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间,苏茶被倏地又变大数倍的蟒蛇绞紧。
“精神体如果毁了,主人也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法斯特残酷说着,扯断白虎尾巴的同时,又要一拳打上去。
狄元四强行抵抗着精神力带来的威压,飞扑上来拦住。
即时到了这个时候,白虎的身上仍旧散发着霸气,压低身子准备做下一次俯冲。
匕首扎进身体里,狄元四的胳膊几乎要被废掉,近身战的情况下,匕首要比枪好用的多。
“他们今天会死,都是因为你。”
法斯特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又是一刀划向了一旁吴水的脸颊,吴水侧身闪躲,额头上还是留下了血痕。
“女孩子毁容影响可是很大的。”法斯特诡异一笑:“这样,我给你机会,随便杀个同伴,我就放过你。”
额角的血水淌过嘴角,吴水定定看着他:“法斯特,你真可怜。”
一个没有同伴的心理变态,就算杀再多人,也不会满足他内心的空虚。
似乎被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激怒了,法斯特命令蟒蛇加紧速度杀了苏茶,然后又是一刀刺向吴水的眼睛。
吴水的精神体出来阻挡,白虎也猛地冲向法斯特。
与此同时,苏茶细嫩的指尖动了动,妖力勾动着黄沙一点点朝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延伸,药粉从半空中洒落,黄沙被妖力凝聚成一把小刀,猛地从朝星盗的眼睛刺去。法斯特正要享受虐杀人的快乐,猝不及防被两方攻击,他闪躲的瞬间,苏茶爆开了‘小刀’,一部分砂砾飞溅进了法斯特的眼睛。
“杀了他!”剧痛中,被激怒的法斯特厉喝精神体:“你在磨蹭什么?”
苏茶的精神力强行抚平着蟒蛇的杀意,后者一边对抗着这种‘强制爱’,一边遵循命令要绞死目标。
意识渐渐沉沦的刹那,苏茶仅仅是眯了下眼睛,他不怕死亡,但厌恶那种垂死的感觉,他想起了被打回原形遭遇族中酷刑时的记忆,眼神冷得可怕。
为什么。
精明的族老难道真的相信一个出色的人类除妖师会爱上自己?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只是相信想面对的说辞,不愿意承认害花妖族伤亡惨重的罪魁祸首,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苏茶还记得自己被熏哑了嗓子,族中的天之骄子来探望过一次,目光却是虚无缥缈的。
“你啊,永远都是这么胡闹。”
面对像烂泥一样重伤倒地的自己,对方在想念自己的爱人,语气带着微微的嗔怪。
和系统一起执行过那么多次任务,漫长的时光中苏茶把报复当成目标,却很少被仇恨折磨。直到濒死的刹那,苏茶才第一次意识到,那股恨其实一直如影随形。
每一次呼吸,每一个不经意间,它都会出来作祟。
过分白皙的皮肤每一根血管的走向都十分清晰,血管微微鼓起,仿佛随时会爆裂,不知是由于苏茶自身紧绷的身体,还是来自窒息一样的痛苦。
过往的恨意突然被压了下去,苏茶模糊地看到不知死活躺在黄沙上的同伴,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愤怒在脑海中爆发。
前所未有的怒火让他浅淡的瞳色蒙上了一层别的颜色,全身血液沸腾,左眼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这一刹那,遥远的某一颗神秘星球€€€€
满地的异兽残肢,腥臭的血液几乎汇成了汪洋。就在不久前,雾星外包围着上万只想要发动暗袭的异兽,这些异兽最弱的也有二十米高,如同一座钢铁大楼。
它们智商超群,能听得懂人语。与之相比,苏茶在模拟战中遭遇的异兽根本不算什么。
莫说万只,一千只这样的王种异兽联合,足以荡平一个小型国家。
今天的暗袭是一次报复。
雾星屠戮过一个星球的异兽,这是对异兽的挑衅。它们筹谋了很久,然而这样一支几乎无敌的异兽大军,在雾星人面前,竟然显得如此渺小。
不到半天时间,存活下来的异兽不超过百只。
平日里只知道厮杀的种族第一次感觉到了惧怕,仿佛向它们举起屠刀的不是人,而是一种更凶残的兽。
那一张张精致无比的面容根本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绪,长发闪烁着冰冷的色泽。今日来得还不是雾星的王,仅仅是一个军团,便已经打怕了这些异兽。
元帅在异兽的惨叫声中一步步上前,无数条蚕丝一样的线条在修长的指尖萦绕,缠在异兽的脑袋上,一点点渗透进去。
血液和脑花绽放的刹那,元帅只说了一个字:“蠢。”
过去几十年,这已经不是异兽第一次来报复,每次都会变成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原本等着它们的还有一场漫长的折磨,然而手段无比残酷的将领神情居然有了一丝变化。不止是他,每一个军团里的人都感觉到了。
血脉返祖。
只有雾星又出现了血脉返祖的存在,才会让他们有这种反应。亢奋,炙热……让连心脏都缓慢跳动的雾星人感受到了活着的温度。
多少年了,除了雾星的王,再没有人血脉返祖过。
透过种族独有的联系,他们感受到了痛苦,仇恨,直至隐约看见了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巨蟒的竖瞳中倒映着孱弱的身影。
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强判断出还是个孩子。
孩子!
毋庸置疑,这是他们雾星的孩子!
第29章
在出生率极低的雾星,每一个幼崽都是珍宝。
系统向苏茶强调过这点,但雾星人对每一个孩子的看中,远远超乎珍宝所能界定的范畴。
更何况,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经历过血脉返祖的孩子。对于推崇纯血统的雾星来说,看中程度可想而知。
“元帅。”身后的士兵压抑着语气中的愤怒。
他们竟然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在平均寿命三百多岁的雾星人眼里,他还那么年幼,却在经历一场生死危机。
这股怒火被全部发泄到了异兽身上,银线刺穿脑核的刹那,异兽竟然带有一丝解脱的放松。
不用受到残忍的虐杀,它们觉得走得很安详。
天空一架飞行器疾速而来,一众士兵看到从上面下来的人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激动。
王上醒了。
作为星球真正的掌控者,王上为了克制过于强大的血脉力量冲垮身体,沉睡了许久。上一次派内卫传话,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王上口谕,不惜一切代价接他回家。”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现在关于这个孩子的线索基本没有,只能从一瞬间看到的画面入手。
元帅分析出一条线索,“除了蛇,周围好像还有一个人,腰系头骨碎片是星盗的传统,他们一般活跃在星际战场。”
“那就去。”内卫面无表情:“一旦找到伤害我们雾星孩子的人……”
他的面容带有一丝扭曲的残忍:“活着带回来,陛下会亲自处罚。”
……
雾星人预感中苏茶应该还活着,因为他们进一步想要加强联系定位到对方时,精神纽带变松了,意味着当事人可能遇到了转机。
“停下€€€€”浅淡的茶瞳内充斥着可以媲美星盗的阴鸷。苏茶无意识地念出这两个字,鬼使神差地,一向只服从主人命令的巨蟒居然松开了蛇身。
这一刻,法斯特的思维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两个字同样几乎掏空了苏茶的身体,他的精神力快要到达能使用的极限。
“停……”第二次,他只能勉强说出一个字。
苏茶的意识浑浑噩噩,感知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曾经的本体是花,对待自然界的一切会更加敏感。
不远处的风声变得急促,似乎有人正在逆风前来。
是救援吗?
云层中浮现出战舰的虚影,刺眼的强光从天空中投射下来,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法斯特骂了句脏话,连忙给自己注射了药剂,刹那间他的血肉如同被强行分离。
副作用超乎想象,整个人好像都要蒸发了。和来时一样,法斯特的身子开始无声无息下沉,精神体先一步潜伏进黄沙中开路。
伤痕累累的白虎抬起锋利的爪子,对准流沙起伏的地方用力一抓,
双方都在重伤状态,法斯特的速度依旧要快于它。
游走在砂砾中的法斯特状态并不好,毒液在眼睛中流淌,药剂也让身体快要爆炸了。
“再快一点。”只要走出军方的包围圈,他就是安全的。
异兽栖息之地有一条暗河,法斯特准备从那里撤离。
如果是全盛时期,今天想要逃走并不困难,但如今从他体内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成为了催命符。苏茶的毒药经过血液流淌,麻痹了法斯特的神经,已经被腐蚀的右眼和鲜血一起渗透着诡异的香味。
“原来在这里。”
法斯特身体一僵,精神力轰击来的瞬间,他被迫离开地底。
来得竟然是谢冗爵,他旁侧还有一条猎犬。帝国几乎没有人的精神体是狗,据传他的精神体拥有着味觉,不过是不是真的无从考据。
“谢冗爵,”法斯特冷笑,“我知道你,伊瑟好歹有些血性,但你……不过是君王一条最忠实的走狗罢了。”
谢冗爵微微一笑:“调查部服务于陛下,忠诚是基本素养。”
他轻轻拍了下猎犬的脑袋,干瘦的狗立时朝着巨蟒奔去。
乍一看骨瘦嶙峋的狗如同地狱恶犬,浑身散发的黑气渗透着腐蚀性。
法斯特的瞳孔猛地放大,只能硬碰硬地指挥巨蟒交手,不过几个回合,他就已经溃不成军。一瞬间眼中看到的血迹不知是受伤眼球的,还是从身体内喷射而出的血液。
……
沙漠上来了不少急救人员。
纪天烬赶来的很快,精神体重伤导致他也受到了影响,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预示他的状态不太好。
吴水涂抹了急速止血的药物,狄元四被抬去了小型医疗舱,在那里进行了微创手术。
“弃权吗?”有士兵过来,向负伤的几人做确认。
狄元四估计了一下身体状况,摇了摇头。只是一条胳膊暂时用不了,还不至于退赛。
苏茶手上多了个几个针孔,同样摆了摆手:“我也不用,我还得种地。”
士兵面色微微一变,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佳乐佳化肥’的广告。
相较而言,其他人伤势较轻,医生建议纪天烬最近不要动用精神体。
吴智长长叹了口气:“我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