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成了白月光[虫族] 第70章

不过至少现在,他愿意和对方许下一个约定。虽然这听上去对西泽尔很不公平,但裴怀清偶尔也想要自私一次,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话说出口后,他也有些忐忑。

他想过西泽尔很多种回答,但唯独没想到他沙哑地说了声:

“谢谢你。”

诶?

裴怀清惊讶地抬起头,西泽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两相对视,竟然是对方先忍不住移开视线,殷红眼尾可见一道湿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西泽尔喉结滚动,目光完全失去往常的分寸与清冷,湿漉漉一片,语调低哑,险些失声。

嘴唇颤抖着,最后拉成一条细薄的直线,才没有失态,堪堪出声。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他完全不敢想,裴怀清竟然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值得用十年,去期待下一次见面。

这让他觉得,就算要经历无数次离别,承受无数种痛苦,在苦痛交加中度过余生。

只要能见裴怀清一次,他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直在医院做检查,不好意思啊大家更新晚了QAQ;

感谢在2022-09-14 23:19:26-2022-09-15 23: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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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愿意娶我么”◎

裴怀清的手术很成功。

在一个清朗的早晨, 他悄无声息,带着自己蒙灰的画板,踏上了出发的旅程。

登上飞船前他眯起眼回头望了一下, 阳光透过建筑物透到脸上,将面部表情分割开,身后似乎无人经过。

远处翻涌的海水卷来潮湿的气息, 旁经的风, 暗无声息地带过一缕冷杉的气味,浸润过湿沉的水汽,在最后一刻, 孤独地将裴怀清包裹。

他转而目视前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

裴怀清开这些年攒下来一些积蓄, 旅游途中, 偶尔也会接单,星网账号慢慢积累起了不少的粉丝。

他跨越千山万水, 来到古地球的遗迹, 将从前见过的繁华景色重新用双眼丈量了一遍遍。月亮已经进入了暮年,天文学家介绍说, 可能再过几千年, 就会消失。裴怀清听不懂那些专业名词, 但他听得很认真。

虫星上有周期相近的「月亮」「太阳」,但它们始终不是裴怀清从前所见过的。

因为回不去, 所以格外珍贵。

在布满防辐射屏障的古地球生活了几个月, 裴怀清就告别那些新交到的朋友,重新踏上旅程。

他发现, 一个人去到另一个地方, 总是在适应当地的环境。有的时候适应得很自然, 但大多数时候都会水土不服。裴怀清不算什么很开朗随和的人,古地球已经变了样子,就连月亮在屏障下也模糊成了透明的颜色,并没有上一世看到的那种感觉,不免有些失望,对面目大变的街道与小镇也没有了任何熟悉感。

只有某些地方还保留了一些古迹,他特意换了好几辆飞行器,去看过往观览遍的崇山峻岭,飞檐楼榭。高山之上,朱红寺庙后,掩映在层山底下攒尖的塔顶让他恍惚一瞬,内心许久隐藏着,甚至自己都未发觉到的遗憾,忽然就这么平静而自然地抹去了。

他释怀地笑了起来,周围人群像浪花带起的泡沫涌过,一个个都是浪花下模糊的影子,他想到,自己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啊。

不过就这样去看看更新奇的景色,在更广阔的宇宙去肆意遨游,好像也挺棒的。

他最后再去看了眼从前读过书的地方,西伯利亚的风也没有那么冷了,四季常温偏低。他在街巷拐角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冰美式,穿着往常习惯性穿着的卡其色风衣,把脸埋在氤氲的水汽中,双目观察着透明玻璃外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

连人种都变了。

他整理行囊上路,离开了古地球遗迹。

在这几个月里,他只和池小六还有些一些联系,西泽尔其实也会给他发一些消息,话语有些显而易见的笨拙,像不知道怎么说又要硬说的样子,有些像是从书上看来的,裴怀清见到了也还会忍不住笑两下。

但他从不会回复西泽尔,对方却没有受到影响,一直锲而不舍地发着消息,虽然不多,但每天都有,甚至还用私人号关注了他的星网号。

裴怀清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池小六从索尔那里套来了话,转而告诉他的。

有时候还真是觉得,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元帅有点可爱呢。

第二年,等到下一个星球春天的时候,裴怀清造访了那里独特的双星景观。

那颗星球,天空中有两颗恒星照明。白天和晚上都会有无数流星雨落下,大气层很薄,号称是「最接近宇宙的星球」,生活在这里的人每天出行都带着厚重的防护罩,就是为了每天日升日落,都能在浩瀚流星雨的注视下度过。

裴怀清很喜欢这里,没有哪个拥有艺术细胞的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抬头一望,伸手似乎就能接触到宇宙级别的浪漫,有时候会感觉,似乎要随着地表一起坍塌下陷,连黄昏都高不可问。

在这里待了一年多,裴怀清离开了这里。美景虽好,但他还有很多计划要去实现,这里很美,但对于他来说,始终像是缺了什么。

他忽然想到,如果有选择的话,人能走这么一辈子,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值得停留的地方吧。这么看来,他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一些呢。

在这中途,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裴怀清的终端在一次游览时不小心掉进了浩渺的宇宙空间,他只能重新去办了一个。因为密码记录在终端备忘录上,恰好当初封澜帮他办的时候走的程序是黑户,裴怀清再也登不上之前的账号了。

但好在钱都存在银行,旅游经费还是够的,只不过和之前的朋友……裴怀清想到池小六和西泽尔。

上次聊的时候,池小六好像要结婚了,和索尔少将,虽说偶尔话露嫌弃,但裴怀清看得出来,他很幸福,自己也没必要非得去找到对方账号,用星际网小号私信联系,告知他自己无碍后,迟迟没收到回复,也就罢了。

至于西泽尔……裴怀清犹豫再三,自己星际网大号有几千万个粉丝,他不知道西泽尔是哪个号,只能作罢。

反正他告诉了池小六,小六也会告诉西泽尔的吧。

想到这里,他就放下这一档子事,重新开了个小号接活,因为心态的变化,画风渐渐也和之前有了区别与不同,变得沉郁而厚重,开始慢慢往另一个方面精进。

他专心致志享受起生活,去了很多地方,整个星球铺天盖地都是蓝色调装饰的艾尔西星球,工作狂云集,居住满政客与成功商人的高现代化的托尼星,污水遍布,荆棘丛生的垃圾星,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破碎又贪婪的眼神……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感叹智慧生物的伟大,无数的星球像无数个奇迹,生长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即使不和外界相通,也坚强地拥有自己独特的文明。

在这些景色中,他过往的痛苦与迷惘都随风消散,或者说,根本不值一提。裴怀清真心实意地爱上了旅游,十年间,他脚步不停歇地去寻找自己能够久栖的星球。

直到第十个年头,他在新的星球雾蓝色的清晨中睁开了眼,迷糊地将凌乱发丝抹到脑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行李箱,翻箱倒柜之后,找出一瓶标签上写着「crush」的试剂。

大概是被放在箱底太久,标签页有些褪色,但想来功效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短暂的、一时的爱恋,或者是难以抹去的情愫,这杯crush会告诉他答案。如果是前者,他会忘掉有关西泽尔的一切。如果是后者,他会去履行自己的约定。

裴怀清歪着头看了它一会,摸了摸心口,随后不再犹豫地喝下。

……

这是西泽尔受到长久精神折磨的第九个年头。

裴怀清在离开小岛后的第二年就完全失去了踪迹,就连时常发布一些作品的星网账号都销声匿迹,不少人猜测他兴许是得了病,就这么死了。

但西泽尔不信,他始终认为,裴怀清还活着,即使他不会再回来,但他一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活着。

可这样笃定的念头并没有让他多么好过,反而因为多虑,还没有雄子的精神抚慰,他的身体即使恢复了很早之前的水平,可仍然受着精神海的折磨。

原本说好的退居幕后也没有做到,他还在继续为帝国铺路,好像甘愿就这样当地基,当一辈子,似乎离开这些,他已经没有事可以做了。

一开始身边的人都劝他,不要这么执着了,让一两个雄子给他做精神抚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慢慢的,一年一年过去,他们都一个个噤声了。

倒也不是西泽尔威胁了他们,而是他的态度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生活作息,就连按时给裴怀清灰掉的账号发消息的时间与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偶尔还会打视频通讯,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弹出「无人接听」的字样,沉默很久。

于一般人而言,坚持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于西泽尔来说,放弃才是那件难的事。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样沉默无息是最可怕的,有人说他疯了。

但西泽尔没有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等待一个人罢了。

他和裴怀清约定好了,如果十年过去,他能够接受自己的追求,会在他从前在梅格星居住过的地方等他。

西泽尔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晴天。

他提前了三天,独自一人来到梅格星。裴怀清之前开过的花店他让人保留了下来,每年都会来打扫一次,而后坐一个下午,看看附近的景色。过往他没有多少风花雪月的心思,但是现在看来,裴怀清喜欢花,喜欢草,喜欢这里的云,不是没有道理。

他希望能够靠近裴怀清的想法,感受对方所感受的,哪怕是一点点。

他三天几乎没怎么睡,也不怎么需要睡。附近有一个长椅,他坐在那里等待对方。手伸进上衣口袋,去摸里面的小盒子,手心微微沁出薄汗,有些紧张。

蔷薇花环绕的戒指被他戴在脖子上,很多年没有取下了。

他坐在那里等待了很久,恒星升起又落下,裴怀清……逾约了。

他没有来。

十年让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或者说……西泽尔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靠着雌虫对自己精神交流过的雄子的直觉,他觉得对方没有死。就是没有死,他只是消失了,不想见到自己了。嗯,就是这样。

没关系的。没关系。

西泽尔垂下睫毛,抿紧了唇。不知不觉就在那里,坐了很久。又是新的一天了,第十年就是这样过去了,西泽尔想活动一下身体,他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但他动不了。

他还是坐在那里,可笑地,像是在等什么奇迹发生。直到约定好时间的第二天,黄昏来临。

西泽尔知道,他真的该走了。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心怀侥幸,是不好的习惯,会让他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

垂下的睫毛动了动,这个时候,沉溺在自己世界的耳尖却敏锐地听见了什么动静。

“对不起,我来太晚了!万万没有想到上一个星球和这里有时差!”

清亮的音色含着微微的歉意,有几分急匆匆地靠近。

西泽尔难以置信地掀开睫毛,和拖着行李箱赶到的裴怀清对上视线。

经过了这么久,但裴怀清依旧很难形容出西泽尔这个时候的眼神和表情,好像是空白,又好像高兴,又好像难过,更多的是震惊,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慌张。

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扔下行李箱,手足无措走近对方:

“你,你哭什么呀?”

模样丝毫没有变化的黑发青年柔软的手带着温度落在了西泽尔手腕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靠近,带着无奈。

“你是想这么看着我,然后在这坐一个晚上么?”

西泽尔忽然有了反应,他立刻站起身来,以一个卷来微风的力度,紧紧拥抱住了裴怀清,嘴唇颤抖着:

“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修炼多少年,西泽尔也不会是情话高手。但这样就够了,因为他从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高兴」「难过」这种情绪色彩鲜明的词语。这些情绪与变化,他只在裴怀清面前表现过。

此时他表达苍白,只能疯狂地克制住拥抱的力度,裴怀清只要一站在他面前,一切等待好像都不存在,让他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梦的尽头,是他。

裴怀清窝在西泽尔颈窝处,感受对方与自己胸膛贴合的心脏狂乱地跳动。

“所以你哭什么呀?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来了?我这不是来了么,别伤心啦,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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