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 第5章

深刻的形,墨黑的眉,笔挺的鼻——霍无恤!

他一手抽出腰间长剑,透胸而过。

【住手,宿主住手!】

又是那阵心悸伴随着欲裂的疼痛,谢涵低吟一声按着心口,剑下的人立刻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谢涵连忙提剑站起来,却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心悸疼痛。

【宿主,你怎么能对男主动手,身为宿主,你竟然要杀任务目标?】系统不敢置信。

谢涵撑剑支地,赤红着眼,怒道:“他灭我家国,亡我社稷,绝我宗祀,此仇不共戴天,此恨至死不渝,孤难道不该杀他?

你又要说抹杀了是不是,来啊,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孤的剑快。”

事实是,系统的速度快。

不过转瞬,谢涵便发现自己魂魄离体,飘在半空看着草地上倒地的自己。

【宿主,您看,还是我的速度比较快。】

谢涵:“呵€€€€”

【宿主,您不要气馁,只要剧情大方向不变,您想做些小变动是无伤大雅的哦。您看,你已经获得了先机,是不是可以提前做些准备避免原著的悲剧?要是死了多不值得啊对罢?】

【叮,男主遭遇生命危险,请宿主立刻营救男主!】

【宿主,我现在送您回去,您可不要冲动了哦。】

灵魂回归肉/体,虚无得到满足。

“啊啊啊——”谢涵不握剑的手狠狠捶了一边古木一拳,皮肤崩裂、鲜血肆流。才深吸一口气,终于朝着系统给出的路线追过去。

其实也不必路线,鲜血淌了一地,顺血迹过去便是。

霍无恤还在拼命地逃着,只是大量的失血让他双腿越来越软,视线也渐渐模糊,然后他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啊——”心急下,他被枯枝绊了一跤,慌张地转回头,只见对方提剑走近。

谢涵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惊慌看他的人。

霍无恤脸面双唇俱白,一个劲往后缩,手里攥着那把匕首对着他,“别…别过来……”

谢涵紧了紧五指,又松开,又紧了紧,如是反复三次,脸上忽然一阵迷茫,转而瞳孔恢复焦距,“你……是你……我……我做了什么?”

他怔然看了自己手掌一眼,倏地脸色一变,忙向对方走来,见人一缩,立刻丢了手中剑,柔声道:“别怕。”

霍无恤眼睛瞪得大大的,却见对方在他身前蹲下,“我带你下山去医馆。”

霍无恤惊魂未定,不知对方发什么疯,稳住声线道:“不用,我自己能去。”

“对不起,我有游梦之症,刚刚发了。现在已经清醒,你别害怕。”谢涵垂下头,拨了拨头发,露出脖颈,点了点,“你不是有匕首么?可以抵在这里,如果我再伤害你,你就可以先杀了我。”

见对方没有动作,谢涵双手往后环住人,往背上一搭,也不管对方匕首是不是抵着自己,就背起人找路下山了,

出了密林后,谢涵直冲进一家医馆,放下块金饼,“快救他!”方发现对方已然陷入昏迷。

馆内医者愣了一下,立刻把霍无恤挪到一张床上躺平,检查一番后,庆幸道:“这位小兄弟心口位置偏,没刺中心脏,不致命。”

谢涵长长吐出一口气,在一边瘫坐下来,尔后看着自己右手手掌,目光一闪——心口位置偏?难怪能在他一剑后坚持那么久不死。

那边医者已利落地给床上的人止住血,敷上草药包扎好后,报了药方着学徒去抓药煎好。

谢涵才恢复点力气,便注意到一边医者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心里咯噔一下,“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唉——”那医者叹了口气,看床上的霍无恤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也觉得可惜,“这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因为血流的太多,又强行拔剑,之后应该还有剧烈运动,他的胸部构造亦略异于常人,恐怕以后都会留下心口疼的毛病,干不了重活动不了刀剑。”

谢涵一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未来的雍君霍无恤啊€€€€干不了重活动不了刀剑……似乎不错。

他心头才掠过这个想法,脑海里恼人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男主是不世出的将才,肩负一统中原的历史使命,不可以动不了刀剑!】

一统中原的历史使命?

谢涵脸色一差,叫那医者看见却以为对方心中担忧,开口宽慰道:“这位少爷也不要沮丧,听说有人看到神医党阙近日出没会阳,少爷可以去寻上一寻,他仁心仁术,见到小兄弟的情况绝不会放手不管的,只要他管,小兄弟一定能药到病除。”

说到党阙,那医者平淡而长满褶子的脸上露出一阵异样的神采来,好像年轻了几十岁。当然,任何一个医者提到党阙,大抵都是这般狂热模样——那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周游列国、救人无数,传闻其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只是居无定所,每每让寻医问药之人缘悭一面、扼腕叹息。

谢涵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抬起头,对那医者道:“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晚些再来,还望老先生施治。”顿了顿,又道:“若他醒了,先别告诉他他的病情。”

拿人钱财,替人治病,那医者本该应得爽快,只是看看谢涵,忍不住道:“这位少爷伤的也不轻,当施治。”

“不必。”想着自己失踪一整晚,还不知那边得折腾成什么样,谢涵想也不想地拒绝,迅速出门雇了辆驴车回去。

他前脚刚踏出医馆,原本平躺在床的人就睁开双眼,没有一丝朦胧与迷茫,显然清醒已久,或者……从未昏迷。

第5章

袅袅热气蒸腾,谢涵趴在浴桶里,半阖着眸子,“孤回来的事,派人和姐夫说过了么?”

“去了,玖大人本来立刻就要来见您。听说您在清洗打理又回去了。”

“那些去找孤的人都召回来了么?”

“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寿春给谢涵清洗着身上的脏污,看到人脖子上的划痕、肩上的伤口,眼皮一阵乱颤,见人疲惫,又不敢乱问,只小心地避开伤口。

一时室内只剩嘀嗒水声,冗长的寂静后,忽然——

“寿春跟着孤也有很久了罢。”

寿春手一抖,不知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连忙跪下,“奴婢六岁跟着殿下,现在正好八年。”

“八年……”谢涵嘴里似乎咀嚼着光阴,把脸渐渐埋进交叠的臂弯里,“水有些凉了,出去打热水。”

“殿下?”分明是正宜的水温,寿春不解。

“出去!”谢涵加重了声音,寿春不敢再说,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坐在浴桶里的人忽然浑身发起抖来,仿佛被无尽的梦魇包围无法挣脱,又像是压抑到了极致时刻会爆炸。

【宿……宿主?】系统心惊胆战。

忽然,那颤抖又毫无征兆地止住了,桶里的人变得无比平静。

谢涵上下齿一磕,死死咬住浴桶木板——

——蔺将军已经得胜归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齐国,只有大雍齐州了……

——你说罢,扶突…扶突是不是破了……

——没有打仗,大王举白旗降了,大齐自请并为雍国齐州……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放屁!

他绝不允许!

“孤昨晚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是原著世界 ?”就在系统斟酌开口时,谢涵忽然问道,声音无起无伏。

系统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您看的《江山妩媚美人谋》的世界。】

“它跟这里是什么关系?”

【平行世界,同样的世界,因为某些意外,走向不同的发展。如果我不来到这个世界修文,这个世界将与它一样。】

“你是谁?”

【我是修文系统,人工智能。宿主你可能听不懂,就当我是个给你分派任务的东西。】

这谢涵自是听不懂的,又问道:“目的?”

【修改《江山妩媚美人谋》,给读者一个满意的剧情。根据读者怨念大小,修改处分为一到五级任务。比如:您在书中本来是人气男配,却结果竟然是女扮男装,原来楚楚夫人因为连生两个女儿,怕地位不稳固,于是在你出生后谎称男婴,你在女儿身的身份被揭露后,还与女主反目成仇,就这么摇身一晃,从大众男神变为恶毒女配,这让无数读者不满意,于是我在您一出生的时候将您彻底变为男婴,这是四级任务。

嗯,是的,十四年前我就已经在您身上了,只是将您性转消耗了我过多的能量,使我进入休眠,昨天才重启成功,非常抱歉。】

大概是这三天受的刺激多了,这种光怪陆离,又是活在一本书的世界里,又是一出生被性转什么的,谢涵的面色丝毫不变,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任务有哪些?为什么霍无恤是任务目标?”

【对不起,任务需要宿主您一一触发,暂时无法告知。男主……也就是霍无恤,他一生的悲剧,是所有读者最大怨念所在,所以最高级任务应在他身上,这也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其他次要任务失败,只要接受惩罚就可以,但这个任务失败,本次修文行动就会被判定失败。】

“他一生的悲剧?”谢涵缓缓地咬着这六个字,颇有些幸灾乐祸。

【嗯,女主最后离开了他,他失去了人生唯一的光明,孤独终老。】

谢涵:“……”

他不甘道:“就这样?”

系统:【然后男主在绝望中成了暴君,毁灭了无数人倾尽心血、刚刚一统的大雍王朝。宿主应该尽快阅读完原著。】它提醒道。

谢涵又问:“其他任务失败,孤会像昨晚一样接受惩罚,最高级任务失败,孤会死,是么?”

【是的。次要任务失败及最高级任务受到破坏,宿主会受到随机惩罚,最高级任务失败,宿主会被抹杀,也就是死去。】

“那你呢?”

【其他任务失败,我会被扣积分,就是一种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最高级任务失败,我会受到恶劣惩罚,所以宿主,我只想和你一起完成任务,不会害你的。】

谢涵似笑非笑,“你找上孤就是在害孤了。”

系统:【……】

“好罢,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谢涵轻轻拍打了下桶里热水,于水珠渐起中悠悠道:“惩罚有了,总不会没有奖励,要孤给你们干白功罢?那孤宁可自决。”

【有的。次要任务完成后,奖励随机,最高级任务完成后,可以满足您一个心愿。】

“无论什么心愿?”

【无论什么心愿。】

“霍无恤的命呢?”

【不行。您的心愿必须在不影响任务完成。】

“放心罢,孤要他的命也没用。”

系统表示不信。

“亡齐者,终齐也。”谢涵喟然一叹,掬起一捧水,任细流自指缝滑下,“若自身足够强大,没有人可以对付你;若自身不够强大,没有雍国,也有其他国家。”

【宿主有这种觉悟,系统感到非常欣慰。请您放心,任务奖励一定物超所值,无论您有什么心愿,只要不影响任务,哪怕您想成仙,我们也能满足您,送您去修仙世界给您绝佳的根骨与功法。】

谢涵愣了一下,显然在他最美好的想象里也没有这种逆天的事情,他顿了顿,才再问道:“为什么是孤?”

【您在全文中有着贯穿始终的戏份,您的身份和智慧让您可以做许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总而言之,您是综合分析数据后最适于执行本文修文任务的宿主。】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寿春跟着谢涵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八年了,主子眉毛动一动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短暂的惊惧后,他反应回来他家殿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他便磨蹭了一下,才去打热水,又磨蹭了下,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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