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真那么觉得,二次挪动武器给壮汉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他眼中的生机渐渐消失,归近于无。
这群强盗当中有人觉得两个少年只是侥幸才打倒了他们这边的人,也有人脸色吓得苍白,不过却被旁边的人鄙夷,“他们就两个人,一起上啊,怂货,怕什么!”
正是这话给了他们信心,让这群人认为可以用数量来获得胜利。
这些人主动会成为两个少年的垫脚石。
再也不会有人把果戈里圣洁的外表错认成天使,他们惊恐的眼神和见到魔鬼没有任何区别。
费奥多尔同样如此,因为他柔弱病态外表而轻视他的人,全都成了滋养大地的肥料。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那么他的模样就会和那些不死生物重叠。
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刀光剑影闪得人眼花缭乱,少年们周身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是一场战斗,对于习惯血腥的人来说又是一场暴力美学的享受。
就像是热血少年番里面的打架场景。
木木野缩在一旁,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很大。
系统还以为他会害怕,可是并没有。想象中小废物怂得闭上眼睛发抖的场面没有出现,它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该不会准备沉浸式体验这个世界,然后成功地被反派洗脑了吧?!
毕竟小废物在这个世界智商降到了五岁,真的和儿童没什么区别了。
它刚想要出声提醒对方,用老父亲的口吻循循善诱,引导对方走正途,他可不想小废物以后也会变成主角喊打喊杀的一份子。
外界的动静突然吸引走了它的注意力,那一条条充满科技感的蓝色虚线都颤抖了一瞬。
果戈里躺在了地上,刚刚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直不起身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呕了出来,不清楚肋骨是不是断了几根,身体一阵剧痛,都开始不自觉地痉挛。
费奥多尔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对手似乎不信奉打人不打脸这句话,他唇角都青紫了。手指骨折了几根,外伤看着没有多少,就是不知道内伤严不严重了。
系统震惊得代码乱掉,它不过就是走神了一会儿,怎么情况直转急降,反派居然落了下风,被炮灰逼上了绝路。
真是难以置信……
两个少年的实力其实很强大,不过他们没能想到,跟在这些渣滓身边的居然还有异能力者。
他们这次轻敌了。
系统深入想想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实力还没有达到后天举手就能杀人的地步,还只是少年人而已。
没有在累加的历练中逐步形成自己的风格,可以说之前都是在乱打乱撞琢磨出来的攻击路数。远远不及有经验的成年人,也赶不上他们的肮脏。
所以这个胡子拉碴,还叼着烟的男人才能够把他们按着锤。不过也废
了很大的力气,从对方被划伤的手臂就可以看出,他对付这两个人肯定不轻松。
男人深灰色的瞳孔里有浓浓的忌惮,假以时日,给他们成长的机会,这两个人就能迅速爬起来并且击倒他、报复他。
所以他要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唔,特地选这样一个地方,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瓮中捉鳖了吧。哈哈哈哈哈,真是两个悲哀可怜的家伙。”男人肆意地嘲笑着,一只脚踩在费奥多尔身上,拳头就要重重砸下。
他担忧时间拖长,这两个小鬼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底牌,还是趁早解决比较好。
嘴角流着鲜血的果戈里身体绷紧,放声大喊道:“费奥多尔€€€€!”
声音充斥着愤怒与不甘,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也是果戈里的忽然出声让他确认这两人应该没有任何底牌了。
但是,也别想着他会心软放过他们,灰色眼睛里闪过冷酷的嗜血光芒,带着劲风的拳力道又凶又狠。果戈里使劲挣扎想要爬起来,他眼瞳中有着仇恨。
费奥多尔的面色却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濒临死亡威胁的人。
男人看着他的表情,不知怎么的背后爬上毛骨悚然的凉意,难不成对方还有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
异能力者的思考速度非常快,脑海中闪过成百上千的想法,现实当中也不过是一两秒。沙包大的拳头直击费奥多尔的面门,即将砸向他的眼珠。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突然向后仰去。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凭借着高超的对危险的预判躲闪了半分,否则那根极细极硬的丝线透穿的就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脏了。
可就算这样他还不能放下警惕,无数根丝线从四面八方向来袭来,坚硬又带着势不可挡的熊熊杀意。
这些线硬到了什么地步呢,他的瑞士军刀砍在上边,不仅没能把它砍断,反而还被豁出了一个口子,又连续砍了几下,彻底报废。
丝线攻击的速度太快了,一点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仿佛没有弱点一般。就算动用异能力和火都不能伤到这些线半点,就好像是无敌的。
他迅速地闪躲着,几乎快把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迅速地跳跃、旋转,狼狈地跌落在地上。衣服、裤子甚至皮靴都被丝线划破,身体上早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出。
让这个男人震撼的是,使出这样强大异能力的仅仅只是个还没他腿长的孩子!
对方的存在感太弱了,又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性。
就算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也不能接近到那孩子一丝一毫。正好没有远程攻击的异能,这下猫和老鼠的角色彻底调换,被死亡笼罩的人变成了叼着烟的男人。
他们都被幼童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被一根出其不意的丝线透穿心脏的男人这么想着,那线太细太透明了,没有发现的下场就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些线,太硬了。
壮硕的身体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刚才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居然轻而易举就死掉了,并且死亡得太快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一眨眼就被消灭掉。
一点实感都没有。
果戈里还在走神的时候,费奥多尔就从心神恍惚中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去看那个杀掉异能力者的孩子。
对方乌黑柔软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他还没有形成杀人是不好的行为这种认知。
在幼崽的记忆里,自己割破厨娘的手指、杀死狼犬比格、杀掉追杀他们的雪狼时,都会有在意的同龄人、爱重的养父赞美他、鼓励他。他的认知还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显然,他的养父也没有要纠正他的意思,而是拍了拍孩子柔软的脑袋,告诉
他:“我的小野真乖,记住了,以后就这样杀掉那些可能威胁我们的存在。”
虚弱到都已经咳出血来了,费奥多尔还没忘了给木木野洗脑。疼痛使他面色不太好看,但他第一时间还是来找了自己的养子。
刚才那场战斗显然也消耗了幼崽的大量体力,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唇色也蜕变成稍淡的蔷薇色。听到了养父的鼓励后,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亢奋的亮光。
“我也……总算有了可以保护父亲的能力了。”
“很开心。”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半是躺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费奥多尔和果戈里都以为被他们惯得有一点小娇气的幼崽会喊累喊难受,噘着嘴小声抱怨。
可是没有,他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对力量的崇拜和盲目自大,不像一些人有了异能力可以杀死比自己强百倍的大人就觉得不可一世。
他在喜悦,因为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在乎的人。
果戈里咳嗽了两下,刚刚笑起,就扯到了自己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很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父子情深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是去医院处理伤口呢?还有那些人,应该都是一个团伙的吧,这么久没回去,领头人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白发金瞳的少年看着费奥多尔吃瘪的表情,很想哈哈大笑来着,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
以后也继续不解风情,看起来气人的效果还算不错。
…………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搀扶着出去,木木野牵着前者的衣角,半步不移地跟着他们两个。
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去医院了,只能随随便便找一个诊所,威胁那里的医生帮他们治疗、开药。
正好不远处就有一家诊所,门面看上去很陈旧,但是能在莫斯科挺立这么多年,医术应该还算说得过去。
这里地处城市外围,来看得起病的还是中产阶级,穷人宁愿扛过去也不想花费大价钱来治疗。近些年的经济很不景气,上层的环境也不大好,所以看病的人也很少。
诊所门可罗雀,里面也是寥寥无人,医生和护士还聚在里面打牌。
两个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房间的四周,很显然这家诊所并没有充足的资金可以安装监控。
“你们是谁?!我们不接待乞……”
几分钟的兵荒马乱之后,两个少年安静地等待着护士的包扎和医生的正骨,这两人双手都在颤抖,显然怕得不轻。
幼崽率先接受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脱力,补充一瓶葡萄糖水,好好睡一觉就可以恢复了。
至于吃上荤素搭配的一餐,医生就没说了。在这种时候,危险重重的一行人也不像是能吃得起营养餐的样子。
木木野的身体很健康,比他那柔弱的养父状态要好很多。
检查途中,果戈里忽然将尖刀扔出去,一个黑色的方形通讯器给击碎,滋滋两声彻底报废。
天使般柔软干净的笑容在少年脸上绽放,说出来的话却和恶魔没什么两样,“不要尝试着去联络外面的人哦,否则我不保证这个刀子会不会落在里面身上。”
即将给他们治疗的医护抖得更凶了。
木木野坐在费奥多尔身上,抬头看了看他的养父一样。面对外人凶残,笑容凉凉的养父会给他一个很浅很温柔的笑,就像是真正地很爱他一样。
葡萄红的眼珠子里闪着柔和的细碎光点,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恰如其分。
“姐姐,你不用那么害怕,我父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包扎的护士滞了滞,看了看年岁尚小的幼崽,又瞥了一眼年龄显然不足十五的少年,发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疑问,“父
亲?”
“是的,虽然是养父,但是对我很好呢。”幼崽生得柔软漂亮,细碎的黑发软趴趴地搭在他雪白的脸颊上,美丽得如同幼女手中把玩的洋娃娃。
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应该是不会说谎的,那气质纯净的就像是母亲最爱的小百花。
会收养幼童的人,性格再怎么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至少比刚刚动不动就耍刀子的那个白发少年好多了。
果戈里:?
幸亏护士小姐思索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肯定会暗自吐槽所谓性格好的人就是个黑芝麻汤圆,白色外皮底下流出来的都是浓郁的黑汁儿。
不过两个敏锐的人也发觉了在木木野说完这句话之后,护士小姐包扎的动作显然平稳镇定了不少。
费奥多尔用尚且完好的手揉了揉小废物柔软的脑袋,“好孩子。”
“唔,医生叔叔也不用太害怕,果戈里叔叔其实也是好人哦。前提是别人不主动招惹他,他绝对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幼崽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有他在其中调节气氛,诊所里冷硬惊恐的氛围消散不少。
他们在诊所治好了伤,又用了食物,补充些体力。
不过不能一直都留在诊所,里面的医生护士夜里还是会回家的,为了不让他们的家人找来,最后由演变成令他们不利的局面€€€€比如说带来警察什么的。
所以在晚上他们还是要放这些人离开,并且不能留在这里。
身处黑暗的人,从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其他人。说不定他们前脚放这些人离开诊所,这些人后脚就会找来人和武器对付他们。
尽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
寒风呼啸,像是刀子刮在脸上一样叫人生疼。车辆在到达莫斯科后就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宣布报废。
即将到来的暴风雪,迫使他们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庇护所,最后寻寻觅觅只发现了一个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