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魈话音突然止住,不想将那些心里话诉诸于口。
尽管他已经无数次在梦中质问般若,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在浮舍战陨后假死抛弃自己,为什么要背叛璃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还活着,为什么要借用假死干下那等错事,为什么……
……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了,多到自己数都数不清。
这么多年,般若好像一直在躲着他,两人从未碰面。而般若对他来说也成了不可触碰的禁忌,他曾遥遥远望着至冬国的方向,却从未亲自去找他。
亲自做下决定的是般若,自己去找他,又祈望能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那日,早已死去的般若突然出现在璃月,那种荒唐绝伦,眼中世界天旋地转,一切皆如镜花水月的感觉让魈至今都难以忘怀。他跪在血液里喊般若的名字,留在他眼幕的却只有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现在的魈,绝不会像过去那般,表现得如此可怜而软弱了。
“假死的另一个我干了什么?”般若问。
魈冷然地说:“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记得吗?”
般若说:“我为什么会知道另一个自己干了什么事?”
“你还在装什么€€€€?!”魈望进般若的绿眸,那双眼睛没有回避自己视线,也没有像五百年前最后那次相见一样,如燃尽的草灰一般了无生机。
“……”
派蒙听两人对话戛然而止,心中的好奇止不住地往外冒:“般若以前干了什么?如果他做了坏事,就让旅行者帮你把他打一顿吧。”
旅行者一脸问号地看向派蒙。
这明显是家务事,为什么要把我扯上?
“你真的不是这里的般若?”魈沉默许久,问道。
“我说过,我来自三千多年前。”般若说,“我是被这里的般若€€€€不对,现在应该叫波旬,算计过来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互通一下情报。”
魈冷静下来,说:“证明给我看。”
要自己来自三千年前的证明?般若摸入袖中,幸好自己以防万一,一直将那两个个东西随身携带者。
他摊开双手掌,左手掌心,一个黄澄澄的,似摩拉厚度大小的金色圆币展露在众人的眼下。而右手掌心的东西则简单明了得多,是一个男式的流苏耳坠。
旅行者一眼看出般若手上的耳坠和某个喜欢尘世闲游,喝茶逗鸟的往生堂客卿一模一样。金发少年一愣,随后神情古怪想到:这个,怎么有点像情侣耳坠似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帝君赐予我的。”般若说。
魈从般若掌中拿过帝君的耳坠,他从未在这里的般若手中见过这个东西,但对另一个岩印还留有印象。
这记忆中,这个东西应该早就因意外丢失了。
在有力的证据下,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确实如般若所说,他来自几千年前。
“你现在应该在奥塞尔领地。”魈推测说,“我记得,这是你卧底在漩涡之魔神麾下时,帝君为了方便和你传递情报做出来的。”
夜兰处理过很多伪造证据的情况,她建议魈多检查几遍,“降魔大圣,你要确定这个东西不是伪造的。”
魈说:“不是伪造的,我很确定。”
般若:“没错。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如果可以,那么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我假死投靠至冬女皇后,到底都做了什么。”
第25章
听了般若的问题,魈动作一顿,将石珀耳坠交还给般若,“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般若道:“我看你似乎对此耿耿于怀,想知道又有什么不对吗?”
“然后呢。”魈的语气中火药味儿颇浓,“你可以保证以后就不会重蹈覆辙了吗?”
“哎呀!现在就先不要讨论这些事儿了。”烟绯急忙开口,生怕这两个人吵起来,“我们现快点出去,别忘了久岐忍和荒泷一斗还等着我们呢。”
魈鼻尖哼出一声气音,闭眼偏过头。等身上残留的余痛缓过来一点,便恍如无事地站起来,向着秘境的石门走去。
派蒙被这一通发展弄得有些懵然,她摸摸脑袋问旅行者:“所以说,般若并不是愚人众执行官,他甚至来自很久很久以前?!”
旅行者紧随魈的脚步,“听起来是这样了。”
派蒙两手食指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总算明白了,“所以他叫我下次见到觉者多叫他几次至冬笨蛋!原来那根本不是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坏?!连自己都不放过!”
夜兰目不转睛地盯着般若,森绿色泽的双眼似乎想望进般若心里面。般若承受着如此炽热的目光却面不改色,反而回视夜兰,温文笑道:“看来夜兰小姐疑心不减啊。”
“职责所在。”夜兰说,“尽管降魔大圣承认了你来自三千年前。但我需要确认在此期间执行官觉者在外行动的踪迹,才能确认你所说真假。”
“好吧。”般若从容不迫地应答道,“我听你的。”
大家跟在魈身后,般若两手揣在怀中,心道:魈不想让自己知道波旬过往,似乎是怕自己会再次做出错事。
可这错事是什么,让魈如此讳莫如深?
般若心中忖量着:还是要见到这个世界的岩王帝君啊。
在这短短的思考时间中,一众人终于来到了秘境的尽头,走进如水镜一般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寂静无声的夜空,黑暗中,零星点缀着几颗不显眼的小星星。
派蒙紧张得左顾右盼:“这里好像没有敌人了吧。”
旅行者神情却有些凝重:“……深渊。”
派蒙吃惊地扭过身:“这就是深渊吗?”
金发少年隐约看见了妹妹纤细的背影,他加快几步跑上前,那道身影却如夏日清晨的露珠一般,脆弱地消散了。
“荧……”旅行者低声呼唤的妹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留在那道身影处的,只剩下一个简朴古拙的仪盘。
“旅行者,你没事吧。”夜兰询问道。
旅行者深深地望着仪盘,上前将其取下,递到烟绯面前,说:“没事。大概这处秘境也把我的记忆重现出来了,先不管它。烟绯你看看,这就是太威仪盘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烟绯手在书箱中用力一拉,沉重的文件夹如脱兔跃出,乖巧地落在她的双手中央。她将文件夹翻到委托那面,认真谨慎地对比了仪盘上的图案和文件上的描述,将文件夹啪地一声合起,放回书箱中。
“没错就是这个。”
“嗯,烟绯需要的东西也找到了。我们先回去和久岐忍他们汇合。”夜兰说。
离开秘境,只见久岐忍老老实实地坐在烟绯布下的阵法内,荒泷一斗歪着脑袋枕着一块圆润的石头,仍旧在昏迷当中。
“你们回来了。”见大家的身影依次从秘境的出口走出,久岐忍站起来,关心地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烟绯回答:“出了一些小状况,但总体没有太大问题。”
久岐忍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微微一松:“那就好。”
“但是,现在怎么出去依旧是一个问题。”夜兰望着烟绯手中的太威仪盘愁眉不展,“我们在秘境里见到死在这里的腾蛇太元帅,和五百年前未曾找到尸骨的千岩军们。似乎从未有人从这里逃脱。”
“这个地方实在太古怪了,好像活着一般会读取人们的思想应变。”烟绯也有同样的忧虑,现在虽然找到了委托人需要的东西,但是否能活着将它带回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才不要!”派蒙听了两人对话,惊慌失措地飞向旅行者寻求安慰,却不小心撞到了烟绯的肩膀,撞击之下,烟绯手掌一个不稳,太威仪盘坠落在地。
夜兰和魈眼疾手快地蹲下去捡,两人的手同时触碰到太威仪盘,霎那间,一道清透如水的蓝光从仪盘上的圆珠中冒出。突然的异变让夜兰与魈同时戒备地松开手,粼粼水光随之黯然。
魈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怎么一回事。”
般若思忖道:“应该是你与夜兰满足了某种条件,让这个仪盘短暂地开启了。”
“条件?”烟绯闻言,像是获得启示一般,又在身侧的小书箱里翻来翻去,拿出一卷看上十分古老的书册快速翻看起来。
“三六,七十……没错就是这一页。”烟绯一目十行,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我知道为什么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向她,烟绯将书册举起,把其中一行指给大家看,“太威仪盘制作之初,是仙人赐予凡人的法宝,以证明仙凡友好,共舟共济。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同时得到了仙人和凡人的力量,太威仪盘的力量就会被重新开启。我们或许可以靠它逃出去。”
“不过,这件法宝应该还需要一句咒语启动…好像没看到相关的内容。”烟绯摸摸自己的角,懊恼地说道。
夜兰眼睫微垂,一手叉腰,“没关系。我知道。”
“咦。”旅行者带着意料之外的诧异看着她。
“当年层岩巨渊一战,死在这里不仅有腾蛇太元帅,还有我的先祖,伯阳。”夜兰解释,“当年他埋身此处,只有一个兄弟幸存,但回到璃月后就疯疯癫癫了。因此,我来这里,除了调查层岩巨渊的异状这一原因外,也是为了找寻关于我先祖的信息。”
“可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伯阳留下的任何东西。”烟绯说。她一路上都察看得仔细,绝不会漏掉什么关键的东西。
“这也是我困惑的一件事。”夜兰用手腕托着额角,半闭上眼睛,万分地不解,“据家中记载,这位先祖平时爱写日记,总将眼中所看,心中所想记载纸上。当年他留在层岩巨渊,应该和腾蛇太元帅一起呆了不少时日。在这样一个阴暗压抑的环境下,他怎么可能一字一句都没有留下?”
般若却由夜兰此话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他怀疑波旬修改了秘境中的景象。在浮舍波旬与坎瑞亚魔兽的战斗中,浮舍的话一字不差地留在了环境里,波旬的话却被全部抹去,就像他一点都不想让某个人知道自己当日也曾留在地底一般。
现在,伯阳本该存在却消失无影的留言似乎正在佐证这一猜测。
爱写日记的凡人却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这个凡人阵法师也许曾在秘境某处中留下了文字,只是其中涉及到了波旬,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将伯阳的痕迹彻底抹去。
波旬是因为什么才如此不想让魈知晓层岩巨渊下的真相?
莫非,魈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般若曾想与浮舍一同战死疆场,只是在最后关头被浮舍救下一条命?
“如果想不到答案就暂时不想了。”烟绯劝夜兰道,“现在情况紧急,还是出去要紧。”
“没错。”魈颔首表示赞同,他眼瞳转向夜兰,“你可愿与我合作。”
夜兰最后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微叹着上前一步,“荣幸至极。”
两人合力将两股元素力输入到太威仪盘之中,弹指间,水色潋滟,凌然向四方投射,太威仪盘剧烈地震动起来。
“果然如我所想一样。”烟绯呢喃,“在太威仪盘的加持下,夜兰的魈的能力都被大幅度拔高了!这样维持下去,我们真的能出去!”
“我也来帮忙吧。”般若主动请缨,“我也是夜叉一族,算是仙人。魈之前才与浮舍的留影拼战过,我担心他余力不支。”
烟绯知道夜兰顾虑,看向她,见她没什么表示,便点点头:“那就和降魔大圣一起来吧。我和旅行者负责保护你们。”
加大元素力的输送效率,一个与太威仪盘上别无二致的蓝色圆纹法阵出现在众人脚下,伴随着急剧的晃动,法阵稍一顿后,便冲天而起,以最快的速度升向地面。
夜兰帮助将太威仪盘启动后,便只需要魈与般若维持功率了。
周围变得更加漆黑,无数鬼影从无底深渊一般的暗黑中穿出,紧跟着太威仪盘纠缠不绝。它们哀嚎着,暴怒着,疯狂地冲向法阵上的所有人,企图让这些人如自己一同埋葬在不见天日的地底。
久岐忍托着荒泷一斗,雷索环绕。烟绯与夜兰合作,无数水线拔地而出,将重重鬼影穿透。与此同时,烟绯抬起手中小称往地上重重一砸!无数火焰喷发,鬼影如遭遇了炽阳的冬雪一般全数消融。
魈的状况并不好,他看了一眼上方距离还远的出口,元素力已经尽力从浑身静脉中压榨挤出,但还是杯水车薪。
般若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不曾受伤,但他本不是战斗人员,元素力储量也不似其他家人那么充沛。平时为他人治疗还好,到这种情形下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他看着魈沉沉眉目,道:“你不会想牺牲自己把我们送上去吧。”
“不用你多事。”魈冷冷地说。
般若气笑了,这是魈这短短几小时内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他加大手中元素力的输送力度,“做英雄的事,可不能你一人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