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你是我儿子,你觉得他们会完全相信你吗?你觉得是你成为军警的速度快,还是我伪造罪证的速度快?”森鸥外从容不迫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我以前是军医,我比你更熟悉军警的情况,在里面也小有人脉。”
老狐狸再次微笑:“在牢里看不到小弥我会伤心的,所以你也进来陪我吧。”
“我才不要!”
“只要你敢去当军警,我就敢拿伪证举报你。说不定小弥会比我还先进去呢,到时候有需要尽管说哦。”森鸥外还特地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签名板。
可恶!
白鸟弥被他气得眼睛氤氲,又觉得自己这个容易气哭的体质太丢脸了,吵架都不能好好发挥,他撇过脸,恶狠狠地说,“我才不要陪你蹲大牢,我要离家出走!不理你了!”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补充说:“爱心便当也没用,不许来找我!”
看到他眼底晶莹的泪花,森鸥外顿时哑声。
他把人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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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湿润了银白的发丝,从本该笑灿烂的脸上继续向下滑落,睫羽在雨水中颤抖,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白鸟弥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可怜巴巴,和雨天街角无人理会的流浪猫也没什么区别。
赤司征十郎举着伞出来看到这一幕,心脏好似被揪了一下。
他刚接到白鸟弥的电话,听到小学弟又离家出走了,连忙出来接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平时那个好似有无限精力,活泼的小学弟会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
明明之前校门口分别的时候,小学弟还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赤司征十郎什么都没问,将人圈进伞下带进屋里,一边拿毛巾给他擦水,一边让人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
“我这次不要理他了。”白鸟弥开口。
“好。”赤司征十郎还是什么都没问,“我上次就答应了,还会收留你的。你想留多久都可以。”
赤司征十郎催着他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去和父亲说明情况。
洗完澡一身干爽的白鸟弥看起来恢复如常,没有表现出伤心的样子,这让赤司征十郎松了口气。
“哪有,我明明很伤心的!”白鸟弥郁闷地说,“我吵架居然没吵好!”
好气!
要是能回档再吵一遍就好了,可是他才说了不理对方,都把人拉进黑名单了。
父亲大人真是卑鄙狡猾,人中恶魔!
可恶,他的伟大计划因为提前败露失败了!
“他还想打我屁股,太过分了!”白鸟弥控诉。
看到他眼里毫无阴翳,赤司征十郎心下稍安,把人领去餐厅和父亲一起晚饭。
不过即使是在长辈面前,白鸟弥的活泼也完全不会收敛,平时父子沉闷的晚餐加上他,顿时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入座的时候他就一脸疑惑:“前辈和赤司先生坐在餐桌两端,我坐哪边呢?坐在中间离得好远,大家不能坐在同一端吗?”
赤司征臣头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怔了怔回答:“可以。”
不是什么正式宴席,的确没有必要拘泥于座次。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征十郎就坐在那样远离他的位置上。
在母亲去世后许久,赤司征十郎再一次坐到父亲下首的位置上。
用餐途中,赤司征臣询问:“还合胃口吗?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你喜欢的食物。”
“前辈请我吃的我都喜欢。”白鸟弥满脸笑容,完全不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不过最好吃的还是前辈之前给我做的牛排。”
赤司征臣一顿:“征十郎做的?”
他……还没吃过自家儿子的手艺呢。
白鸟弥用力点头:“嗯嗯!超好吃的,比厨师做的好吃多了!赤司先生没尝过吗?”
没尝过。
赤司征臣恍然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以前家里都是夫人做饭。”
“那岂不是每天都能尝到充满爱意的料理?好羡慕。”白鸟弥发出羡慕的声音,又抱怨道,“父亲大人就只给我做过一
次爱心便当。”
一次都没给孩子做过爱心便当的赤司征臣:……
好像又输了。
这就是森先生和孩子相处的办法吗?
赤司征臣严肃地思考要不要学习。
他看看白鸟弥灵动又活泼的表情,再看看另一边自己儿子的面无表情。
嗯?不对。
今天征十郎的好像表情柔和了一些。
是因为在朋友面前吗?
赤司征臣思索半晌,心说:对不住了,森先生。
“白鸟君,你可以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征十郎,好好招待客人。”
赤司征十郎平静回道:“是。”
白鸟弥则开心地笑着:“好耶!那我每天都可以和前辈一起打球了。”
虽然白鸟弥能活络气氛,但是赤司征臣并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孩子交流。
他就像对待赤司征十郎一样询问:“我听说你在篮球部表现出色,那学习如何?”
“我这次期中考试是年级前十!”白鸟弥骄傲地对年级首席的父亲说,“老师还在家长会上表扬我了。”
赤司征臣微微蹙眉:“要更努力学习,不能因为社团活动影响学习,你应该更加优秀。”
说完,赤司征臣也意识到不好,这并不是他家的孩子,他说得有点多了。
然而白鸟弥却更加得意:“连赤司先生都知道我可以更加优秀诶~”
他满脸写着“赤司先生真有眼光”,让赤司征十郎不禁勾起嘴角,连赤司征臣表情都放松下来。
餐厅的气氛逐渐活络,聊着聊着,白鸟弥问道:“赤司先生会来参观帝光祭吗?今年篮球部的合唱表演里有我哦。不知道去年赤司前辈的表演怎么样,不过有我在的表演肯定很好看!”
“征十郎去年没有表演。”赤司征臣直接回复,“我有空的话会去。”
一旁的赤司征十郎看着父亲的侧脸心中疑惑。
父亲怎么知道他去年没有表演?这既不是学习也不是大赛荣誉,日理万机的父亲怎么会关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唔,一边是赤司前辈,一边是赤司先生,总觉得这样称呼好容易弄混。我可以换个称呼吗?”
赤司征十郎抬眼看去。
是要像森先生一样改称他“征君”吗?
白鸟弥沉吟着,说道:“叫赤司先生为赤司爸爸,怎么样?”
父子俩俱是一愣。
对不住了,森先生。
赤司征臣面不改色,平静应下:“随你。”
第56章 打篮球第五十六天
入住赤司家当天, 白鸟弥就给自己挑选了一个专属客房,朝向和窗户都很像他原本的房间,赤司征十郎来看过后, 第二天又让人给他换上鹅黄色窗帘和一些摆设,看起来就更像了。
白鸟弥在赤司家十分自由, 唯一被禁止进入的地方是三楼的书房。
他好奇问:“为什么那里不能进?”
赤司征十郎默然片刻回道:“父亲似乎放了母亲的遗物在里面, 从不让任何人进去。”
白鸟弥了然, 既然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也就不好奇了。
虽然很像, 但是赤司家的生活和他以前还是不太一样。这里有八个仆人,休息日还会有不同的家庭教师来给赤司征十郎上课。
课程内容琳琅满目,有小提琴、书法、拉丁语、政治、商业、帝王学……
以至于尽管他和赤司征十郎住在一幢房子里, 见面的时间也没比在学校多。
白鸟弥心想:放到魔界,前辈估计会以魔王为目标。
赤司征十郎正听着课,忽然看到门口探出一个白色脑袋。
白鸟弥悄无声息地扒着门框探出头,他看看黑板上的板书,顿时眼冒金星,又转过头来一脸钦佩地看着他。
赤司征十郎嘴角微扬。
他的走神被老师发现了, 老师顺着他的目光, 疑惑地转过头去。
白鸟弥“嗖”的一下缩回脑袋。
赤司征十郎面不改色地用提问转移走老师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 那个白色脑袋又出现在门口, 做了个拍球的姿势。
意思是:前辈我在篮球馆等你!
赤司征十郎在老师看不见的角度朝他轻轻点头, 难得冒出了希望这堂课快点结束的无用念头。
老师的讲课水平很高,赤司征十郎从不觉得上课是枯燥的事情, 因为他每时每刻都要应战。
他被要求方方面面都做到优秀, 落到细节上, 就是他必须每堂课、每份作业甚至每次对话都表现优秀,表现得让老师满意。
无论是老师还是父亲,当他达到他们的标准后,那份标准又会不断提高,赤司征十郎必须更加优秀,才能持续不断地令他们的满意。
他不能有任何一次失败,不能做出让他们失望的行为。
为了应对这种密不透风的压力,他平时在家里会展现出和学校里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但白鸟弥的到来让他下意识藏起那一面。
学校生活是他难得的自由时光,白鸟弥是他的小学弟,也是总能让他放松心情的存在,他想将这种感觉保留下来。
而另一个自己出现后也许会打破这种愉快,会让那双的杏眼中出现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