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劳驾
我跟他很熟吗
付清舟接到€€遄电话的时候有点莫名其妙,“这么早就拜年？”
“拜你个头。”€€遄压低了声音道：“慕正平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他年三十来我家过年！我跟他很熟吗！？”
“呃……”付清舟沉默了片刻，“他为什么要去你家过年？”
“我他妈还想知道呢！”€€遄有些抓狂，“你确定他真不喜欢男的？”
付清舟面色古怪,“他看上你了？”
“不能吧……”€€遄不太确定，“但这个人真的太黏糊太难缠了，跟块牛皮糖似的, 要不你换个人跟他对接？”
“大过年的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付清舟这种时候就充分发挥出了身为老板冷酷无情的特质,“而且你跟进了这么久, 舍得把这个项目拱手让人？”
这回换€€遄沉默了。
“他应该不喜欢男的。”付清舟说得也没太有底气，“不过就算他真看上你了，你拒绝就行了, 不用为了项目献身。”
“靠。”€€遄使劲磨了磨牙。
他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慕正平优哉游哉地在观赏他房间里的书架, 还不忘评价，“你的兴趣爱好还挺广泛的。”
“都是放里面装样子的, 慕总见笑。”€€遄扯了扯嘴角，道：“慕总真不打算回家过年啊？”
“我那个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正平长叹了口气,“乌烟瘴气, 勾心斗角, 平时吃顿饭都能累个半死，过个年能去条命。”
“尤其是我大嫂怀了孕，慕正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孩子说是我爹的小儿子，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也要来……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慕正平摊了摊手,“我回去我妈肯定又逼我结婚，邵总, 你真忍心推我入火坑？”
€€遄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但慕家的事情实在人尽皆知, 慕正平说得倒是实话，谁摊上谁都头疼。
“行行好吧，我家门口我妈找人盯着呢。”慕正平坐在他的电脑椅上，指了指电脑，“邵总喜欢玩游戏？”
他这种陡然亲近放松的语气让€€遄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还好，碰电脑在家长眼里都是玩游戏。”
慕正平盯着他笑了起来，“能玩吗？方不方便？”
€€遄摸了摸鼻子，“当然。”
他打开电脑，电脑背景是两个桀骜不驯的毛笔字，笔锋遒劲有力，就是慕正平被「傻逼」两个大字给狠狠冲击了一下。
“邵总的喜好还挺……独特。”慕正平找了良久找出了个勉强恰当的词。
“平时就我自己用€€€€”€€遄觉得正儿八经跟他解释也挺傻逼的，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会玩游戏吗？”
“那当然，市面上的游戏就没我不会的。”慕正平夸大其词，目光落在了电脑奇形怪状的猫头狗脑袋大象腿还有竖中指的猴子图标上，以及下面简单明了只标了一二三四的命名，沉默了两秒，还是没忍住问：“这是什么？”
“游戏。”€€遄轻咳了一声用来掩饰尴尬，“我自己写得小程序，这样看起来有意思。”
“确实挺有意思。”慕正平违心夸赞，笑道：“不会这游戏也是你自己写的吧？”
“是，都是很简单的小游戏。”€€遄说起这个来了点兴趣，“你要不要玩玩试试？”
慕正平自然不拒绝，艰难地从图标里选了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猫猫头，刚打开界面就弹出来一行大字€€€€「欢迎你来到傻逼」。
“底下还有俩字「游戏」。”€€遄好心的指了指底下两个小字，“没有骂您的意思。”
慕正平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明明是看着非常普通的类似于火柴人过关卡的小游戏，但就跟这个嚣张又欠揍的游戏名字一样，总会在他以为已经顺利通过的时候，出其不意来条死亡射线，然后往他操控的火柴人脑袋上扣个傻逼的帽子。
每次重新来过，帽子不仅不会清零，反而还会累加。
慕正平重复了十几次，始终卡在第八关，慕正平玩得愈发暴躁，他瞪着屏幕上那只嚣张的猫，在它跟自己翻白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暴躁开口，“什么傻逼游戏！”
说完才意识到€€遄在旁边，赶忙道：“抱歉，不是说游戏不好，我就是……”
就是他妈的什么傻逼想出来的狗游戏！
€€遄看着他憋屈的脸色，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大发慈悲地给他提供了过关秘籍，最后屏幕上弹出来【恭喜你通关！您已获得超级无敌大傻逼称号！请再接再厉！】，慕正平无声地骂了一句，几乎用尽毕生涵养开口道：“这游戏挺有意思的。”
他快三十年都没挨过的骂都汇聚在这么个小小的游戏里了。
€€遄道：“慕总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个游戏送给您。”
“呃……”慕正平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用了。”
€€遄憋着笑问：“那慕总还要不要试试其他的游戏？”
“休息一会儿吧。”慕正平看见屏幕上那两个字就觉得眼睛疼，他转头，无意瞥见了桌子上的照片，视线微顿，“合照还留着呢？”
€€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他跟前女友的合照，之前一直在书后面他没注意，现在冷不丁看见，他只觉得脑子疼，“哦，太忙忘了扔。”
“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慕正平顺手把那相框拿起来，动作自然又利落地把相框扔进了垃圾桶里。
“哎€€€€”€€遄想拦，晚了一步，紧接着想弯腰去捡，被慕正平拦下扣住了手腕。
“怎么，舍不得啊？”慕正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话音里带上了怒意的嘲讽，“她都对你这样了还放不下，也是，喝醉了都能把我当成她，还真够痴情的。”
“不是。”€€遄牙疼地看着垃圾桶，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这货一块扔进去，“好歹把照片扣出来扔，那相框死贵。”
慕正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死心道：“你那相框能多贵？”
“我曾祖父传下来的。”€€遄幽幽道：“上面还有他恩师的题字。”
慕正平默默松开了手，低头和他一起看向垃圾桶，“其实仔细看，这垃圾桶里也不是很脏。”
“那劳驾慕总捡起来。”€€遄目光诚挚地看向他。
慕正平：“……”
第81章
心动
什么时候？
这是江霄和付清舟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概是因为高兴, 江霄给付清舟倒酒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推拒。
“真喝？”江霄本来只想逗逗他，没想他真打算喝，顿时又有点不放心。
“成年了。”付清舟拿过他手里的酒瓶,“你滴金子呢。”
江霄好气又好笑，“你胃行吗？”
“也没少喝。”付清舟低低笑了一声：“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哥哥, 我也喝。”付致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端着自己的小熊杯子, 像模像样道：“满上。”
“小孩儿不能喝，喝你的饮料。”江霄给他倒了杯橙汁，“满上了。”
付致遗憾地叹了口气。
外面烟花绽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电视里的晚会正好在放开场舞，江霄和付清舟面对面坐着, 抬手碰了个杯。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在热闹里几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
刚开始他们还在聊今年的寒假作业, 和李博文打了个视频，又听他絮絮叨叨吐槽了班里的几件奇葩事和对自己爸妈的抱怨以及过年的无聊, 江霄跟哄小孩儿似的附和, 付清舟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付致吃得快, 吃完了就抱着零食去客厅看晚会了，他哥罕见地放纵他吃零食喝饮料的时候，他很是争分夺秒。
挂了视频，江霄发现自己的酒杯又被满上了。
“让你一个。”付清舟给他亮了亮自己的杯底。
江霄哭笑不得,“你悠着点啊，别喝醉了。”
“两瓶啤的就醉的人没资格说这话。”付清舟无情地嘲笑他。
“我啤的醉, 白的可不一定。”江霄不怎么服气, 慢吞吞地和他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聊天。
“今年晚会好像有个小品挺出名。”江霄皱着眉想了想,“叫什么名儿来着？我记得我当时在酒店看的。”
“看乐了？”付清舟笑。
“昂，当时我自己一个人在南方，觉得自己真正自由了。”江霄扯了扯嘴角，“你说我要是不走，咱俩是不是就遇见了？然后跟现在这样。”
“也许吧。”付清舟跟他碰了个杯。
“我其实可讨厌一个人过年了。”江霄说：“冷冷清清，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明明炒了一大桌子菜，却一口都不想动。”
“没意思。”付清舟感同身受，“外面越热闹，心里就越烦。”
“真烦啊？”江霄笑道：“恨不得摔杯子是吗？”
“摔了还得自己打扫，费劲。”付清舟也跟着他一起笑，“在心里骂一骂也就算了。”
“今天热闹吗？”江霄夹了块排骨，咸香的味道让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热闹。”付清舟支着头盯着他，“外面热闹，家里也热闹。”
“那就行。”江霄也歪头盯着他，“以后每年都会这么热闹。”
付清舟笑了一会儿，道：“挺会说话。”
“因为是真心话。”江霄道：“付总，你知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时候，后脖颈会变红？”
“嗯？”付清舟疑惑了两秒，继而失笑，“我又看不见，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江霄凑近他神神秘秘道：“我第一次把你从轮椅抱到车上的时候，你脖子红了一大片，尤其是后颈那儿，发烫。”
“胡说八道。”付清舟笃定道：“我当时又不喜欢男人。”
“那总归是不自在，不好意思。”江霄笑眯眯道：“我当时八块腹肌哦。”
付清舟突然觉得酒劲有点往上涌，嗤笑道：“你十八块腹肌我也注意不到。”
“唉，这就很令人伤心了。”江霄微醺，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水光，“但是！那年你终于能装假肢的时候，就是咱们一起去B市的那回。”
付清舟面不改色道：“那回怎么了？”
“下了大雨，小张把房间订错了，结果咱俩只能一起住大床房。”江霄笑得有点坏，“我洗澡的时候忘了拿衣服，光着膀子出来，你总该看见了吧？”
“呃……”付清舟无法反驳，后知后觉道：“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