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看着鸟儿飞远，拍掉掌心的残渣，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游历须弥时，曾听闻赤王因或许禁忌知识给沙漠带来了灾难。”
“我在那些遗迹里看到了赤王造物，和坎瑞亚的机器有相似之处。坎瑞亚使用的力量，是否也会对提瓦特大陆造成某种污染？”
摩拉克斯轻轻颔首，“天理想要抑制某种东西，我能理解她的做法，但并不认同她使用的手段。”
他低头看向银发夜叉，对方正撑着侧脸漫不经心地望着街上风景，脸上表情空茫。摩拉克斯熟悉这个表情，这通常意味着，银发夜叉正在思考些什么。
“你问这些，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般若转头，迟疑片刻，告诉摩拉克斯：“我现在正在和一位坎瑞亚高层接触。”
摩拉克斯：“就是你今天见面的那位朋友？”
般若：“是的。”
能让般若如此花精力接触，看来对方的身份十分不一般。
般若继续说：“我带她去层岩巨渊了。”
摩拉克斯皱起眉头，“为何要带她去层岩巨渊？”
般若：“是一个交易，我带她去层岩巨渊，作为交换，她需要给我某样东西。”
摩拉克斯闭了闭眼睛：“你应当提前告知我。”
层岩巨渊事关重大，与此相关适宜都不是能轻易决断的。
般若对待大事或许有分寸，但绝不会太多。
般若看出摩拉克斯的不悦，站起来坐到摩拉克斯身侧的桌子上，倾身低头，嘴唇呼出的热气直扑到对方脸颊上，他眨眨眼睛，一双如翡翠精雕细琢而成的眸子直直忘记摩拉克斯眼眸，“帝君，你生气了吗？”
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连涌到嘴边的叱责都全数消失无踪。摩拉克斯唇边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伸手揽住般若的腰，将他抱在怀中。银色的长发如绸缎垂下，缠绕在摩拉克斯的指尖。
“不要胡闹。”摩拉克斯说。
般若扶着摩拉克斯的肩膀，对方耳朵上挂坠的流苏落在手臂上，轻轻扫过，激起酥酥麻麻的痒意。他的耳朵上也带着同样的耳坠，这是摩拉克斯精心挑选的款式，休闲且不失典雅。
般若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魅惑君主亡国祸水，借着自己受宠为所欲为。他被自己离奇的想象逗笑了。
摩拉克斯见怀中人突然发笑，问道：“为何发笑。”
“无事。”般若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我只是庆幸，幸好你不是纣王，我也不是妲己。”
摩拉克斯歪歪头，露出迷惑的表情。
提瓦特当然是没有纣王妲己的，因此摩拉克斯并不明白般若到底在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钟若医师，请问钟若医师在吗？”
般若从摩拉克斯膝盖上起身，“看来是有客人来了。”
钟若是般若行走尘世的化名，如今仙人纷纷归隐，般若也不好继续用原名生活在璃月之中。云笈悬壶真君般若之名广为流传，若用原名，一不小心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人群中，那自己便难得安生了。
打开门，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布满皱纹沟壑，显然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的。般若隐隐记得他，这位中年人似乎是一位在码头工作的水手。
今天明明不热，他却满头大汗，神情十分焦急。“医师，帮帮忙吧。我的女儿正在发热，”
般若沉静地安慰道：“不用着急，等我带上医箱，马上就出来。”
邀请中年男人进来小坐，般若走到内屋，开始收拾东西。摩拉克斯抱胸倚靠在桌边，“要走了？”
般若一边将医疗用具和药品放入箱子中，一边回答：“嗯，日行一善。”
和摩拉克斯匆忙道别，般若便跟着焦急的男人向外走去，可走着走着，便有些不太对劲。
在即将离开璃月的木桥上，般若停下脚步，眯眼看着中年男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中年男人神情越发焦躁，“医师，快点吧，我的孩子在轻策庄等不及了！”
般若：“轻策庄？你的孩子远在轻策庄，为何来璃月港口找医师？”
据般若所知，轻策庄不乏医术精湛的医者，自己伪装成的医师虽小有名气，但远不至于让一位贫苦中年人如此舍近求远。
他从中年男人的神情中观察到什么，走近向着中年男人面前一挥手，中年男人眼眸中闪过一道绿光，神情从焦急变为茫然。他用力地用自己粗糙的双手揉揉自己眼睛，惊愕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这个男人中了幻术，有人想将自己引出璃月。般若心想。
这么做的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般若问中年男人：“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中年男人看出眼前人是璃月港有名的医师，他疑惑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
般若：“你来找我，说自己的孩子发高烧，需要我前去医治。”
中年男人更加愕然：“我的孩子何时发热了？！更何况，若我的女儿真的患病，我直接在轻策庄找医师便好了，为何要到璃月港来？！”
他的说法正是般若刚刚想到过的。
他轻捏着下巴低声呢喃，“到底是谁在搞鬼？”
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道：“医师，好像有人来找你了。这位是你的双胞兄弟吗？”
双胞胎兄弟？自己何时有双胞胎兄弟？般若感到莫名，可马上他就想要另一个人。
不对！
可还没来得及转头，他的脑袋便受到重击。伴随着脑后的剧痛，眼前陷入黑暗。
站在他身后的人拿着一柄铁剑，看着般若倒地昏迷，嘲笑道：“看来你被摩拉克斯养得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了。”
“我说过，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的。”
波旬指挥着中年人，“你，过来帮个忙。”
中年人听话地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再度归于虚无。他从地上架起般若，波旬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颊，喟然道：“我真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哪怕你尽想着阻扰我的好事，但我却依然愿意饶你性命。”
他将一个丸子塞入般若口中，对中年人轻描淡写道：“把他扔进海里吧。”
桥上有行人穿行，却没有一人将注意力投向这边。
噗通。
是重物入水的响声。
波旬身上穿着和般若相似的衣物，深深地将璃月纳入眼底。
“就让我看看，这个世界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吧。”
第97章
一双手用力在胸膛上按压着，沉积在胃部的海水开始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地奔向食道，一开始，只是些许海水从嘴唇边溢出，随后身体抽搐起来，伴随着剧烈地咳嗽，大股大股的海水被呕出。
托在后颈处的手很温柔，将他的头颅微微抬起来些，方便他吐出海水，耳边是清亮的少年音色，满是庆幸：“救回来了！”
般若模模糊糊地醒来，海水粘在他睫毛上，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将他救起的少年为他搽干净脸上的水渍，般若忍着眼球酸涩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金发的少年看着银发的落水者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眨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般若反应有些迟钝，他依靠着本能回答，脑袋却有些发懵。
旅行者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银发的青年当下坐在沙滩上，浑身湿透，几层衣衫紧贴在身上，一头银发也结成一缕一缕的，他的眼神脆弱而无辜，看起来十分狼狈。
空不知道眼前人遭遇了何种变故才会落入海中，看着对方恍恍惚惚的模样，心中升起些许怜悯。
般若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前金发少年的眼神瞬间变得怜爱了起来。对方对他伸出手，“起来吗？”
“谢谢。”般若低声说，借着空的力量站了起来。
金发少年开始自我介绍：“我叫空，是一名旅行者。我刚刚在这里钓鱼，没想到把你钓起来了。”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自己居然是被钓起来的？般若感到十分荒谬，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钓鱼工具，很快明白为何旅行者没钓到鱼，反而钓到了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
鱼竿是一个结实的长树枝，姑且合格；然而鱼线却是用杂草编织而成，足足有人小指头粗，而鱼勾更加不得了，弯不算弯，直不算直，看起来十分古怪。
这鱼能钓起来才有鬼了。般若腹诽。
空大概也知道这样的紧急鱼竿实在拿不出手，干笑道：“我确实不太会做鱼竿，主要是这里的材料也不太够……没有我发挥的空间。”
说罢，他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话语太过苍白了，连忙补充：“不过，我的厨艺是很好的，走过这么多世界，我可什么样的菜都会做！”
般若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词上：“世界？”
“没错。”金发少年很坦诚，“我和我的妹妹都是穿越世界旅行的旅行者。”
这些信息和自己所知道的游戏都是能对上的，但是空出现的时间显然不太对。在波旬的世界，空的旅行开始于坎瑞亚灭亡的五百年后，可现在坎瑞亚尚存，绝不是另一个时空的旅行者空降临的时期。
“你的妹妹呢？也在这附近吗。”般若问。
旅行者空摇摇头，“我和妹妹降临到这个世界后，她便因不知名的原因沉睡了，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所以，我决定自己先开始在这个世界的旅行。”
妹妹在这个时间段沉睡着，莫非在本世界，数百年后在七国有力的变成旅行者空的妹妹，而不是他本人？
般若沉思。
听旅行者空的语气，他和妹妹的关系十分亲密。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另一个世界，空的妹妹没有在哥哥醒来后同他一起旅行？
加入我玩过那款游戏便好了，现在的情况就不至于这么被动。般若不知第多少次在心中懊恼。
海风抚摸着石壁，跳舞的轻纱裙摆扫向岸边。冷风一吹，般若不由打了个哆嗦，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调理得好些的身体又开始抗议了，忍不住的痒萦绕在喉间，让他连连咳嗽。
“这里有些冷，你没事吧？”空关切地说。
“咳咳……没有大碍。”过了一段时间，般若将咳声咽入喉咙，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谢谢你把我救起来了。”
幸亏波旬还留了些余地，给自己喂了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药丸，不然，自己现在已经化作一具无人能寻的沉尸了。
“旅行者。我有个不情之请。”般若说。
空大气地说：“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吧。”
“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的安全，把我送到璃月港。”般若说，“当然，我不会让你单方面付出，这并不公平。你既然是天外来客，想必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我可以为你当向导，带你游览蒙德和璃月，帮你了解这个世界的尝试。”
空若有所思地托着自己下巴，片刻后点点头：“好，双赢的建议。”
他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那么，是现在就走吗？”
般若：“嗯，正好我需要换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