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赤司征十郎发现一个大问题。
白鸟弥对于礼物来者不拒,不在乎是否贵重,甜筒和爱心便当他也收过很多,很难找出什么他特别喜欢的。
他又去问了关系较好的绿间真太郎,两个人在门口的对话被同房间的青峰大辉听到,后者评价:“想知道的话直接问白鸟不就好了?”
赤司征十郎沉默下来。
的确,直率的白鸟弥大概会回答这个问题,最好的攻略办法只要问当事人就行了。
临近休息时间,白鸟弥回到房间,赤司征十郎眉宇间流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力,怕他还是不理睬,面对面给他打了通电话。
“我要送什么礼物你才会理睬我呢?”
冷淡的声音通过听筒、通过空气,如同回音一样环绕着白鸟弥,由不得他不听。
白鸟弥以一
种奇特又满足的目光打量着他,他闹变扭的脸上逐渐绽放一抹浅笑,语调也在不知不觉间昂扬起来,薄冰骤解。
“我已经收到啦。”
赤司征十郎不解。
白鸟弥眉开眼笑道:“我喜欢能掌控一切的征前辈对我露出束手无策的茫然表情,这说明前辈超在意我的!我会很高兴!”
他托腮欣赏着赤司征十郎脸上的费解,笑得像个恶作剧后得意洋洋的孩子。
赤司征十郎没想到,自己的表情居然就是他喜欢的事物。
是像自己喜欢他听话的表情一样吗?
想到这里,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他的心脏一下子飘忽起来。
按照约定,赤司征十郎给他打电话是想和他说话。
白鸟弥没有忽略这一点,他坦荡答复:“我也很想前辈哦。”
浸润过蜜糖的声音也通过两种媒介一前一后地传入赤司征十郎耳中。
“我下午捡到一块很漂亮的海螺想分享给前辈呢,他们说贴在耳朵上能听到大海的声音,我试了试是真的……”
他碎碎抱怨着,“我的眼神也总是习惯性看向前辈,忍住不看太难受了,好容易分心。都怪前辈要跑到我视野范围里!”
被数落的赤司征十郎的耳朵酥酥麻麻,微微发烫。
好似是陷进了绵软的云层中,他胸腔震荡着,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他低声应和:“嗯,怪我。”
白鸟弥顺杆爬,瞪他一眼:“但对于前辈之前的话,我还是很生气,我也不会放弃我的计划。”
他完全赞同前辈的提议,换作是他百分百也会那么选,可他们现在立场不同,他当然会生气。
“我期待着。”
“看在前辈无措的表情超可爱的份上,我不计较了。”白鸟弥叉着腰告诉他,“我不理前辈是因为我必须让前辈知道我生气了,不然前辈还会重蹈覆辙的。”
赤司征十郎点点头,他的确认识到了。
他伸出手,轻轻落在银白的发顶,白鸟弥悠然地眯起眼享受,在他手底下宛如一只乖巧的羔羊。
是自己喜欢的表情。
赤司征十郎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他才是超可爱。
次日,赤司征十郎去还书的时候,绿间真太郎问了一嘴他最后到底送了什么把小学弟安抚下来的。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直截了当地说:“你送不了。”
又语气轻描淡写地强调:“只有我能送。”
他喜欢的是我的表情!
就算是主人格也不行。
绿间真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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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合宿的最后一天,训练结束之后教练请部员和俱乐部的人一起吃了烤肉。
烈日炎炎下,丰盛粗犷的美式果木烤肉配着清爽解腻的水果和冰爽的气泡饮料,刚训练完的运动少年们顿时被调动起全部的食欲,开启了抢食大战。
白鸟弥原本也打算参与其中,但是赤司征十郎已经给他搭配好了满满一盘子,让白鸟弥得以隔岸观火,美滋滋地吃起来。
他正吃着,一只浣熊从旁边的叶子林跑出来,揪着他的裤脚,颇通人性地指着某个方向,似乎想带他们过去。
赤司征十郎观察了一下,推测道:“这只浣熊应该是被人饲养的宠物。”
白鸟弥有些好奇,赤司征十郎跟着他一起上前查看。
走了一阵,他们发现前方躺着一个晕倒的黑发青年,浣熊也停在青年边上。
原来是让他们来救人的,白鸟弥蹲下来戳了戳那名青年,脸上好烫,出了好多汗。
“他中暑了。”赤司征十郎连忙拨打救护车,先把人拖到
阴凉处,又从烤肉大会上叫了几个人带着冰块、毛巾和水过来帮忙。
哇,原来中暑真这么严重啊。
白鸟弥记住了,下次要是有中暑征兆一定会注意。
不久后,救护车赶到,把人运去医院,赤司征十郎帮着办了一些手续,回来的时候烤肉大会也差不多结束了。
后半截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气氛愈发热烈,像虹村修造和冰室辰也这样这几天里相处不错的赶紧交换联系方式,回国后还能继续联系。
还有的在临行前跑去买纪念品,不带点手信回去,总感觉白来一趟。
白鸟弥格外主动,和几个一年级一起逛纪念品店,最后买了不少东西,头上还顶着一顶夏威夷风的草帽。
他唯一有点惋惜的就是这几天专注训练,还没去海里好好游个泳,只在最后一天去玩了冲浪板。
“前辈明年教我!”他拉着赤司征十郎的手臂预约。
赤司征十郎说:“可你们开学后就有游泳课了。”
白鸟弥也见过上游泳课的前辈,顿时警惕,悄悄告诉他:“不行,我后背上有翅管,不能去上游泳课,大家会觉得很奇怪的。”
他在夏威夷还能穿着运动衫或白色防晒外套,游泳课就不行了,只能穿个泳裤。
赤司征十郎想起他的恶魔系异能者身份,还有白鸟弥过去对体检的厌恶,了然道:“游泳课我会帮你申请免修。”
白鸟弥为学生会副会长欢呼。
晚上,他们收拾东西启程回国,上飞机前大家还兴致不减,一顿长途跋涉后,个个萎靡不振,有气无力地互相告别,各回各家。
白鸟弥正坐在客厅地毯上边清点分类纪念品,边和森鸥外聊着合宿的一些事。
森鸥外则在沙发上期待着白鸟弥什么时候把礼物给他,他盯着那个贝壳风铃许久,他已经从眼线处知道这是给他的礼物。
手机在这时响起,白鸟弥打开一看,是桃井五月发给他十强赛的参赛学校资料,还有赛制和比赛时间。
合宿的时候资料不在身边,一到家桃井五月就整理出来发给他了。
桃井前辈真可靠!
白鸟弥感叹着翻看邮件内容。
地区十强交流赛名义上是他们这个地区的比赛,但因为强校没落新锐崛起等原因,也有两所其他赛区的强校参与其中。
赛制和之前的大赛差不多,一天比两场,比赛分组会在赛前一周抽签决定。
具体的比赛时间还没出来,但是往年都是冬季12月中下旬,和高中的冬季杯时间差不多。
12月啊……
白鸟弥思忖起来。
他讨厌天气不好光照不够的冬天,每年冬天他的心情就很容易糟糕。
不管是魔界还是人界的冬天都特别讨厌。
魔界的恶劣环境暂时和他没关系了,可是在横滨,冬季寒风混杂着潮湿的海风,穿多少衣服也抵御不了那种附骨之疽般的冷意,衣服太厚重还会影响行动。
总之这是个他特别讨厌的季节。
也因此,他的恶周期总是在冬季出现,去年也是。
虽说他觉得打篮球能够缓解自己的状态,但也不是让恶周期完全消失,今年是第一次测试,具体能缓解到什么地步他也没经验。
是延缓恶周期到来、缩短恶周期时间,还是减轻恶周期症状保持理智?
都不好说。
去年他刚来人类世界,压力最大,恶周期症状严重,所幸那时候是龙头战争,到处乱糟糟的,父亲大人也不在家。
这次还是提个醒,白鸟弥抬头对沙发上的森鸥外说:“父亲大人,我在冬天可能会心情不太好,闹脾气,你做好准备。”
森鸥外先是诧异,闹脾气怎么还有提前这么久预告的?
“你到时候可以给我点任务,让我抓点敌人玩玩。”白鸟弥又想到今年自己入学了,补充道,“我要是症状太严重,你可以帮我休学一阵,但是不能影响我打比赛。”
在恶魔学校,恶周期休学是常见操作。
反正他怕冷,就算是恶周期也不喜欢在冬天露尾巴,不担心会暴露。
森鸥外越听越不对劲,这是根本不是普通的闹脾气!
他试探性问:“你会进入另一种失控状态?”
“唔……也不算完全失控吧。”他含糊地说,“只是会比较想干坏事。”
森鸥外想到同样研究所出来的中原中也的“污浊”状态,顿时坐立难安,盘算起应对计划,准备让太宰治届时留在横滨。
“会造成多大规模的伤亡?”
“伤亡?我才不会那么浪费呢。”
有些恶魔进入恶周期会充满破坏欲,在战场上特别有用,但他不是那种类型的,直接杀人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如非必要,把人类变成一次性的,对他来说也太浪费了。
他可是吃礼物都要吃包装纸,非常节俭的类型!
白鸟弥想了想又说,“万一被触怒了我也不知道会做什么,反正父亲大人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