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赤王,他一开始想收容赤王是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能直接带走根源的石板,就没什么必要收容赤王了,虽然他还是挺想把王权者们全薅回去当员工的。
不说别人,起码宗像先生,以他主管的经验,绝对是个优秀的五级员工。
“就是,他们估计不会愿意离开自己的这些朋友。”荒殿一遗憾的想。
而且带活人走比带石板难度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能把人从这个世界带出去,但想到那个世界二十多层的屏障,想研究出来解决的方法,WARP列车上的千年时间估计都打不住。
开到地再开回来,应该就差不多够了。
嗯,他一开始倒确实准备为了赤王的剑死磕一把来着。
现在就没必要了。
不过他说会负责,主管向来说话算话。
赤王的问题在于力量,他把石板带走,替换成世界树的新芽,也算是从源头解决了赤王的问题。另一个层面的负责了。
检测世界强度的实验,被交给了白银之王。
夜刀神狗郎这个被白银忽悠进来的前前无色氏族,由于学历不太够,帮不上什么忙。
伊佐那社,荒殿一和比水流忙得脚不沾地。在这个氛围之中,夜刀神狗郎有点插不进去。
他就只能带着伊佐那社的猫€€€€实际上是一位少女,在旁边干站着。
不过过了几天,他有了新任务。
€€€€照顾越来越嗜睡,虚弱,走在路上都会间歇性失去意识,倒下来的荒殿一。
第一次说着说着话,金色的眼瞳忽然灰暗下来,陷入晕厥的荒殿一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十束盒子在他醒来后,要起来继续实验的时候,头一次严厉不容拒绝的制止:“你再这样下去不行。先好好休息。”
荒殿一:“这不是休息不休息的问题,休息也不会改变现状,我真的没事。这是实验进行顺利的标志。”
十束硬是顶着荒殿一不认同的目光,强行让他休息了两天。两天内,他几乎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醒来后连比水流都忍不住过来向他确认:“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终止吗?”
荒殿一伸出了手,比水流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不解其意,难道是要他握住?
正犹豫的时候,一节小小的,翠绿的嫩芽在苍白的指尖绽放。
转瞬即逝,快得让比水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个是?!”他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不稳定,所以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么?你应该知道它从何而来,供养它的养料并非来自我自身,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身体倍棒,一点事没有。”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仔细打量着他,清楚实验内幕的比水流莫名松了口气。
等白银之王来的时候,荒殿一把同样的话也跟白银之王说了一遍。
但白银之王就没那么好糊弄。
因为就像荒殿一说的那样,他的身体即使躺着不动也不会好转,甚至还越来严重了。检查更是检查不出问题。
荒殿一只好委婉的说:“人总有分别的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白银之王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似乎误会了什么,难看的笑着:“你才十七岁。”
荒殿一:“别说,真算起来,我估计一百七都有了,比你还大。”
白银之王哭笑不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荒殿一:他开玩笑了吗?没有啊。
……
又一次倒在路上,这次他的身体发凉,有那么一刻连心跳都像是静止的。
十束多多良越发沉默。这次之后,他对夜刀神狗郎说:“接下来几天可以把那位任性的王,交给你照顾吗?我稍微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
夜刀神狗郎怔了怔,然后摆出标准的武士的姿态,道:“请放心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十束多多良有些忧心忡忡的:“那就麻烦你了。”
接下来,他消失了几天。
这几天,负责盯着荒殿一的人换成了夜刀神狗郎。
真接手了,他才亲身感受了一下,十束多多良那句“任性的王”到底是怎么个任性法。
第n次按着人坐下来吃饭的夜刀神狗郎,看着面无表情吃饭的王,忍不住额头跳了跳:“你喜欢吃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不会的我现在就去学,我的学习能力很强,你今天说,明天早上就能吃到。”
他认真的正坐在他面前,直视着金色的眼睛:“所以拜托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吗?”
荒殿一:“啊……抱歉。我就是……”
他眨了眨眼睛,在夜刀神狗郎的惊恐的表情中,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这一次他比想象中睡得还久。
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但都看不太清。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在脱离世界。毕竟身体都凉了很久了,会变成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指尖的新芽,心中估算着WARP列车上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
这边的话,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结束了。
十束多多良带来了安娜。
安娜拉住了他被嫩叶缠绕的手指,眼泪叭嗒叭嗒的砸了下来,砸在他的指尖上,但荒殿一没什么反应,他的感官正在淡去。
草€€出云蹲下来,侧过头问:“安娜,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安娜摇了摇头。
她看向荒殿一,断断续续的说:“停下来吧,这个世界其实……”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荒殿一听到了声音,觉得周围人的情绪都很不对劲,就安慰了一下:“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
正好人多,模糊的分辨了一下,基本上他认识的人都在,那正好一口气说了,省得他还得一个个说。
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让身边的人露出多少意外的情绪。
他们已经通过安娜知道了这件事。
白银之王则公开了自己的检测结果,世界远比荒殿一预想的还要脆弱。就像一个易碎的美梦。
“还活着,也不是因为石板,具体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就当我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吧。仇报完了,我就该走了,就算不做现在这个实验也是一样的。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呃,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十束盒子拉了拉他的手,虽然他感觉不到了,还是认真的说:“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不过JUNGLE太给力了,以至于第二天夜里,荒殿一就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应该快要成功了,他该回去了。
他拉了拉身旁的夜刀神狗郎,说了什么。
夜刀神狗郎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他说,带他去石板那里。
夜刀神狗郎沉默了一下,然后背起他,把他背到了御柱塔的顶层,小心的放到石板上。
荒殿一费力的喘了口气,趴在了石板上,石板似乎在回应他,发出了呼吸般的淡淡的光。
夜刀神狗郎站在身边,沉默的注视着他。
大半夜的,接到消息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很快宽阔的石板之间就站满了人,除了静静的看着,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没有他那样的,复活一个已死之人的能力。
他也无法自己给自己进行复杂的手术。
是的,在最后这几天越来越明显了€€€€他已经死了这一点。
在太阳升起的第一缕光从天边的窗户透进来,他们看到了如萤火虫般星星点点升起的淡绿色光点。
夜刀神狗郎第一个反应过来,紧张的喊道:“喂!别睡啊!”
不知哪吹来了一阵风,少年身上的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要飞起来了。
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他宛如安睡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石板上的光芒愈发强盛。
下一秒,所有人都猛地仰起了头。
天空上,七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时显现。
绿色的嫩枝眨眼攀上剑身,嘭的一下,象征王权的剑与缠绕其上的嫩枝全都化为星点洒落。
周防尊感到身上蓦地一轻。他看着自己手掌,深深吸了口气,宛如一声叹息。
在那刺眼的光芒中,那个人的呼吸也彻底停止了。
巨大的石板不见了。只剩下静静趴在地板上,苍白瘦弱的少年安详的睡着。
“晚安。”周防尊低声道。
忽而有人拉开了石板之间的门,十束多多良急匆匆,满脸焦急的赶来。
他跑到那个人的身边,努力回忆着对方往日的样子,强自冷静声音却忍不住发抖:“我学会了,我可以做到的,让我试试吧。那个手术。”
他没日没夜的重复观看荒殿一给他进行的那场手术。准备设备,练习。
他看向夜刀神狗郎,盒子的身体搬不动这么大的人,只能让夜刀神狗郎帮忙。
但是,哪有那么简单。
那个奇迹,是只有那个人做得到的事。而唯一做得到的人,已经死了。
即便如此,夜刀神狗郎仍然毫不犹豫的半跪下来,抱起那个已经冰凉的身体:“去哪?”
十束盒子焦急的跳了跳:“跟我来。”
宗像礼司看向周防尊:“不阻止他吗?”
周防尊点燃了一根烟:“随他们去吧。”
磐舟天鸡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比水流:“流!你€€€€”
回头却发现,比水流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感受着正常跳动的心脏,拇指搓了搓不知何时缠在手指上的嫩芽。仿佛连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