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党阙恍然对方在纠结什么,“其实单纯的止痛药都一样。”犹豫片刻后道:“老朽给温留君减量用药罢。”
谢涵饮下一碗据说减量的止痛药,不一会儿昏昏欲睡,褪了下裳,党阙在他大腿处泼了三次纯度颇高的烧酒,擦干后,那柄刀垂直落下。
谢涵面色一白,握着扶手的五指一下子收紧——确实没有想象中的痛,可还是很痛,比去年在狱中还痛。他咬紧唇瓣,才没泻出呻/吟。
偏偏这时候党阙还要问话,“温留君喜欢什么形状?”
这还有的选,“呃——”谢涵刚回答,连忙闭嘴,稳了稳声线,低低道:“那就兰花罢。”
兰花枝叶狭长,花瓣小,取这样形状的血肉很难啊,党阙道:“还是莲花罢,二花长得也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了?
谢涵低低“嗯”了一声,扯下霍无恤身下一片床单,生生撕碎塞进嘴里。
霍无恤破了个大口,党阙当然不是要在谢涵身上取个一样的大口,不然这不是在要谢涵拿命去换霍无恤么?
伤口本就有自愈能力,只是那口子太大,机体自身对接不上,长不回去。
党阙在谢涵大腿处取了密密麻麻的小片小片皮肉,每个伤口都很小,一一叠在霍无恤胸口,也不完全对合,留了不少空隙。同样的,每个空隙都不大——也就给了机体自愈的空间。
随后覆上他特制的生肌膏,缠好柔软布条。
做完这些,等他抬头,面色微微一变——谢涵已经靠在榻上晕过去了。
他吓一跳,连连给人好一通查探,没有什么大问题,松一口气——似乎只是疼晕了?
用了药,应该只剩十分之一的痛感了罢,党阙摸了摸下巴,“真是金枝玉叶啊。”
原本昏迷床上的人食指忽然抖动一下,他注意点顷刻被转移——霍无恤有反应了。
这么快?
老实讲,这种病例还是他的第一例,对霍无恤的关心,党阙绝对不比谢涵少。如今立刻过去查探,竟见人有要苏醒的痕迹,不由诧异欣喜,“此法真如此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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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醒了——慎嫔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他毕竟怀着您的骨肉啊。”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响起,说熟悉是因为谢涵曾听过很多年,说陌生则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已被烧坏喉咙的寿春的声音。
谢涵从床上起身,绣着金龙的白色袍服随着他的动作迤逦而动,噢,不应该说他——而是“她”。
原来在他咬着床单忍痛的时刻,忽闻一阵【男主愉悦度】飞流直下,他简直瞠目结舌——这人昏迷还能这么不高兴,没意识也这么会搞事,做什么噩梦了不成?
可他没法动作,一是痛,二是正党阙治疗的关键时刻,三、三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好么——把人从噩梦叫醒么?
于是因为他的不作为,程序判定惩罚,随后到了据说系统特别为他搞到的优待——以她为主角的同人世界《女皇的后/宫》。
“等等——”谢涵恍惚回忆起来最后的记忆,“惩罚什么体验来着?”
【惩罚“痛失龙胎”体验】系统一丝不苟的声音响起。
谢涵诧异,“你怎么来了?”
系统有一丝丝兴奋,“原著世界壁障太高,我被屏蔽了,但这个世界的壁障很薄弱,所以我也能随宿主一起过来噢,可以继续陪宿主了。”
不必,谢谢。
谢涵面色阴沉地低头小腹尚平坦,他艰涩道:“痛失龙胎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产啊】
谢涵:“……”
他一手笼上腹部,难以接受这里竟然孕育着一个生命。
寿春见涵陛下低着头,面无表情,还捂着腹部,惊道:“陛下可是腹中不适。”
“无。”谢涵摇了摇头,“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说完这话,他惊觉不对,这具身体由他在操控,他竟不再是个旁观者,他连忙询问系统。
系统理所当然道:【宿主,那是原著世界,那个是谢涵本涵,您当然不可能压制本尊,可这个世界的您ooc得厉害,您等级更高,所以可以压制对方,获得主权啊】
咦,这样吗?
谢涵决定先召人煮一碗堕胎药。
寿春觑着谢涵面色,不敢再求情,托着个盘子过来,“陛下,翻绿头盘了。”
咦,这是什么操作?
谢涵稳住表情,那么淡然地翻开一块牌子,上面的字与他所习的不同,但勉强能看懂,上书:皇贵妃楚子般。
寿春暗道一声“果然”,随后吩咐下去,“今日皇贵妃侍寝。”
谢涵淡然的面色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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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过冬至 ,略瘦,上章虫明日捉,另外红包也明日再送上——没带电脑。
女尊男生子,不喜千万勿入啊,亲们,毁人设与三观啊!
至于我,emmmm魔鬼先告辞了。
第274章
“慢着€€€€”谢涵抬手, “今日我、”思及他看过的一部分书籍内容,他改口道:“今日朕还有政事处理,便歇在此处了。”
寿春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旋即吩咐人传讯楚皇贵妃殿内。
谢涵开始他在原著世界中一直想做却无法做的事情€€€€
《江山妩媚么人谋》从女主角度出发, 涉及的政事情报常常只有结果,掩去内情,甚至连结果都被歪曲, 好不容易前往原著世界能知悉一部分真相, 却只能用“她”之耳, 用“她”之眼。
€€€€因此, 即使一开始对这光怪陆离、女尊男卑、男生子合法的世界存在诸多排斥,等发现自己可以掌控身体主权后,他反而高兴起来了, 这代表让可以自己解决他的各种疑惑。
此时不收集资料,更待何时?
他绕过屏风, 走向前殿, 前面似乎是他的书房, 堆着高高的东西, 那东西材质与系统给他的各种书籍一致,他知道,那叫纸张, 察觉到这里似乎与他原本世界不太相同,他微微皱眉,翻开奏折。
表情逐渐僵硬。
只见入目空白, 他翻开下一本 , 空白,再下一本, 空白。
“莫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谢涵喃喃,将奏折放到火上烤了,又寻了水泼,最后还是系统道【宿主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确实是空白的】。
谢涵露出“你逗我?”的表情,“怎么可能?”
他飞快把桌上一本本奏章翻开,全是空白。
系统理所当然道:【宿主,这是《女皇的后宫》,既然是后宫,怎么会涉及政事呢?全文唯一涉及的地方,只有两种描写:一 ,涵陛下要去处理政事了;二,涵陛下处理政事的时候,有哪位小主洗手作汤羹送过来。那就只要有奏章之形就好了,同人作者并没有设定任何政事相关,所以无法生成奏章内容。】
谢涵:“……”他木然道:“受教了。”
心情跌宕起伏,到如今无语凝噎,谢涵颇觉疲惫,准备去找个太医弄碗堕胎药,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他皱了皱眉 ,寿春小步进来,头压得极低,声音里有一丝惊慌,“陛下,慎嫔见红了。”
“什么?”谢涵走出殿外,只见月色下,一个黑衣人歪倒在地,背上背着一根丈二红缨,闻声抬起头来,借着月光,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细细密密的汗,好像在忍受什么难以形容的痛苦,墨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目光触及他时,露出亮光。
€€€€聂惊风。
谢涵恍惚明白“慎嫔”这两个字的含义了,紧接着想到“见红”,这才隐约记起些同人小说的内容,似乎聂慎是易孕体质,涵陛下无子,他是第一个怀了孩子的人,因此一时宠冠后宫,被表哥燕国公世子襄利用成为他谋反的棋子,宁襄暴露后受到牵连 ,长跪请罪,因而小产,涵陛下震怒,怜惜聂慎,亲自下狱折磨宁襄,却被病弱不屈的宁襄吸引,一番不可描述后,宁襄反倒入宫为妃了。
至于具体€€€€原谅谢涵顶着巨大压力看同人文,即便他过目不忘,只草草翻了半个时辰,皆是跳着看的。
此时谢涵已经来到聂慎身边,身形、五官、甚至隐忍的神情,都和他遇见过的聂惊风别无二致,这样的世界会完全虚假到连朝政都虚化?
不,他不信。
想来“痛失龙胎”指的应该就是这位慎嫔了,那么惩罚结束他就会回去,谢涵沉着脸,“宣太医。”
聂慎是后宫嫔妃,谁敢碰他?因此,只能谢涵打横抱起人。
聂慎身躯微微发颤,捏着谢涵袖子,哑声道:“我、没、有。”
谢涵低头看他,其目光又倔强又固执,令人心疼,这是属于这具身体的反应。
谢涵自知对谁他都不会对这位伐齐大将军生出什么多余的怜爱心疼之情来,他迎着对方目光,“好,朕信你。”
聂慎双眼陡然亮起,忽然伸手抱紧了他。
谢涵身体一僵,无他€€€€原本聂慎面朝上和他对峙,现在面朝他,将脸埋进他胸膛,那圆润隆起的腹部便也紧贴着他了。
谢涵:“……”
他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子罢了,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呢。
聂慎却很敏感,捕捉到他一瞬间的异常,立刻抬头,目光灼灼,还带着一点隐藏在深处的心碎,“陛下在骗我,陛下还是不肯相信我。”
都是些什么怜爱脑啊。
谢涵一脚踢开房门,绕过屏风,将人放在他的大床上,路上血流了一路,他双手也都沾满鲜血,“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么?你给朕冷静下来,把情绪稳住了。”
聂慎侧躺床上,一手捂住腹部,五指发白,腹中剧痛,最痛的却还是心头,他苍凉一笑,“从头到位,陛下在意的只是这个孩子是么?陛下只是要一个能继承你大齐江山的孩子。没有他,我聂慎什么都不是。”
此时太医已经鱼贯而来,聂慎却转过身去,背对众人,他背影分明在发抖,室内血腥味越来越重,他却死活不肯转回来让人看诊。
【真是作逼啊】
谢涵听了系统吐槽后,同样点头,“在白俞环,我就知道这人矫情得厉害。”
不过谢涵向来有有特殊的聂惊风制服大法√
他调整了下神色 ,几步走近,从背后环抱住人,他能感觉到对方腹部的发硬,“聂郎€€€€孩子对确实重要,朕膝下无子,各个辅政大臣各有心思,所有藩王都想着取而代之,甚至要将儿子给朕做嗣子。可这是朕的大齐江山,朕只想留给最爱的男人的孩子。朕心中常有这样的画面,春日午后,朕看书,慎儿教皇儿练枪,清晨,朕替慎儿画眉,皇儿拿着青黛进来……皇儿很重要,你更重要。”
聂慎望着他,双眼已经因为疼痛有些迷离,找不着焦距,只定定对着他的方向,嘴上却还执拗地问,开口却是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嗯€€€€真的吗?”
“真的。”
他忽然一手抓住谢涵衣袖,“唔”了一声,“我肚子好疼。”
能不疼么?
看这血都流成怎么样了。
谢涵赶忙趁机让太医救治,哪成想一堆人这按按,那摸摸,疼得聂慎直打颤,一双眼睛只能无助看谢涵,最后却只得一个结论。
“陛下,保不住了€€€€”太医院院判胡子一抖一抖的,生怕自己说出来的是自己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