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切片能看出更年长的自己在想什么，他在内心冷哼一声，决定不告诉他自己是怎么领悟的。
他是明白了达达利亚和钟离都对伊戈尔抱有特殊的感情，在这个基础上他进一步看透冬妮娅为什么说他们有分寸。
正是她相信他们的感情会让他们克制自己的行动。
感情是变量没错，却也是最坚定的衡量尺度，对个人来说感情是永远没办法自己骗自己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以一时不承认，却永远无法否认它是客观存在。
少年切片又想到伊戈尔，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之前他一直否认，但仔细想想，他也对他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不是吗？虽然不多，但作为锚定意识的锚点还是够了。
这时他再看走廊的另一端，伊戈尔居住房间的那扇门已紧紧关闭。
少年切片觉得可惜，他还想看看屋内接下来的进展，人和神因所喜欢的人的对抗是很罕见的案例。
不过做事总要进行取舍，少年切片还是决定先搞定自己实验。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如果哪天出卖切片能达成目的，那他们不论迟疑与否，最终的结果都会一样的，那就是选择出卖。
少年的切片知道能让‘自己’做出这种决定要付出很高的价码，只是他不能因为概率小就否定这种事会发生，所以他需要留一些后手，防止自己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还想活着，最好能代替本体，成为唯一的‘他’。
再次坚定自己想法，少年切片没有再去想达达利亚和钟离会怎么对抗，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执行官的宿舍楼前往实验室。
在少年切片下定决心时，厨房内的达达利亚已处理好那只惹出麻烦和误会的章鱼。
接下来就是下锅了。
也是到这时候达达利亚才想起一些处理章鱼时细节，他再看钟离，不由试探性的问，“钟离先生好像很讨厌海鲜？”
“公子阁下确实敏锐，我是对海中的生物抱有厌恶。”钟离直白的承认了，随即他又说道，“以普遍理性而论，人通常都对食物有所偏好。”
“是吗？我觉得挑食不是个好习惯。”对于钟离的话，达达利亚持有不同的看法。
钟离闻言平静的回应，“这无关习惯，仅是看是否有选择。若是没有选择，那再在意习惯反倒是累赘，但倘若有选择，又何必强迫自己选不喜欢的？”于他来说，是向来不赞同故意且无理由的受苦。
“可是对凡人俩说，总有很多没办法选择的时候，比如小孩子就算再不喜欢吃胡萝卜，父母为了健康也会让他吃下去。”达达利亚又给了一个反面的看法，他觉得钟离太想当然。
“公子阁下，选择的选项从不是一成不变。”说着钟离的语气中发生一丝变化，“当新的选项出现，人又会如何选择？”
达达利亚感觉到哪里不对，这时他分出精力观察钟离，却发现在炉子上不知何时被放上了一只漂亮的砂锅。
他瞬间明白钟离说的多出来的选项是什么意思。
这令达达利亚感受到被挑衅，而他相信这不是错觉，钟离还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表面上没有摆出来介意罢了。
既然钟离想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更好的选择，那么他会奉陪到底。
一下子达达利亚感觉自己来到了战场了，不是那种需要战斗的比拼，是他从未体验的一方面，厨艺。
今天达达利亚要证明他就是至冬最好的厨师。
第130章 *
相比于厨房里的明争暗斗，厨房之外，伊戈尔正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对冬妮娅讲述着他过去上学时的经历。
他尽量选了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比如中学时期集中训练的时候，有同学晚上回来告诉他们的遇见小精灵。所有人都很好奇，因此全部跑过去看，结果发现那是不知道谁带到训练区的飘浮灵。
“那天晚上我们把所有的飘浮灵都剿灭了，到第二天才知道那是我们的训练道具。”伊戈尔说到这里叹气，“那天训练老师骂了我们好久。”
冬妮娅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接着她赶紧别过头，防止被伊戈尔发现。
可惜的是伊戈尔早就听到，他又叹了口气告诉冬妮娅让她想笑就笑。
这下冬妮娅也不再遮掩，她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没想到伊戈尔先生上学时是这样。”她还以为伊戈尔一直都很冷静，做事滴水不漏，没想到也过半夜偷偷跑去看小精灵。
伊戈尔看出冬妮娅在想什么，他摇摇头，“其实我对小精灵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的同学很想看，那时候因要训练，我们都住在至冬城外划定好的训练区宿舍，所以才一起过去。”
“是这样啊，那伊戈尔先生是为了更加合群才看小精灵？”冬妮娅更加感到惊讶了。
在她的认识里，伊戈尔不像是那种会在意融入群体的人。
但很快伊戈尔就给出否定的答案，“不是，我是担心他们出事，训练区在至冬城郊外，那边经常有雪狼出没。”说到这里他补了句，“那时候我们才十四岁，所有的人里只有我有神之眼。”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他们。”得知是这个原因，冬妮娅恍然大悟。
而伊戈尔则发现可能他去给人善后是命中注定，从当初上学的时候他就承担着这种角色。
一时间伊戈尔又想辞职了。
也是这时冬妮娅的声音响起，她有些期待的问，“如果我和伊戈尔先生上了同一所中学，是不是也会参加训练？”光是听伊戈尔讲述，她就产生非常浓厚的兴趣。
“不，这是从全部报名的适龄人中先挑选，有三轮选拔，分别是体能成绩，考试成绩以及综合能力，只有通过这三项考核才能以预备侍卫的身份进行训练。”伊戈尔的话打破了冬妮娅的幻想。
讲完伊戈尔没有停下，他继续说道，“每年假期的训练都不同，不过一般的流程是前三年在训练场，后三年去宫廷见习。”
所以如果能坚持三年不被淘汰，在十五岁的时候基本上就能进到至冬的宫廷，到这一步被留下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九十。
伊戈尔回忆着他那些同学，在第一年训练场的时候有三百人，三年后只剩下三十人。
最后这三十人差不多都成为了新一届的宫廷侍卫。
总体而言伊戈尔感觉他们那一届留存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这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冬妮娅眉头拧成一团。
认真的思考过后，冬妮娅问出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那如果中间被淘汰了怎么办？”
“继续上学。”伊戈尔没多做犹豫的回答，“预备侍卫的训练仅集中在假期，平时还是要上课。”
“那样的话，岂不是假期我也不能回去见到爸爸妈妈。”得知竟然是利用假期训练，冬妮娅变得低落，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伊戈尔明白她在低落什么，他安慰道，“平时你放学的时候可以去找你哥哥。”
“可是哥哥平时也很忙。”冬妮娅低下头，她看向躺在怀里的小黑猫，忽然觉得它好无忧无虑，不用为了梦想和家人之间的抉择而感到为难。
不知为何，忽然冬妮娅想知道伊戈尔当时是不是也和她这样纠结，于是她脱口而出，“伊戈尔先生上学的时候想过家人吗？”然而等她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正当冬妮娅要找补的时候，伊戈尔摇摇头温和的回应，“那时我和老师一起住。”
“老师？”冬妮娅愣住，这是她不知道的情报。
“前任宫廷侍卫长是我的老师，在我的父母去世后收养了我。”缓声解释，接着伊戈尔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这样说老师不好，但她是让我第一个得出来要对上司残忍一点的人。”
冬妮娅眨眨眼，她感觉这背后有个很精彩的故事。
不等她问为什么，伊戈尔便主动讲述起来，“我的老师是个很随性的人，如果没有活动或者训练，她会喝酒喝到很晚，然后精神抖擞的回来。”
“那时候她见到我还没有睡，她会向我炫耀她的战绩，把整个酒馆的客人都喝趴下之类的。”伊戈尔面露些许的无奈，“我每次都劝她少喝一点，可她从来没听过。”
“这听起来是很随性。”换位思考，冬妮娅差点也要担心起来，酗酒可不是个好习惯。
不过考虑到伊戈尔的那位老师喝完还很精神，她又觉得或许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冬妮娅听到伊戈尔发出一声叹息，“其实她也有喝醉的时候，我十八岁那年，她卸任的那天就醉的不省人事，是我和彼得把她从宴会上带回来。”
卸任？
冬妮娅捕捉到关键词，她再看向伊戈尔，不由的想起另一件事。
要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问题，伊戈尔就是十八岁成为宫廷侍卫长，也就是说那场宴会可能不单单是老师的退休宴，还是为伊戈尔的上任做庆祝。
随即她又回忆起餐馆里那位老妇人也问过伊戈尔关于彼得的情况。
再联想伊戈尔那天忽然对说的不要比较这类的话，冬妮娅在模糊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考虑到如何交友是伊戈尔的私事，最终冬妮娅仅是在心里想想，嘴上还是围绕着老师这个话题继续忽然伊戈尔聊下去。
“伊戈尔先生的老师现在在至冬城吗？”她带着期待的问道。
“不，老师自卸任后的第二天就出去旅游了，那是她的梦想，正是因此，在卸任的时候她才那么高兴吧。”不自觉的笑了笑，彼时的伊戈尔还无法看出来他的老师开心什么，上班以后他完全理解了。
而冬妮娅则用带着遗憾的语气回应，“我还以为能见到她。”
“以后会有机会遇见，说不定老师哪天心血来潮回来做指导教官了。”伊戈尔宽慰。
这又令冬妮娅对未来的学业生活多了几分期盼。
就在她还想再问问宫廷侍卫平时主要负责做什么时，冬妮娅看见自己的哥哥终于从厨房里走出来。
伊戈尔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过去。
在看清达达利亚端着什么后，伊戈尔心情变得复杂，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闻到鲜美的味道，可一想起吃的是那只求生意志往生的章鱼，他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就在这个别扭感诞生后，他又注意到钟离也从厨房里端出一锅食物。
一下子伊戈尔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这使得他感觉他现在提出来自己来做饭还来得及吗？
只是不等伊戈尔把设想付诸实践，提议他再去做两个菜，那边达达利亚就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话。
“他们走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博士的切片。
伊戈尔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他用很平常的口吻说，“卡帕和西塔有事先回去了。”
得知博士的切片不在，达达利亚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同时他招呼伊戈尔和冬妮娅过来吃饭。
已经看到后续走向的伊戈尔看了看桌上的两道菜，决定一会实话实说。
“钟离先生，你也做饭了吗？”冬妮娅略到惊讶的问，这超出她的预料，也令她感到疑惑。
璃月人竞争的方式就是在食物上体现吗？
冬妮娅感觉她对璃月人的理解又多了几分，然后她再看这道由她说不出来的材料做成的美味，不禁好奇起来味道。
可是下一秒她就纠正自己，怎么说钟离先生也是她哥哥的情敌，而作为妹妹她应该无条件站在她哥哥这边。
抱着这个念头，冬妮娅先坐到餐桌旁，主动介绍起菜，“又是极致一钓，哥哥你每次钓到章鱼都会做这道菜。”她对达达利亚做的这道菜可以说是相当的熟悉。
伊戈尔也硬着头皮坐下，鉴于冬妮娅说出了达达利亚做的是什么，他只能把视线放到的钟离做出来的菜上。
“这是文火慢炖腌笃鲜？”伊戈尔试探性的问。
钟离点点头，接着说起起这道菜的做法和来历。
听着钟离的讲述，伊戈尔很难产生一个疑问，他家的厨房里有笋和火腿吗？
这不会是钟离从璃月带过来的吧？
伊戈尔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而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的他见识过空从璃月仙人那里获得的尘歌壶。
那么钟离作为岩神，他肯定有类似的物品。
推测到这里，伊戈尔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不论是达达利亚还是钟离，都算是把自己压箱底的菜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