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 第174章

如果应翩翩出了意外,应定斌必然无心掌管西厂,那么西厂最有可能落到如今的秉笔太监茅庸的控制下,所以这三个人都是需要防备的。

这样一番思量,在应翩翩脑海中不过是转个圈的事,却让僧磐觉得毛骨悚然。

方才与池簌对战的时候,僧磐就已经体会到了恐惧,他把那串念珠在手里攥来攥去,实际上一直想要找机会捏爆它们,放出里面藏着的毒物,冷不防除去池簌这个过于强大的对手。

否则再过个十年,恐怕池簌的武功会更加高到一种可怕的程度,那么七合教就当真天下难敌了。

但僧磐尚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放毒,就听到了应翩翩的话,并从中更加感受到了另一种深透刻骨的惊怖。

就仿佛对方是一只能够洞察人心的鬼魅,一言一语之间都能戳中他内心深处最害怕旁人知道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

几乎要被这两个人逼疯,僧磐忍无可忍地高声怒吼:“你猜的一切都是胡言乱语,还不闭嘴!”

在说话的同时,他身形一转,宛若化成一团红色的云雾,同时手中念珠断开,铁珠激射而出击向池簌,他则全力扑向应翩翩,要把应翩翩击毙于掌下。

但僧磐甚至尚未来得及靠到应翩翩附近,已经感觉到胸口一凉。

他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低头看去,只见池簌手中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背后那些铁念珠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池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冷说道:“找死。”

此人已算是一代宗师,若是平常,池簌也并非一定要赶尽杀绝,但是敢动应翩翩,那就非死不可了。

僧磐睁大眼睛,池簌直视着他濒死的目光,将手中的长剑一搅,顿时令对方心脏碎裂而亡。

应翩翩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发现池簌每回杀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格外冰冷,就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雕像。

仿佛自己之前接触那温热的体温,皮肤下脉脉流动的血液,以及鲜活的骨肉都不属于这个人似的。

他想起了上一回池簌讲给他听的那些往事。

应翩翩看了片刻,走过去,拉住了池簌没有握剑的那只手。

池簌猛然转过头来,仿佛顷刻间回到了人间,立刻反手紧紧握住了应翩翩的手。

他定了定神,将长剑抽出来,僧磐的尸体顿时瘫倒在地,池簌抽剑的时候压了下腕,没有让鲜血喷出。

他收了剑,这才轻轻抱了抱应翩翩,说道:“没事的……别怕我。”

应翩翩不屑道:“想得美,我为什么要怕你这样一个武夫?”

池簌失笑,每回抹消一个生命的那种厌倦感很快消失了,他一直都在人世之中,身边还守着他最珍贵的宝贝。

池簌柔声道:“回去吧。”

这时应家的护卫已经牵着马在附近等待两人了,方才池簌特意把僧磐逼退出去了老远,这时正好骑马回去,剩下的尸体便由下人们处理。

而到了应府之外时,僧磐带来的那些黑衣人也已经被一网打尽,或死或伤,伤者都已经抓了起来。

应翩翩一回府,萧文就向他报告:“少爷,方才已经审问了他们半天,但那些人什么都不肯说,还有两个咬舌自尽了。”

应翩翩伸了个懒腰,倒是毫不意外:“他们应该都是从小训练的死士,不会吐口的,左右现在该知道的我已经从和尚那里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些西戎人不会知道穆国更多的事,问不出来就算了。”

萧文答应了,又道:“少爷,您的卧房也已经收拾好了,那些短箭我收了起来。”

应翩翩点了点头,又思量着拿过一张纸,将自己刚才猜到的几个名字和职位都写在了上面,递给萧文,说道:“你分派几个人去盯着这三人,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随时向我禀报。还有日渥那边,也多注意些。”

萧文已经隐约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将纸接过来,又沉吟道:“少爷,这事不好管,只能谨慎为上。”

应翩翩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事关西戎,并不是应翩翩的职责所在,而这些事又大部分都是他的推测,即使将这些抓到的人交上去,也不能当成证据,反而极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在这种皇上本来就因之前岁赐之事对他不满的情况下,应翩翩对这件事插手太多只会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没什么好处。

但应翩翩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说道:“我明白,如果仅仅是日渥想要逃回去这一件事,也就罢了,但涉及到穆国的官员,事情又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才觉得得多留个神。”

他想起左丹木与太后的相认,顿了顿:“总之那边你多注意一下,但不能接近也不要强求,以免引起别人的疑心。”

这次萧文没有异议,点头答应。

应翩翩又道:“你再去西厂送个信,把今天的事情跟爹说一声,别说我遇险,就说抓了这么一些人,日渥可能想跑,让他小心点,提防茅庸。行了,今天天晚了,其他人就早点休息吧。”

萧文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应翩翩回了房,出去转了一圈又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就觉得格外幸福,他不禁用脸蹭了蹭枕头。

池簌仔仔细细的洗去身上的血迹,又换了身衣服,进房间便看见应翩翩窝在床上,用被子将全身裹起来,只露出半张皎洁秀美的侧脸。

于是他走过去,单膝跪在榻上,两手撑在应翩翩的身侧低头去吻他。

刚才对方险些遇险的场景回荡在眼前,感觉到应翩翩温热的双唇,池簌才觉得心中的惊悸感总算慢慢消退。

池簌低声道:“继续吗?”

应翩翩被池簌缠绵地吻着,这才想起两人刚才要做却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他本来以为折腾一场回来之后也就这么算了,没想到池簌不仅要继续,而且还接的如此顺畅,自然到仿佛中间根本没有被打断过一样。

应翩翩撑着他的胸口,道:“哎,你这感情也酝酿的太快了吧。”

说话间,他的身体已经被轻轻一抱,放倒在了床内侧。

衣物摩擦间,池簌仿佛含笑答了句什么,紧接着那双能够夺人性命,也能使出绝世武功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身体,些微粗糙的触感,点燃一阵阵欲死的欢愉。

*

第二日,应翩翩还是斟酌着向皇上上了折子,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加任何推测地原本讲了一遍,提醒皇上加强对日渥的管制。

这件事情没有造成什么后果,皇上还正处于和西戎的谈判时候,不想对西戎过分逼迫,所以应翩翩的折子暂时留中未发,好在日渥那里的守卫倒确实加强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日渥却十分焦急。

僧磐是他最大的底牌,日渥将这人派出去对付应翩翩,自认为已经十分谨慎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连这样的武功都会被人夺去性命。

听到在暗处隐藏的探子拼死传回来的消息之后,日渥意识到,眼下如果不想听天由命地在这等着大穆皇帝处置,他就只剩下最后一条出路了。

而且凭着皇上对他的严密监视,还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若不及早行动,只怕夜长梦多。

“快!”

日渥说道:“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并且跟他说,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时机把我给送出去,否则我就算必死无疑,也要拉他同归于尽!”

他急的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但由于被看的很严,这个消息还是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午后,才好不容易传到了黎慎韫的耳中。

黎慎韫歪坐在椅子中,手中把玩着匕首,听着来人禀报,随着事情讲完,他唇边逐渐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容。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那来报信的西戎人听到自家主子挨骂,不由怒目而视:“你€€€€”

黎慎韫冷冷地说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已经答应了日渥,一定保他全身而退,谁让他自作主张!招惹谁不好,偏偏又招惹到应€€的头上,若是那人好对付,我此时还用落到这般境地吗?”

那前来报信的西戎人之前也和太子打过交道,当时只觉得大穆未来的继任者为人懦弱有余刚强不足,心中十分鄙夷。

这时他才发现,这位五皇子和他的兄长似乎并不一样。

黎慎韫虽然外表看上去也像普通的中原人一样没用,但言语间阴气沉沉,目光中隐含暴戾,阴鸷的让人心惊。

那西戎人忍不住低下头去不再看黎慎韫,低声说道:“我们大王子听说四王子一直没有被皇上抓到,猜测他或许已经逃回西戎了,心中不平,也想早日归国,又见您这边没有动静,所以才急躁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还望五皇子能够代为周旋。”

“失误,你以为仅仅是失误而已吗?”

黎慎韫冷笑一声,说道:“我明白告诉你,你们敢把人送到应€€的跟前,那么行动必然会被他察觉到端倪,那些人一个都不能再用!还有,以前的计划必须及时更改,而且不能再拖。你们太不了解他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仓促之下只怕……”

黎慎韫道:“既然要做就没有回头路。眼下正好应定斌被皇上派离了京城,就算再怎么加急,两日之内也决计不可能折返。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先一步将皇上和太子除掉,否则失去先机,全盘的计划都会失败!”

“至于你们……”

黎慎韫想了想:“让你们的主子准备好,我立刻送他离开京城。”

对方失声道:“这……”

黎慎韫冷冷地说:“怎么?他以前一直拿那把刀当凭证来威胁我,不就是想让我把他安全送回西戎?此事乃我穆国内政,又不需要你们参与,我提前让他脱险,他还有什么不满吗?”

那西戎人看着他脸色阴冷地说出“将皇上和太子除掉”几个字,就觉得心中发寒,心想权位之争哪里都一样,他们确实没有掺和的必要,如果能早走当然是好。

毕竟这一次也确实是王子擅作主张,让黎慎韫对他不再信任,大概也是不想叫他再碍事了吧。

他于是说道:“那便多谢梁王了,我这就回去让我家大王子准备。”

黎慎韫敲了下桌子,立刻有两名十分娇小清秀的宫女走了出来,黎慎韫道:“她们两人不会引人注目,你带回去一起去替日渥收拾东西,然后按照她们的引路,半个时辰之内离开。否则你们留在这里,若是变乱中发生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兑现当初对日渥的承诺。”

西戎人随意扫了两人宫女一眼,答应下来,匆匆离开。

他们一走,黎慎韫才把手中的匕首重重的插入桌面,冷声说道:“应€€……”

这一次,就再看一看你我之间究竟鹿死谁手,你最好努力祈祷,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将你攥进掌心,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31章 汹涌各凭心

傅淑妃入宫多年, 因为家世显赫,相貌美丽,论性情也是知情识趣, 所以从一入宫之后便很得皇上的宠爱。

直到这一年,她的好运气突然结束,才陡然栽了大跟头, 尝到了失宠是何滋味。

反倒是近来傅家败落,黎慎韫也没了继位的指望, 皇上对她心有愧疚, 又重新想起了她的好,常常会来到淑妃宫中, 两人的感情逐渐恢复了一些。

但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 任何的弥补都不能挽回。

这一晚皇上再次歇在了淑妃宫里,到了后半夜, 两人忽然又被一阵隐约的喧哗声吵醒。

皇上猛然坐起身, 傅淑妃连忙为他披了件衣服,也跟着坐起身来,不悦地问道:“外面在吵闹什么, 都不要命了吗?”

片刻之后,一名小太监弯腰而入, 恭敬地说道:“回禀娘娘,是太后宫中来了人,说是太后突发急病, 有事情想要交代陛下, 请陛下速速前去。”

皇上闻言有些不耐烦, 但太后这些年来一直十分安静, 也懂得分寸, 她说是突发急病,恐怕要病得非常不轻,而且有非常要紧的事要说,才会在这样的深夜里派人来叫他。

皇上这样一听,便想起身过去。

这时傅淑妃却挽住了他的手臂,劝说道:“陛下,您先不要冲动,太后还不知道是什么病,臣妾听闻最近京城中有了几例时疫,万一是这种病症,您贸然前去,岂不是也要被染上了?还是先请太医看一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令那名过来传话的小太监下去回复。

皇上一听淑妃的话,觉得也有可能,不禁稍稍犹豫。

可这时在淑妃的宫殿外,却有人大声喊道:“陛下,太后娘娘绝对不是时疫,她只是多年的心疾这一次突然发作了!太后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要交代您,还是请陛下移驾过去看一看吧!”

那人这几句话喊得声嘶力竭,十分急切,皇上微一犹豫,还是坐起身来,说道:“太后确实素有心疾,而且宫中又怎么可能传进来时疫。她当初有恩于朕,朕还是得过去亲自看一看,否则若是错过什么要事就不好了。”

他说着便喊了声“来人”,准备叫人进来伺候他更衣,去探望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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