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没再穿清新却简单的湖绿色纱裙,而是一身镶着明珠的广袖绢裙,流光溢彩间越显她倾城姿色。
她真听了他的话,在腰间装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桃花包,剑若惊鸿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划,桃花瓣纷纷扬扬,她兜袖一挽,把花瓣全舀在剑上,再一个下腰,落英便似一簇细流般自剑尖溢出、散开、艳惊四座。
满场寂静,随后爆出轰鸣掌声。
“梁七公主绝丽惊艳,召太夫人年轻时怕也不外如此。”
“此诚我大昊第一美人。”
场中此起彼伏的赞叹,也只有少数几个人仿佛置身事外——不爱红颜爱蓝颜、一门心思灌姬击的沈澜之,和魂早被姬皓月勾走、被沈澜之灌的有些人事不醒的姬击。
谢涵也赞叹,姬倾城今日一舞比之前几天在驿使馆表演给他看的还要迷人。忽然后背衣裳被猛地往后一扯。
本是端正的跪坐一下子就屁股着地,墩了屁股个墩儿。
和他齐太子殿下的雅致画风瞬间差个十万八千里。
谢涵:“……”他回头瞪了霍无恤一眼,“你——”还没开口喝问,“呕——”的一声,姬击弯腰吐了一大口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如果他不往后退那就全吐他腿上了。
谢涵:“……”他续上之前的话,“——做的很好。”
霍无恤差点绷不住要笑了,到底记得沈澜之和姬击的存在,低头恭敬道:“属下分内之事。”
旁边,姬击这么一吐居然还没过瘾,还踉踉跄跄跑到棵树下吐得昏天黑地,沈澜之笑眯眯地看着他,边拿汗巾擦了擦被吐液波及到的膝头,“随殿下看来真是醉了,都怪澜之没个轻重,活该被吐,我先去更衣。”
场中哪个不是人精,虽犹沉浸在姬倾城刚刚的剑舞中,但亦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地注意到了这里情形,见沈澜之这么说完施施然离席更衣,不禁抽了下嘴角。
谢涵倒觉得很满意,总算是都走干净了,他重新坐好,正要招侍者过来清理一下,霍无恤却稍上前半步,伸出一只手抹过案上酒液——刚刚沈澜之给姬击灌酒时落的。
他把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
谢涵疑目看他,便见对方眉宇间闪过犹豫,随后低头在他耳边道:“酒里有春/药。”
“什么?”谢涵有些吃惊,转瞬又平静下来——只灌醉哪是沈澜之那蔫坏狐狸的手段,他的注意力反而被霍无恤展现出来的“技术”给带走了,“你这也尝的出来?”
姬倾城一双利眼,你就一只狗嘴,这样搭配才好叫男女主么?
他心下嘀咕一句,也伸手蘸了滴案上酒液——防火防盗防春/药,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可浪费。只是他还没学着舔舔,就被“啪”的一巴掌拍下手背。
这响声清脆,连一路被谢涵和霍无恤之间相处刷着认知的杨明都怒目看过来。
“嘶——”谢涵倒吸口凉气,谁叫他是用被戳了个对穿的左手去蘸的。
结果杨明还没拔剑,谢涵还没痛缓过来,霍无恤已经低头骂他了,“你是傻的呀,跟你说下了春/药你还舔。这是梁国秘药,一滴就任你高风亮节也变禽兽不如了。”
“那你——”自己还舔?谢涵面色古怪。
霍无恤神色骤淡,默了一会儿,随后不屑看他一眼,“这种春/药我可是隔三差五地吃,你跟我怎么比?”
说完,他捧起谢涵左手,见有血渗出,他拆了纱布,从怀里掏出新的纱布和一个药罐,给他重新包扎起来。
“这个药?”谢涵看了那药罐一眼。
霍无恤:“哦,跟那老头要了一瓶。”
谢涵迟疑,“你说神医党阙?”
“对啊。”霍无恤理直气壮道:“我每天上山下水的,容易受伤,讨点药来备着。”话说完,他也包扎完了,还在谢涵手上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谢涵:“……”瞧着那蝴蝶结,他语气飘忽,“看不出来絮儿还有些少女情怀么?”
“比起我有没有少女情怀,你还是好好想想沈澜之为什么要给姬击下烈性春/药罢,要教训也没必要这么狠。”霍无恤对他说完,扭头道:“我要去副席上吃点东西了,饿死啦。”
他换了另一个武士上来,倒叫谢涵想找个人讨论也不成,只得自个儿点着下巴琢磨——
其实他本来以为,沈澜之是想让对方忍受一下欲/火焚身的痛苦,但这么烈性的春/药却不像。难道是想让对方强个宫婢什么的,再让人看见,好让对方被耻笑。这……未免太过下作,虽然沈澜之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他堂堂沈氏家主,应也不会做这种事。
不不不,他总是在想沈澜之想怎么做,但其实灌酒不是梁公给他的命令么?会否是梁公想做什么?梁公想对姬击做什么呢?
姬击……姬……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似乎抓到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蓦地回头,果然树下的姬击已不在了,环顾殿内一圈,也没有对方身影。
姬击也姓姬啊,梁公说不定想在对方中春/药神志不清下,让个女探子与其欢好,并刺探随国是否知道宝藏秘密。
等等……
刚刚回头看时,好像——
除了没有姬击,殿内也已没了另一人的身影,谢涵后知后觉地反应回来,再回一次头——
背后两个武士,副席上五个武士——
没有霍无恤。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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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37章
“系统——”谢涵忽然想到当初霍无恤忘忧山遇到猛虎时系统定位的“男主位置”, “你是不是能知道霍无恤在哪?”
“是的。”系统应道:“宿主现在要开启导航功能么?”
虽然并不清楚什么叫“导航”,但想来就是去找霍无恤,他点点头, “马上。”
立刻的, 眼前画面一变,虚空中一条长长的绿色线路,线路尽头是一个闪闪发光点, 上面标注五个大字:男主霍无恤。
“孤出去小解。”谢涵偏头对玖少卿道一声, 便起身往后绕出辟疆大殿。
上次姬倾城和姬元带他逛过一次梁宫, 他对宫内布局不说轻车熟路, 至少也有些概念,照着路线指示小心地避开宫人绕过花园、踏过小径,一路上的宫人越来越少, 地点也越来越偏僻。
直到踏入一片黑幢幢的地带,那里假山环绕、花木错落、树影婆娑, 还有个清澈小湖, 谢涵之前来过, 是片盛景。
只是此时这里没有一盏风灯, 也没有一个洒扫宫人、巡逻卫士。
没有宫人卫士,尤可称是为今日寿宴把人都调走了,可连灯都没亮着一盏, 就显得诡异了。
谢涵直觉得不对劲,但他必须去找霍无恤。
那个光点也在不停地移动,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他只有加快速度, 拉进与对方的距离。
渐渐的,他隐约听到一点人声, 那是一道不久前刚听过的声音,温柔多情,此时此刻却压抑着喘息与痛苦,“你快走。”
是姬击,他心头一凛,正此时,他也看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了。
霍无恤没想到梁宫地形这么复杂,出来不一会儿就迷失了方向,一脚踏进这片黑€€€€的地方,竟然看到活春宫。
他连忙要躲,却不小心踩到根枯枝,心中立刻一慌,下一刻腰上一紧,一只冷冰冰的手环上他的腰。
霍无恤:“!”他险些叫出声,又有一只手捂上他嘴巴,“是我。”
耳边的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依然很熟悉。
他心神一松,肌肉也放松下来。谢涵飞快把人拖进一侧假山内。
所幸前方两人一个神志不清、一个惊惧交加,都没注意到他们。
透过石头洞眼,只见湖边有一男一女两具身体扭在一起,一个水蓝青年,一个白衣女郎——姬击和姬皓月。
谢涵和霍无恤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面前一幕。
“你放手。”姬皓月冷冽愤怒的声音传来。
“我……我放不开……”姬击喉头溢出一声兽性的低声咆哮,忽然抱着姬皓月一起跳进湖中。
“啊!”姬皓月一声尖叫,却吸引不来任何人,这里本就没有一个宫人、侍卫。
很快,姬击又带着姬皓月一起爬上岸,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恢复了一点自控能力,一上岸,他立刻放开姬皓月,双手紧紧扒着地皮,指甲陷入泥中,双目赤红,“公主快走,我忍不了了。”
姬皓月脸上泪水混着湖水,却也极快反应回来,“你怎么了?”
“快走……”姬击低吼一声。
这片地段,西面是个月牙湖,东侧假山错落林立,也组成个月牙形状,两个月牙凸面相对,中间立着石案、琴架。
两人侧对湖泊、假山,谁也没发现中间那座假山缓缓走出个人影,明月钻出云层,洒下皎洁的光芒,照射在那人一张文雅的脸上——沈澜之。
谢涵瞬间心脏狂跳。
吐吸几口气,脑子才拎清起来,他两只手依然一只环在霍无恤腰上,另一只捂着对方嘴巴,感觉到掌下肌肉强烈紧绷、口鼻呼吸急促。他伸指在对方腰间写下几个字:他在中间,我们在北侧。别怕。
霍无恤也是被沈澜之突然出来给吓狠了,感觉到谢涵划动的手指,也立刻反应回来——中间的假山突向前,两侧的假山弯向后,他们在后面,就算后一步进来,也应该不会被前面的沈澜之发现。
沈澜之一步步向湖前挣扎的二人靠近,待离得极近时,二人才注意到他,但已来不及了。
姬击上一瞬看到他,下一瞬便被他一个手刀劈晕在后颈。
“咚——”的一声,姬击一头栽倒在地。
“沈家主?”姬皓月惊呼一声,顾不得对方为何如此及时赶来,连忙往后瑟缩,试图遮住撕烂衣服下的肌肤。
沈澜之收回刚刚的手,看着姬皓月的目光很复杂。
再怎么遮蔽也挡不住身上青青紫紫、满是淫/秽的痕迹,姬皓月再淡泊,也终究只是个妙龄少女,在未婚夫前露出这样不堪的样子,她终于痛哭出声,“皓月无颜再见您。”
她转身要跳入湖中,却被沈澜之拉住臂弯,“是我对不起公主。”
姬皓月不解抬头,忽然喉中发出“嗬嗬”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未婚夫,对方正一手掐着她纤细苍白的脖颈,另一手紧紧捂着她的口鼻。
不过转瞬,她身子就瘫软下来,没了声息。
“公主下辈子千万别再做梁国公主。”沈澜之面无表情,把姬击搬过来,解开二人衣衫,给二人摆出一个污秽不堪的姿势。
谢涵倒吸一口凉气,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把今晚一连串的事串接起来,他终究低估了一个君主的无情与狠绝——
梁公不是要查探随国究竟知不知道宝藏秘密,而是要干脆灭了随国——只要让人看见现在这副场景,姬击奸杀姬皓月的罪名就逃不开了,梁国完全师出有名。
也许梁公已经确定随国知道宝藏秘密,又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谢涵对着姬皓月的尸体目露同情。这位时值妙龄、如花般的公主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君父手中的一枚棋子、口中的一个借口。
沈澜之做完这些后,在四周重新点起灯,随后离开了这块地方。
见对方的确没有发现他们,谢涵松一口气,正打算踏步出来,南侧假山后忽然绕出个人影。
鹅蛋脸、新月眉、剪水瞳,是一舞后去换衣服的姬倾城。
她双手捂着唇,手臂发抖,脚步都有些摇晃,几乎可以想见她脸上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