲜红、遍地残肢碎肉,吓得除了听命令杀敌之外什么也不会了,连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根本记不得杀了多少妖兽,想来只有仙长们能记得,却不是我等能接触到了。”
仙盟的记录档案里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