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的伊戈尔走出来,他扯了扯领口,然后说道,“这衣服让我想起来我以前当宫廷侍卫的时候。”
女侍者和他人一起看过去,然后她微微倒吸了一口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身服饰都很适合眼前的客人,笔挺的白色外衣和裤子,银色的镶边装饰,还有绣在领口和袖口的刺绣,虽然整体看起来十分的华贵,但却一点都不张扬。
忽然间女侍者觉得如果这是定制款会更加合身,也更加适合他。
这令她萌生出可惜了的想法。
潘塔罗涅没有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走向前问道,“去参加庆典的时候?那时候你总是走在最前排。”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和连续几天的报纸头条。
“对,我以为您会选择更具有璃月特色的款式。”伊戈尔直言,既然潘塔罗涅说了要他说实话,那他也没必要隐瞒自己最真实的看法。
然后潘塔罗涅给出他一个非常意外的答案。
“因为我不打算只买一套。”
伊戈尔惊了一下,他还以为要他自己出钱买,结果潘塔罗涅说他结账。
“看你这样子,末席和那位钟离先生好像都没有送过你东西。”潘塔罗涅故意说。
在震惊中还未回过神的伊戈尔又哽了一下。
“我记得末席送过,不过动用的也是北国银行的资产,当然,我不可否认那是他的工资和补贴。”潘塔罗涅换上了还不是花我赚的钱的口吻。
伊戈尔细细一想貌似还真是这样子,愚人众的经费可以说都是潘塔罗涅赚来的。
嗯,这么说给岩神办送仙典仪的钱本质上也是他出的。
想到这点,伊戈尔自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对了,不必感到有负担,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萌生出一个想法,我想为你花钱。”潘塔罗涅以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那时候我明白了我不应该与你过度接触,不然会像今天这样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早的注意到伊戈尔,发现他身上的价值,不只是在工作上的价值,而是更为本质的价值,对于那些加成潘塔罗涅其实一直不在乎。
只要伊戈尔愿意,潘塔罗涅觉得他会把他推向全世界,让他成为整个提瓦特,也是他手里最赚钱的商品。
可惜伊戈尔并非这样的家伙,他低调又谦逊,对自身的认知非常清楚。
那些潘塔罗涅觉得值钱的部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累赘。
但即便如此,潘塔罗涅发现他在庆幸自己省了一大笔钱之余更加想为他花钱,他想看看到底有多少钱才能触动他,让他停下脚步回头如现在这般惊愕的注视着他。
在过去潘塔罗涅知道这不过是浪费,他没必要为这无所谓的想法花费大量的摩拉,伊戈尔从不缺少为他花钱的家伙。
可是在到璃月后他突然又重新拾起这个念头。
毕竟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为他花钱了不是吗?即便是曾经掌握财富的神明也是如此的吝啬,只有他可以拿出无穷无尽的摩拉,买下他一切觉得适合他的东西。
而伊戈尔也接受了。
潘塔罗涅面对伊戈尔这么想着,他给过他离开的机会,可他并没有,反而在看透他之后留下,还说想要给他一个答案。
那么在感知到真相后,他又会给他什么样的回答?是拒绝还是同情?亦或者两者兼有。
对此潘塔罗涅完全无法去揣测,他只觉得比起令神明感到挫败,他更像是和过去一样,想用金钱证明他可以做到一切也得到一切,他不再是那个因为没钱什么都不做到的人。
他可以用钱送予一个人最好,最昂贵的东西,他可以为这个人买下全世界。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他想要去展示财富的人,是最不在意他所拥有的金钱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他选择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将输的一无所有。
第78章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迈出那一步。
潘塔罗涅有种预感这会是他未来命运的灵犀一照,但是他不在乎,当他把我想为你花钱这句话对伊戈尔说出来,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涌现出来的还有那么几分不甘心。
不过这种不甘心他不能说出口,因为那样的话会显得他很廉价。
虽然不想用这个词,但潘塔罗涅还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一些。
“客人,您要的装饰品送来了。”
在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之际,女侍者鼓起勇气开口。
潘塔罗涅和伊戈尔近乎同时转头看向那名女侍者,这令她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但值得庆幸是潘塔罗涅很快笑了一声,然后轻声对女侍者道谢。
“不,您不用客气。”女侍者下意识的接话,然后使眼色让其他的人赶紧把从库房里取出来的首饰还有一些装饰品送过去。
“呵呵,如果你想换个工作地点,我会为你提供机会。”潘塔罗涅对女侍者说道,他是真的感谢对方愿意打破僵局,要不然这件事就该由他来做。
潘塔罗涅说完漫无目的的想着,顺手拿起托盘里的一枚镶嵌有硕大宝石的胸针为伊戈尔别上。
得到所谓机会的女侍者这次没有说话,她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不去打扰潘塔罗涅和伊戈尔。
这下潘塔罗涅更加满意,他在别好胸针后突然他想问伊戈尔愿意不愿意打耳洞,这样他就可以送他耳钉或者耳坠。可他转念一想,也许换个方式也行,于是他挑选出一款设计精美的耳夹。
“还是长发更适合你一些。”潘塔罗涅说着撩开了伊戈尔垂在耳边的头发。
早就回过神的伊戈尔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潘塔罗涅装饰他。
在听完刚刚的那些话以后,他感觉潘塔罗涅应该早就想做这些事。
那句话说的不假,他想为他花钱。
伊戈尔的大脑高速运转,他正在抽丝剥茧,分析潘塔罗涅到底在想什么,他能听得出对方也喜欢他,只是那份喜欢并不单纯,或者说比起喜欢‘他’,更多是一种感情上的映射。
莫名的伊戈尔认为潘塔罗涅或许只是想补偿过去的自己。
这个想法一经诞生,伊戈尔便明白了潘塔罗涅的心思,他整个人慢慢的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
而这份转变也被潘塔罗涅发现,面对任由自己下手的伊戈尔,他有种微妙的挫败感,这和之前翻滚而出的不甘心混合在一起,令他开始后悔。
也许保持同事或者说上下级的关系才是最适合他们,偏偏这种平衡被他打破了。
可即便会如此,他还是有一些轻松。
“你觉得怎么样?”潘塔罗涅也恢复成轻松的语气。
潘塔罗涅的话音未落,女侍者便让人及时把一面镜子推过来。
在充足而柔和的灯光下,伊戈尔看向镜中的自己,这令他有些陌生,而这时候潘塔罗涅走到他的身后帮他把后面的头发勉强扎成了一个小辫子。
他用了霓裳花和琉璃百合混合制成的绸带,下面还垂着一小块蓝色的天然水晶。
伊戈尔虽然仅是通过镜子看了一眼那个发带,却已经能感受出它绝对很贵。
“您的品位很不错。”伊戈尔实话实说,比起在宫廷侍卫时期,这一身衣服可以说是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尤其是那些被选中的珠宝,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行走的首饰架。
然而到这种程度,却不会让人觉得太高调,可见潘塔罗涅在搭配上的用心。
又或者说这是蓄谋已久?伊戈尔认为不无可能,所以他的视线上移,和潘塔罗涅对上,这时他想起来在车上说的话,于是他直白的问,“您要听那个对比吗?”
车上的时候,潘塔罗涅说过希望他对比一下他的品味和神的品位,对此伊戈尔还没有忘记。
潘塔罗涅笑了下,“可以,这也正是我所好奇的。”
“我个人认为没有办法比较。”伊戈尔直言道,随即他明显的看到潘塔罗涅的表情变得不太好。
赶在潘塔罗涅问原因前,伊戈尔继续说,“你们是不同存在,购买服饰的出发点也不同,这导致我没有办法做对比。”说着他摇摇头,“希望您不要误会,本质上你们都是在选感觉适合我的东西。”
无论是钟离也好,潘塔罗涅也好,他们给出的都是他们认为适合他的物品,唯一的区别可能只有潘塔罗涅会为他买下,但钟离通常会忘记带摩拉。
伊戈尔在产生这个想法后他有些想笑,一无所有的凡人成为了亿万富翁,曾经代表财富的神明却没有摩拉,这对比实在是很戏剧性。
“那你有想要的吗?”潘塔罗涅在察觉出伊戈尔眼中的笑意后再度问出那个问题。
又一次被问到的伊戈尔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他坦然的回答,“没有。”
潘塔罗涅对这个答案感到吃惊。
“这正是我在璃月所发现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真正想过什么的生活。”伊戈尔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把后面那句以及什么是喜欢说出口。
他能看得出潘塔罗涅会有一套关于自己的喜欢的观念,而这不是适合现在谈论。
“也许你可以更贪心一点。”潘塔罗涅不知伊戈尔在想什么,他只是感慨般的说出他心中的想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叹息。
伊戈尔在镜子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我感觉好多了。”又恢复成往日的笑容,潘塔罗涅用很是欣慰的语气对伊戈尔说道,“在看到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我很高兴。”
这句话令伊戈尔不太明白。
好在潘塔罗涅马上补了句,“你还是什么都不需要,这就够了。”连神明都无法改变他,就像一块无法被融化的坚冰,即便再怎么被雕琢,他的本质仍与过去一样。
潘塔罗涅觉得他输了,但也没有谁赢下来。
不知不觉间门潘塔罗涅感觉他更喜欢伊戈尔了,轻而易举的就办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这听起来像是给您省钱了。”伊戈尔试着调侃。
结果潘塔罗涅轻笑着否认,转头他对那位女侍者嘱咐,“剩下的不用试了,把我选的都包起来,无论是配饰,衣服,还是首饰。”这句话说完他感觉到无比的满足,比他赚到钱还高兴。
听到这句话女侍者先是愣了愣,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气赶紧照做。
这可是一笔前所未有的大单子。
潘塔罗涅对着女侍者笑了笑,让她不用那么急,随即他行云流水的取出一张支票,让她填好金额送到北国银行。
女侍者的恭敬的接过来,她仿佛看到了她命运的转机。
“回去吧,我想你也不想被我当成物品来装饰。”潘塔罗涅直接对伊戈尔提议。
“是的。”这次伊戈尔认同了潘塔罗涅的话。
在旁的女侍者很有眼力去送两人离开,在路上潘塔罗涅又对她提了两句,并告知她真的想好就去北国银行。
“最近这段时间门我都会在璃月。”潘塔罗涅笑着对女侍者说。
“谢谢您。”女侍者无比认真的记下潘塔罗涅的话。
潘塔罗涅又笑了笑,便与伊戈尔一起坐上来时的车。
透过车窗伊戈尔看到女侍者握紧的拳头,在这瞬间门他都能感受出对方的兴奋。
“如果她真的有能力,那我大概能成为她命中的贵人。”潘塔罗涅的话在伊戈尔的耳边响起。
伊戈尔收回视线,无声的望向潘塔罗涅,并且下意识的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这算是一种职业病,毕竟潘塔罗涅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任何东西,他自觉还是要多提防,不然的话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而对面的潘塔罗涅看得出伊戈尔的所想,只是他没有辩驳,仅是接着说道,“在过去我也曾期待过遇见贵人,可惜并没有,后来我寄托于神明能为我指明方向,肯定我的作为,但那也只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