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大师兄他重生了 第111章

楚钰已经满脸死白,抖若筛糠。

他想挣扎,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两片嘴唇像是被黏住了般,不论他怎么用力想张开、哪怕胡乱编写谎言搪塞也好。可他做不到,他只能满心恐惧的等着自己死期。

“哎。”白发老者幽幽的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惆怅,“你说你动谁不好,非得动我的小赦儿呢,我如今都一千多岁啦,近六百年就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你非得把他给害了、连件让我有点念想的遗物都不给我留,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晚年寂寞,瞧见我这头上的白头发没,都是赦儿死后愁白,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算账。”

“呵,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如今便是后悔死、害怕死,也换不回我那可怜徒儿的命呐!”他越说越是忧伤,干脆不说了,“也罢,我这就送你上路。”

说完祭出块巴掌大的番天印。

楚钰仍是说不出话来,眼神惊恐的瞪大了。

没等他有太大动作的挣扎,那块番天印轰然变大,犹如座小山似的罩头砸下去,从头到尾都沉默无声的楚钰瞬间被砸成了肉泥。

老者收了番天印法宝,叹着气转身离开了。

云浮城中,刚刚缓过来、端着茶杯喝茶的楚涵之冥冥之中感到股不详,脸色瞬间剧变,喊过门口守着的楚茗,“楚钰呢?!还没有回来么!”

“没呢。”

“快去找,将我们带过来的人全都派出去找!”楚涵之心慌不已,连磕向桌面的茶碗都放不稳,沿着桌面滚落至地上、哗啦声摔成了碎片。茶水将他穿着的衣衫浸透了大片,他也顾不得了,只面色惊慌、看着虚空中的某个方向嘶声吼道!

“快点去!赶紧去把楚钰给我找回来!”

楚茗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失态,还是赶紧领命出门找人,谁知道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两人,表情顿时就跟装撞了鬼似的惊恐无比,“月、月凝?!你怎么会还没、还没……”

“怎么还没死?”楚月凝冷淡的补上了。

楚茗吓得浑身僵硬,迈不动脚,“你到底是人是鬼?”

楚月凝没再理会,绕过他径直走进了屋里。

楚涵之自然也惊讶万分,满脸不可置信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月凝、你……”

楚月凝将斩星剑和楚钰的储物戒指放到他面前,语气冷淡得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微渺不过的小事,“楚钰死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会死在我前头。”

“你不信,我就只能证明给你看。”

心中那点不详的预感成了真,楚涵之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跌坐回椅子上,满目茫然,也不知是该震惊楚月凝居然躲过了命中死劫之事,还是震惊楚钰竟然会死在试剑大会即将开启之际!

他以手掩着嘴唇,喉咙一阵阵的发痒难受。

他又想咳嗽了。

或许他的身体在被拖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他或许也活不了几年了,可如今楚家的情况,他怎么敢死,他怎么敢……去见楚家的列祖列宗们!?

楚涵之满眼空白的坐了许久,身为家主的责任终究是让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澄若秋水的斩星剑,再抬头看向楚月凝,“月凝,你想不想这把斩星剑……物归原主。”

斩星剑原是楚月凝所有。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他想让楚月凝回楚家、接手楚钰的一切,去当真正的楚家少主,甚至是楚家的主人。

或许在楚涵之看来,这是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提议。

但楚月凝只觉得好笑,“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问一句,是不是我动手杀的楚钰,楚涵之,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回去当这个楚家少主,就算楚钰当真死在我手里,你也能想办法从仙盟执法堂手中保下我?在你心里,我跟楚钰的命……是不是都贱如草芥、无足轻重?”

楚涵之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没什么表情。

楚月凝冷笑了声,“可惜楚钰不是我杀的,我也不需要楚族长出手保我,至于这斩星剑,虽然是把不错的兵刃,但我已经有更好的选择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楚涵之伸手要去拉他,“月凝……”

没拉住,楚月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楚涵之刚站起来,眼前就一阵阵的发白,根本站立不稳,摇晃着朝前倒去。

意识彻底模糊之前,他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

楚家,完了。

第45章 试剑大会

见过楚涵之出来, 楚月凝走向等在门口的顾砚,两人同行往早定好的住处走。

他们于三日前抵达的云浮,只因那位明心剑宗的云长老不愿在云浮城中杀人、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便答应了他将楚钰引到城外去。

此刻诸事完毕,也该回去专心修炼、调整状态,等着三日后的麓山之行, 再在试剑大会中拿个好名次。

€€€€楚月凝想要的建宗令, 势必得争一争。

云浮城里此时正聚集着来自天南海北、五洲四海的修士,宽阔街道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尤其热闹,耳边充斥着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与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偶尔还能见到有人起争执的吵闹推搡、甚至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直接打起来的, 打得精彩处还会引得周围之人齐声叫好,倒是让打架的人觉得好没意思,齐齐停手互相瞪视着散开了。

略显拥挤的人潮中,顾砚被身后之人推搡着, 朝楚月凝靠了靠,环在手腕处的荆棘藤往衣袖外探了个头, 等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后, 又重新变成只由藤蔓缠绕出来的碧绿镯子,套在那节手腕上轻轻晃悠着, 不怎么起眼的模样。

顾砚抬手,捏着那只镯子转了转。

最终还是决定将在喉咙口堵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月凝, 你娘的死……”他实在不太擅长劝解旁人, 尤其是牵扯到这种是非很难公断的事儿。

他至今也没想通那年除夕,楚母怎么会突然记起自己有个儿子,想着要跟楚月凝缓和关系呢?!

既然都已经冷落了那么多年,继续保持之前的疏远、形同陌路难道不好么,为何偏偏在楚月凝放弃的时候突然凑过来?!至于因为做了个噩梦,半夜惊醒后冒着雨过来找他们,非得看自己儿子死没死,最后还将自己折腾出心病来,顾砚对此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当她好好吃药、慢慢想通后病也就好了。

他从未想过楚母会病情加重。

更是从未想过楚母会严重到闹自杀,最后居然还成功了!

听到楚钰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语,他心里略微还是有些担忧的,怕楚月凝因此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一直想说点什么、最好能将此事给化解了。

可琢磨半天,正开口劝说时却突然卡了壳。

因为是放在心尖上、在乎的人。

甚至没办法轻描淡写,事不关己的说出一句,“你娘的死根本与你无关。”虽然在他看来事实确实如此,笃定楚月凝会早死的是楚家,因此不愿给予他丝毫亲情、关心的也是楚家,楚母就是其中一员。

总不能他们不想将楚月凝当子侄、当儿子看的时候,就各种忽略漠视他,故意忽视了几十年、任由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尽委屈折磨后,突然又改了主意想对楚月凝好了,楚月凝就得接受吧?

楚月凝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的原罪不过是那位越墨道尊的一道“命中注定早死”的批命,就惹得亲族不亲、父母不疼,自己明明有父母有宗族,却跟个孤儿似的,在楚家吃尽苦头、孤苦伶仃的长大。

最后等他有了对抗这种宿命的力量,想着要从楚家离开,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他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在赌自己会不会如同批命中那般早死!最后他成功了,躲过了那所谓的命中死劫。

却有人莫名其妙的要让他为楚母的死负责。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顾砚难免有些替楚月凝感到不公平。

是,他们离开溧水时楚母正病着,可那又如何?该于病中陪伴照顾她的人是她夫君和幼子,跟楚月凝这个她从未正眼看过、甚至都不太愿意承认的儿子都什么关系呢?!

正在胸口憋着气呢,突然觉得手腕一热,戴着荆棘玉环的手被人牵起来、轻轻握住了。对方指尖微凉,指腹因常年练剑磨出来细茧擦过他的手腕,带起股令人皮肉酥麻、一路蹿到胸口心尖的微痒意。

让顾砚忍不住轻轻往后缩了缩。

却毫不意外的再次被握紧了,两根修长指节故意似的,在他手腕处若有似无地轻轻蹭着,将那点微痒一寸寸的加重至不能忽略的地步。

耳畔响起楚月凝略低的声音。

掺杂着些许明显的笑意,又像是在叹息,“阿砚,你怎么还不能习惯我的触碰啊?”

顾砚,“……”他也不知道。

总感觉身旁这人有什么魔力似的,就连手指偶尔相互碰到他都会反应极大,同旁人相处明明不是这样……若是有不认识的人碰到他的手臂,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躲开,而是浑身戒备的去观察对方是否有跟他动手的迹象,随时准备反击。

若是认识的人就更简单了。

例如这五年经常跟着他们行动、偶尔回趟宝行露个面的鱼池,要是敢朝他扑过来,顾砚决定能够面无表情的将人摔出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元婴和金丹之间的境界碾压。

唯独楚月凝是不同的,哪哪都与旁人不同。

那种感觉他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习惯不了。

总是会有种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的心悸。

好在楚月凝并不介意,只是一次次将他往后缩的手再拽回去,重新于掌心里握紧了,这次也是一样,握紧后拉着他往客栈的方向走,等到他们好走到客栈门口时,楚月凝突然跟他说了句。

“我不会将楚钰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顾砚略愣,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嗯。”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无情也罢,反正他心里是不愿意楚母的消息再出现在他们耳边。

对方不论生死,都该与他们毫不相干。

两人相携进了客栈。

因着试剑大会的缘故,他们所住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大堂里几乎所有的四方桌都坐得满满当当,顾砚进门就看到身穿鹅黄襦裙、如云发髻簪着三根青玉排簪的黄鹂。

她正坐在靠墙的位置埋头碗阳春面。

左手边的长凳上坐着个身穿华服、表情轻佻的青年男子,笑嘻嘻的凑过去、低声跟她说了两句什么。见她只顾着埋头吃面、不搭理人,仿佛那碗连颗油星都不见的素面是什么山珍海味,眼里闪过两分浓厚的兴味,拿手中折扇去挑她的下巴,“小姑娘,同我说两句好听的话,我请你吃酱牛肉呀。”

黄鹂冲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随手扒开顶着自己下颚的扇子,端着面碗背过身去继续嗦。

“嘿,小姑娘还挺有意思啊?”

许玉竹自幼便仗着爹娘生得副好皮囊,又家境富裕,出手阔绰,凭着随口编排出来的花言巧语,自觉哄骗个把小姑娘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即便是有灵根修为的女修也不在话下,还从未在平民女子身上栽过跟头呢。

面前女子姿色不过中等,原本是入不了他眼的,只不过他在此等人,闲得无聊逗弄两句,原以为不消两句就能勾搭上手。却不想对方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明明吃些三文钱一碗的素面,却对他叫过来的酱牛肉和百珍糕不感兴趣,甚至还隐隐透露着点嫌弃的神色。

倒让他起了两分兴趣,非得将人勾搭上手。

笑嘻嘻的展开手中折扇扇了会风,眼珠略微转便心生一计,假装不经意间将自己的一颗下品灵石从储物袋里抖落出来,好巧不巧还落到黄鹂的面碗跟前。

黄鹂从面碗里抬头看他,杏眼里闪过疑惑。

许玉竹阖拢折扇,假装哎呀了声,笑嘻嘻的看着她,“手抖了,既然这枚灵石滚落到小娘子跟前,必定是跟小娘子有缘,不如这枚灵石就送于小娘子当礼物,小娘子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尽管点。”

黄鹂盯着面前的下品灵石,猛地瞪大了眼睛,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我同它可没什么缘分!你快将它拿走!”

说着伸手去捏那颗掉落在她碗边的灵石。

为了表示对那颗灵石的嫌弃,她只肯用两根手指轻轻拈起来,猛地将其朝对面笑得一脸花枝招展的男人扔去,生怕自己扔得慢了,就会被人强行跟那棵灵石扯上关系。

许玉竹抬手将那颗灵石接住,脸色僵了僵,看黄鹂的眼神里露出两分不耐烦来,隐隐有些不太满意她这种欲迎还拒的粗浅手段,暗道这女人可真是不识趣,难道以为自己值更贵的价钱?!

黄鹂扔完灵石,依旧低下头来继续唆面条。

她从溧洋出来后,这五年来跟着鱼池、顾砚他们东奔西走的,见多了世面,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跟柳家小子争个高低、怕被亲娘戳指头就敢打扮好去勾搭仙长的小女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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