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法力顺着手腕进入晏长澜的体内,只须臾间便游走过。
晏长澜全无反抗,让叶殊在查探时,迅速看出了他体内的情形,略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你也捕捉到无瑕之意。若是不出意外,你我在此地修行之后,筑基之日便不远了。”
听得这话,晏长澜也是一喜。
在炼气境界耽搁的时间着实不短,若是能尽快筑基,便当真是再好不过!
两人起身,离开冰壶。
虽说来时是自外滑入,但若是要离开,则只需立在壶中一角€€€€那处有一个阵法,乃是各极短的传送之阵。
立在上面后,两人的身形倏然变得模糊,下一刻,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叶殊和晏长澜都出现在了壶外。
原来这阵法只能将他们传出冰壶而已,并不能传得更远了。但这也无妨,两人对视一眼,晏长澜伸手拉住叶殊的小臂,随着叶殊,穿过浓郁的冰雾,一起走出了这处历练之地。
到了门口,两人将牌子交给守门的弟子,旋即就朝他们的铺面而去。
在那法器铺子里,陆争闭目坐在桌后,正是在一边修行,一边等待客人。
察觉到有动静后,他倏然睁眼,就见到是叶殊和晏长澜过去了。
晏长澜朝他一笑:“陆师弟,辛苦了。”
叶殊往两边扫了一眼。
在两边的货架上,原本有三十八件下品法器,三件中品,一件上品。
如今看去,那下品的法器已售出大半,三件中品也都卖完,而上品则暂且还在。
陆争见到叶殊,就立时起身,说道:“这些天里,卖出三十件下品法器,每件约在三十块下品灵石左右,所得总数为九百二十块下品灵石。三件中品法器价位都在两百灵石左右,如今有六百二十块,总共一千五百百四十块下品灵石。”说到此处,他不禁说道,“下品法器往往都在数十灵币到数十灵石之间,中品法器也只有品质极好的才能突破两百灵石,如今可见,叶大师的炼器本事,当真是寻常炼器师难以比拟的。”
他生性孤冷,也是耿直,因此并不会刻意说出讨好人的话来。
如今他之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叶殊微微摇头:“如今不过手熟,待得筑基,便可尝试叫法器自生禁制,内含神通,威力更是倍增。到那时,即便是下品的法器,也能卖出上百甚至更高的价位来。”
对于法器自生禁制、内含神通之事,晏长澜是曾听叶殊说过的,但是陆争却不知晓,听了寥寥几句后,已然目瞪口呆。
晏长澜见他好奇,在一旁也为他低声补充几句,而正在几人叙话时,忽然间,门外有一人走进来,开口就带了笑意,一把嗓子很是清脆:“我可取了灵石过来,你那法器可为我留着了?”
陆争闻言,便急忙朝着叶殊、晏长澜示意,自己则马上说道:“还留着,道友请看。”
说话间,他将身子让了让,就把那支灵光流转的笛子露了出来。
来人是个身着黄衫的少女,明眸皓齿,脸蛋圆圆,瞧着很有灵气,性子也颇是活泼。
她兴冲冲来到竹笛下,踮起脚就要把它给取下来。
陆争便抬手替她取了,递到她的手里。
黄衫少女一脸喜色,把一包灵石朝着陆争手里一塞:“你点点。”
陆争就迅速查过,说道:“五百二十块下品灵石,一块不少。”
黄衫少女就乐滋滋地把这竹笛拿着,转身朝着店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歪了歪头:“你这里的炼器师可接受法器定制?我还想要个一模一样的竹笛可否?”
陆争一听,视线就转向了叶殊。
黄衫少女愣了愣,但她也是冰雪聪明,立即反应过来,笑嘻嘻同叶殊问道:“哎呀,你就是这里的炼器师么?失敬失敬。”
叶殊如今扮演者乃是潇洒的公子哥儿,自然是唇边含笑,坦然说道:“正是在下炼制。如今姑娘已买了这支,不知为何还要一支?”
他说得随意,却没什么过于打探的意思,因此那少女听了,也并不觉得如何冒犯。
眸光微转后,黄衫少女一跺脚,脸蛋儿上飞出两抹红晕:“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莫问了,只管说是做还是不做便是。”她像是鼓足勇气,“灵石不打紧,我定然能凑到的。”
叶殊挑眉:“看来,姑娘是对另一支竹笛极为盼望了。”说时他也语气里就带了些揶揄,没管少女难掩的羞涩,说道,“那在下便成人之美,还请明日来取,定为你炼制一支……一般无二的。”
黄衫少女顿时更为羞涩,再微微跺了跺脚,转身便奔了出去。
待人走后,叶殊神情变淡,同陆争说道:“你且在此处售卖,明日我与长澜看铺,你再去寻一处历练罢。”
随即,他将大多数灵石卷走,留下了一百灵石,交给陆争。
陆争自然是立刻推拒了:“不论什么人,哪有看一天铺子就取这些灵石的?若是叶大师执意要给,陆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叶殊看他神情坚决,也就不同他矫情,又将灵石收了,带着晏长澜走到后方的小院里。
给陆争灵石,不过是看在他是晏长澜师弟,且自身品行不错,知恩图报之故,但他不拿,他自也不会如同劝解晏长澜一般劝解他。
归根到底……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晏长澜而已。
回去小院后,叶殊很快炼制出了第二支竹笛,次日亦带着晏长澜一齐看铺。
那黄衫少女很快过来,满脸不舍地拿了六百灵石给叶殊€€€€这便是定制的价格了。
叶殊见状,也将竹笛给她。
黄衫少女见这竹笛果真与她先前那支无半点差别,这才转身欢快地离开。
待她走后,叶殊和晏长澜就也坐在桌后,各自修行。
在那货架上,有叶殊趁昨日炼制出来的十余件下品法器,一件中品法器。
而今日来的客人,也间或有一些,会一脸心疼地买下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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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时日,叶殊仍旧与晏长澜在冰壶里修炼,只他们修炼一日,同陆争替换一日而已。
忽然一日,两人在冰门外见到了郑明山与王明宇。
郑明山连忙笑着招呼:“叶道友!”
王明宇也跟他一起过来。
而叶殊的视线,却自王明宇的腰间一扫而过。
在那处,正悬挂着一支熟悉的竹笛。
第369章 有女月英
叶殊这视线划过很快, 但王明宇却似乎对此尤为敏锐,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手指也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了竹笛。
郑明山不曾发现叶殊最初的视线,却看见了王明宇的动作, 打趣道:“明宇师兄, 自打黄师妹送了你这物, 你可当真是小心翼翼啊。”
叶殊维持自己如今伪装的性子, 用扇子敲了敲手掌:“黄师妹是哪一位佳人?”他说话间,也是用调侃的神情看着王明宇。
这下,王明宇的面上迅速飞过一抹薄红。
郑明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位黄师妹, 是邻宗明月宗一位长老的爱女。早先我流华宗与明月宗弟子同去历练, 明宇师兄正救了黄师妹一回, 后来黄师妹便间或来寻明宇师兄‘报恩’, 这一支竹笛, 正是‘谢恩礼’。”
几句话里, 郑明山咬住那几个词, 叫人一听便明白其中定然是别有意味。
叶殊听得, 微微一笑:“那看来这位黄姑娘定然是将‘恩情’看得十分重要,故而她买下一支竹笛自己用, 还定制了一支一般无二的, 送给了王道友。”
听了叶殊这话, 郑明山和王明宇都是一惊。
郑明山忙问道:“叶道友此言何意啊?”他忽而有些明白, “这竹笛……莫非是与叶道友有什么关系么?”
叶殊爽快回答:“不错, 这竹笛正是叶某炼制。原本是炼制出了一支, 正被一名黄衫少女买了去,后来她却又要定制了一支,就正是王道友腰间所悬挂的这支了。”
郑明山和王明宇闻言, 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王明宇手指轻轻捏了捏竹笛,犹豫询问:“叶大师是一位炼器师?”
郑明山也很是好奇。
叶殊笑道:“正是。先前已在旁边的街道上开了一家铺面,原本是要告知郑道友的,后听闻道友闭关了,不便见客,故而不曾及时告知。原想着,再过几日就再去流华宗报个信,不料今日先与郑道友遇上。”
提及此事,郑明山也是有些歉然:“早先郑某与叶道友相约一同历练。然而回去后师尊传授一门法术,就闭关了,只叫人过去告知道友一声。待郑某出关时,方知那随从去是去了,但道友已然搬走,正自遗憾……”
也是阴差阳错。
不过到底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缘分,还不待郑明山想法子仔细寻找,就先重逢。
郑明山致歉后,又不禁笑道:“明宇师兄前两日得了竹笛,正爱不释手,没想到竟然是叶道友炼制。叶道友在炼器上造诣当真是不凡,先前竟瞒着我等,正该罚酒。”
叶殊道:“郑道友也不曾问过,叶某如何好说?”说到此,他又笑道,“罚酒叶某不认,但多日不见,叶某倒是愿意做东,请两位一同吃酒。”
郑明山与王明宇自是都笑着应下来。
于是,几人今日便暂且不去冰壶之内修炼,彼此笑过一阵后,已就近寻了一处酒楼,进去饮酒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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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酒楼后,叶殊与郑明山、王明宇几人入座。
晏长澜静静立在叶殊的身后,仍如一尊铁塔般,神情肃穆,投下一片阴影。
见晏长澜如此,郑明山不由笑道:“叶道友,就请你这位随从也一同坐下罢。”
毕竟也是个炼气九层的修士,尽管看起来对叶殊言听计从,但终归实力很高,且观其气息雄浑,也不可太过轻慢。
叶殊眸光微动,道:“天狼,你也坐下罢。”
晏长澜骤然听到叶殊这声呼唤,心中陡然一滞。
天狼……
他明白这是叶殊为他取了个假名,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觉着这假名很是熟悉,仿佛冥冥之中,与他有什么关联?
但很快,晏长澜将这一抹异样抹去。
他道了一声“是”,便依照叶殊之言,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不过他却也并无其他动作,仍旧十分安静,自己绝无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是在潜意识里,好似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一时之间,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明白。
再说郑明山。
他是对晏长澜客气了这么一下,但注意力还是在叶殊身上的,他就先前得知的、叶殊乃是炼器师之事聊了起来:“叶道友能炼制上品法器,着实潇洒啊,郑某眼下已是筑基期,不知叶道友可有空闲,能助郑某炼制一件?”
叶殊露出讶异之色:“流华宗何等大宗,郑道友如何还要在外头定制法器?”
郑明山笑了笑:“自然是因着叶道友与郑某相熟,若是在宗门里寻长老帮着炼制,便是有什么不妥当的,郑某也插不进嘴,亦不好烦劳师尊,多半就只能自己慢慢适应了。但若是叶道友你相助便不同,到那时,郑某少不得多来打扰几次了,哈哈哈!”
叶殊用折扇点了点郑明山:“郑道友,你如此放肆,就不担心叶某翻脸么?”
郑明山笑容爽快:“自然是因着叶道友性情好,郑某也就得寸进尺了。”
叶殊摇了摇头:“叶某这可真是被缠上了,躲不了,躲不了啊。”
郑明山拱手:“有劳,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