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他不是喊出声让对方警觉地逃走,而是做出其他应对的话,结果会不会跟现在不同?而且就这个情况,他应该怎么跟教授交代啊……
梅洛的心里忐忑不安,但侦探的声音比他想的要冷静很多。
工藤新一握住了白马探的手,然后重新站起来,说:“他知道我们也是个小时前来过这座桥,所以才会往这边跑,不是你的错。”
这里是游戏、这里是游戏、这里是游戏。
他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并非年长的自己说过的死亡游戏,这场游戏里不会有人真正死亡,父亲跟他说过这次的“茧”绝无烧毁人脑的可能,它对人体能造成的最大危害就是长时间玩游戏可能导致猝死,但这应该不是游戏的问题……不,如果犯人是打算让他们没法下线到猝死的地步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茧”的发布没能终止的最大原因就是只有这里€€€€处于十九世纪末的伦敦的游戏世界被封闭了,其他的区域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上面有些人不希望把这件事闹大,就算是工藤优作也需要考虑他们的想法。其实他们大可以不按照那些人的意愿来,但让人担心的还不是那个被困在游戏里的笨蛋!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话,工藤新一也不至于冒着让游戏系统出BUG的风险进来,但同样的,如果那家伙没有在里面,他也没有来到这里的机会。
梅洛看自称怪盗KID的侦探表情不太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那刚才的人?”
“没关系,我看到他的脸了。”工藤新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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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找到白马探之前,他跟这起案件的凶手正面碰上,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跟他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这个游戏里没有第个工藤新一,或者说又出现了什么碰巧长得一样的人,那对方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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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
梅洛听到这句话,显得非常惊讶,然后是疑惑。如果怪盗KID看到那个人的话,为什么还是一副犹豫不决、不能确定的样子?就算没有看清楚,只要有大致形象特征也就是今天找到的最大线索了吧。
难道说对方跟他们两个€€€€从日本来的侦探有关系?是的,梅洛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克里斯教授找来的侦探,另一位自称剑士的在前几天也是以侦探的身份活动,虽然不清楚他们不想暴露身份的理由,但梅洛至少知道他们真的是来破案的。
事到如今伦敦城已经快要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墓碑,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上面的名字,而来到这里解决案件的侦探也一个接一个地死亡,这场没有观众的表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看到了。他跟我有着一样的脸,在整个伦敦,会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只有可能是……”工藤新一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在他们两个说这些的时候,从他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梅洛,你在这啊,刚才碰到温亚德教授,她正在找……”
这声音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似乎是因为终于发现侦探也站在这里,只是因为这座城市独有的夜色而看不清楚。说话的人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梅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侦探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教授的衣领。工藤新一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冲着另一个自己喊:
“不是时候?这就是你叫我来的原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十七岁的侦探手都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另一个自己看,但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只是叹了口气,就移开了视线。那双年轻的、比天空还亮的眼睛让他有点没法直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
教授说:“我知道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听,但€€€€”
侦探打断了他的话:“你解释,我听着,我从来没有说过不会听你的解释!你倒是告诉我啊!”
哎。
他还是把年轻的自己给惹毛了。教授想。不过他确实应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括他到刚才为止仍旧不打算见到另一个自己的原因。
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梅洛站在他们两个旁边,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那个,怪盗KID先生,你能先放开我们校长吗?他肯定不是犯人,前几桩案件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里根本没出去。”
十七岁的名侦探工藤新一:“……什么校长?你们学校的校长?”
二十七岁的教授工藤新一:“……什么怪盗基德?哪里有基德?”
在人份的长久沉默之后,教授动作很慢很轻地把抓住他衣领的手掰开,然后说:“我们之间好像有一点误会,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这位……这位怪盗先生。”
希望黑羽快斗不会知道这件事,希望吧。他想。
“€€€€你最好现在就说。”
十七岁的工藤新一顺着松开手,他看看梅洛又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明显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自己,也用上了刚刚听到的称唿:“这位据说已经死了的克里斯校长?”
“不,”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镇定地回答,“我只是这所学校的教授,暂时代理校长的工作,真正的克里斯校长就在你身后,他的名字是小法列尔€€克里斯,梅洛只是同学们给他的外号。”
梅洛:?
不是,你们兄弟吵架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啊!
第229章 迷雾伦敦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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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
“就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乌鸦的情报,就算你问我也没有用。福尔摩斯先生不是说明天就会回来吗?让他来解决这次案件。”玛丽警长正在跟某个人谈话。
伦敦大名鼎鼎的玛丽警长面对他的时候收起了那副强硬的态度,至少这证明他们两个相当熟悉€€€€在工作尚未结束的时候来喝咖啡这种程度的熟人,对玛丽警长这样一心破案的女人来说实属罕见。
对面的人端起手里的杯子,心情好像并不是很愉快:“玛丽,你知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女王对现在的状况相当不满。”
玛丽警长说:“如果‘不满’能解决问题,请她继续跟那群人发发牢骚,说不定乌鸦就会自己跳出来;但现在的问题不是某个犯人,你知道这几天我抓住了多少模仿犯吗?”
说实话,她都有点怀疑抓到“乌鸦”能不能解决问题了。
要知道一个连环杀人犯无法造成这样的后果,“乌鸦”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会让周围所有的人产生犯罪倾向,他们坚信这座城市已经完了,在死亡之前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做平时不会做的事:复仇、偷窃、享乐、随意杀人,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玛丽警长知道的情况远比那两个侦探要多,她很清楚这座城市里发生的无数案件都跟那只乌鸦有关系,这样的情况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莫里亚蒂教授还活跃的时期€€€€但这不可能,福尔摩斯先生亲口承认过“那位教授”已经死了,他的余党也被清理干净。
对面的人没说话。
他继续喝咖啡,直到月光透过云层从开着的窗户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指针转动的声响,还有窗外吹来的风声。
直到远处的钟声响起,他才说:“十年前,有个侦探来到伦敦,他第一个去见的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玛丽警长接话:“很显然他们一见如故,或者是旧识,我们都知道那两个侦探在泰晤士河周围逛了一圈,在一个下午解决了十七件案子,福尔摩斯先生都开玩笑说自从他的小朋友来到这里之后案件变多了。当然,他没有料到自己刚刚离开一个星期,伦敦的案件就会多成这样。”
而且是在他的那位小朋友回来之后,玛丽警长在心里说。她真的很怀疑福尔摩斯先生当初是否看出了什么,比如说那位年轻的侦探其实是死神的宠儿,他所到之处死亡遍地,并且每一件案子最后都能证明与他无关。
“那你知道他也去见了‘教授’吗?”对面的人说。
“哪位教授?”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玛丽警长就已经知道他说的是哪位教授了。
当然,人们更愿意称唿他为“犯罪顾问”,过去英国的犯罪首脑€€€€这样的说法多少有点夸张了,至少身为警察一方的玛丽警长从来不打算承认这个说法,毕竟那位教授已经在数年前死亡。
她换了个语气,说:“好吧,你想告诉我他不但是福尔摩斯先生的亲戚,还是那位教授的朋友?”
对面的人放下了咖啡杯,语气平淡地说:“他告诉教授福尔摩斯将会将其击败,并且说€€€€‘十年后的今天,乌鸦将会来到伦敦,或许您难以见到,但如果可能的话,请来欣赏我的表演吧。’”
听完这话,玛丽警长把手攥得咔嚓作响。
“我就不应该相信他!”杯子被重重地放下,玛丽警长勐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她当初就不应该看在福尔摩斯先生和女王的面子上放过夏洛克教授,没想到显得最无害的那个人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一个。
可就在她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依旧坐在那里喝咖啡的人说:“你要去做什么?”
玛丽警长停下脚步。
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带着一点咖啡的香气:“难道你真打算去抓他?你又不是真正的玛丽€€赤井。”
破过无数案件、跟整个伦敦的知名人士都打过交道的玛丽女士优雅地转过身,带着跟玛丽警长不同的笑,问:“你在说我多管闲事?”
没等对方回答,她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先管好你自己吧,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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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边。
晴朗的天空和满天星斗灿烂到不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这样说或许有刻板印象的嫌疑,但以侦探的游戏体验来说,这就是完全异常的情况。他从下火车开始看到的就是被迷雾笼罩的老旧城市,现在这片璀璨的星空和清澈的泰晤士河显然不符合这个伦敦带给他的印象。
英格兰的风从长满爬山虎的庭院掠过,在古老教堂的尖顶上徘徊,最终落在并肩而行的两个年轻人之间。克里斯€€温亚德,克里斯炼金学校从未教过数学的数学系教授说:“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解释,这是‘断网模式’。‘茧’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控制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交谈。”
还算是少年的那个从刚才开始就相当不满了,要不是克里斯教授说温亚德教授真的在找人支开了梅洛,他就要当着梅洛的面问问这个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
现在他盯着教授看,发现对方的状态也不算很好之后就哼了一声,说:“所以你这是又翻车了?”小侦探把“又”这个字咬得很重,谁让他每次听到这家伙的消息都是翻车、出了意外、计划被撕……就没有一次是好事。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倾向于这并非‘翻车’,只是发现紧急状况的措施而已。”教授坚持说。
“不用解释,你就是在游戏里翻车了。”年轻的小侦探一步步走近,最后注视着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握紧拳头但还没想好应该往哪里揍一拳。这里是游戏,万一他们两个打一架出BUG那就得不偿失了。
教授后退了一步,没有继续反驳这个说法:“这件事很难说明,你想从哪里开始听?我会把能告诉你的都说出来。”
侦探继续盯着他看,但还是离远了一点,他沿着泰晤士河往前走,这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整片天地就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也就是说还有不能告诉我的部分,”他说,“我就知道是这样。那边的玛丽警长也是,她根本就没有说出全部的情况,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玛丽警长?你问她当然不会有结果……”教授走在侦探身边,“真正的警长已经失踪了,现在苏格兰场的玛丽另有其人。”
小侦探看教授的表情,就像是在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身为教授的工藤新一很无奈地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这都是游戏的背景设定,在我们来之前就是这样。玛丽的设定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我还以为你能发现……”
小侦探问:“所以那个玛丽是谁?”
教授回答:“贝尔摩德。”
听到这个答案,小侦探顿了一下,又问:“那克里斯综合学校里的贝尔摩德是谁?”
教授没有一丝犹豫,无比流畅地说出了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的话:“贝尔摩德。”
“你要告诉我这里有两个贝尔摩德?”
“对,这里还有两个工藤新一,所以有两个贝尔摩德也没什么问题吧。”
“那是因为本来就有两个工藤新一!”
侦探的耐心即将耗尽,但他还是知道另一个自己在说什么的;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在这里把自己打一顿,万一外面的人能看到怎么办?
“当然,”教授说,“其中有一位是NPC(游戏角色),另一位是真的贝尔摩德,最开始我也差点搞不清楚哪个是真的。”
小侦探打断了他的感慨:“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个游戏里。”
教授:“……好吧,那我从头开始给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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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得从半个月前,也就是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前往英国的时候开始说起。
原本他是为了花见有我和布朗克斯的事去英国,毕竟那个时候他还在被迫当上组织的新BOSS€€€€好吧,现在也是,按照景光哥的说法,他最好还是暂时保持这个美好的误会,万一有不明真相的组织成员当真联系他了呢?
就比如像找到他的布朗克斯和花见有我。
当初助手的手机里有夏洛克的电话号码,刚刚从警察手里逃走的布朗克斯和助手先生两个人得出的结论是,失忆的助手先生必然是教授的属下,因为他给教授的备注是师父大人。说起来,花见先生,你这不是根本就没改备注吗?
总之这两个人知道东京已经待不下去了,就通过某种隐秘的渠道逃到了国外,而工藤新一让“A”查到他们消息的时候,发现这俩人已经到英国了。他想不能继续放这俩人在外面了,就主动联络了他们,说会派人去接他们……但那两个人毕竟都是这行的老手,非常谨慎,所以工藤新一打算去一趟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