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寻的态度非常配合,但也让人更加地不愉快。
€€€€就为了一只老鼠。
琴酒眉眼间的阴影更深,语气毫无温度:“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羽柴寻没有说话,只是等待。
下一秒,琴酒迈步走到了他的床边,羽柴寻完全被他背光投下来的阴影笼罩了,有一瞬间,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囚笼。
或许那也并不是错觉。
“从今天起,”琴酒冰冷地宣判,“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在监视之下,直到你彻底地解除嫌疑。”
羽柴寻并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这个样子,本来也只能一直待在医院,更何况就算没有这件事,他其实也一直处于朗姆和BOSS的监管下,区别只在于他们是否把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而已。
只是从现在开始,医院对他来说确实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了。
羽柴寻抬头看他:“还有别的吗?”
他的态度依然平静,但只是让琴酒的心情更糟糕。
那副样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还要碍眼。
€€€€就为了赤井秀一。
“砰€€€€”
病房外面,伏特加被这突然的关门声响吓了一跳。
距离琴酒进去还没有十分钟,这里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因此伏特加并不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琴酒和羽柴寻的短暂交流并不算愉快。
伏特加看见琴酒面无表情地从病房里面出来,只是刚想问问情况,他就立刻被琴酒周身环绕的凛冽杀意吓得噤了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琴酒这些天的戾气一直很重,连带着伏特加都饱受摧残,直到刚才得到羽柴寻醒来的消息之后才稍微缓和一点,伏特加原以为痛苦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但现在看琴酒的样子,他的心情似乎反而比前几天更加恶劣了。
“查到他们的行踪了吗?”
琴酒冷声开口,伏特加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暂时还没有,FBI的人很狡猾,我们的人捣毁了几个临时安全屋,但里面只剩下一些武器,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眼见琴酒的心情更差,伏特加立刻求生欲满分地补救道:“但只要那群FBI还没离开日本,抓到他们就是迟早的事!”
“而且不管怎么说,赤井秀一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这……其实也是好事。”
伏特加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脑袋空空的样子,但他从来都不是真的蠢,尤其是在揣测琴酒心情这方面,组织里估计没人能比他更擅长。
包括他也很清楚,琴酒最开始对赤井秀一的敌意,也不只是因为别人以为的性格不合。
关键还是羽柴寻。
所以琴酒刚才一出来,伏特加其实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赤井秀一叛逃确实是好事,他要不叛逃,羽柴寻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和对方甜甜蜜蜜呢。
现在羽柴寻身边没人了,多好的机会。
琴酒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伏特加立刻配合地闭嘴。
等琴酒转头离开,伏特加才松了口气,他看向琴酒的背影,心想道,大哥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但周围的冷气可比刚才少多了。
伏特加回头看了一眼羽柴寻的病房。
赤井秀一没叛逃之前,伏特加几乎是天天面对自家大哥的杀气,现在羽柴寻身边终于没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很多。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
“等过了这段时间,”朗姆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安室透握着听筒的动作一顿:“……他醒来了吗?”
自羽柴寻中木仓送进医院之后,安室透就一直没有见到对方,羽柴寻所处的病房被全面戒严,他的权限还不足以进去探望,因此也就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
但现在朗姆给他打来了电话,那就意味着羽柴寻已经醒来了€€€€如果自己的目标还昏迷不醒,朗姆可不会用这种说法。
尽管早就已经从弹幕里知道羽柴寻这次不会有事,但直到现在,安室透才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没错,”朗姆倒也不介意给他解释,毕竟之后的任务也需要安室透知道这些,“羽柴的运气不错,之后只要好好疗养就不会有大问题,但同样的,因为他和赤井秀一的关系,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处于监视状态。”
不过这也只是个流程而已,朗姆很清楚,羽柴不太可能是FBI的同伙,那颗子弹基本是冲着琴酒的命去的,羽柴要是卧底,没必要在那个时候去帮琴酒挡木仓,在几秒钟内和死亡擦肩而过,这可不是能演出来的东西,哪怕是最疯狂的赌徒也很难做到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而面对赤井秀一的背叛,羽柴寻也表现得和往常有很大区别,但那才是正常的,如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点都不为背叛伤心难过,朗姆才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
但羽柴寻依然需要被监管。
或者说,正因为出了这件事,羽柴寻身边才更需要一个完全由他们控制的人。
羽柴寻的性格导致他容易被人利用,朗姆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且乐见其成,只是他和BOSS之前都忽略了一点,既然组织可以利用这点,那么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同样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去接近羽柴寻。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羽柴寻身边都是他们自己的人。
这些话朗姆没有全部告诉安室透,但安室透是个聪明人,立刻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他是那个被选中去监管羽柴寻的人。
虽然安室透现在已经在这么做了,但显然,朗姆和BOSS需要的是对羽柴寻更加深刻的控制。
“你是我很看好的部下,”朗姆语气随意,“我也一直非常相信你的能力。”
安室透确实是个很优秀的部下,至少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交给对方的任务对方都能高效地完成,哪怕是一向挑剔的他也很难找出什么问题。
而在监视羽柴寻这方面,安室透同样做得很好。
安室透听着朗姆的话,忽然有种特别恍惚的感觉。
他并不意外这一切的发生,因为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知道朗姆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了,就好像早在他见到羽柴寻之前,就已经数次从别人那里看到过他的名字。
唯一不同的,只是在那些“预言”里,这才是他和羽柴寻第一次见面的开端。
而现在时针终于走到正确的时间点。
安室透听见自己的回答:“我明白了。”
“总之,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做好……”
嗯?
朗姆原本还想再许诺一些他成功完成任务之后的奖励,让别人为自己做事既需要鞭子,也需要糖果,这是一种常见的管理部下的手段,但安室透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能给出的利益,非常干脆地就接下了任务。
这当然是好事,这代表安室透对自己非常忠诚,和谷崎一样,并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就能完美地完成任务。
不是说他不相信安室透的忠诚,朗姆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安室透能得到他的重用,除了他的能力确实不错之外,也是因为安室透通过了他
明里暗里的各种考核。
但朗姆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
是错觉吗,他怎么感觉……对方好像还挺迫不及待的?
第49章
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将半透明的窗帘微微吹起。
羽柴寻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他微微偏头,看见月色倒映在房间冰冷的瓷砖上,留下一个并不是太清晰的影子。
他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抬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三点,除了轮到值班的医护和巡查队,这片区域的大部分人都还处于梦境之中。
待在医院里养伤的这段时间,羽柴寻的睡眠质量一直很糟糕,令人讨厌的消毒水气味完全浸入了他的枕头和床被,稍有动作就会扯到的伤口,以及外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的警卫。
€€€€他们保障羽柴寻的安全,不让那些可疑的人有机会进来,与此同时,也负责看着羽柴寻,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这是羽柴寻被全面监管的第十天。
就和琴酒说的一样,在彻底解除怀疑之前,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处于监视之下。
羽柴寻知道这是必要的流程,也并不觉得特别紧张。
事实上,通过几天前和朗姆的短暂交流,羽柴寻已经可以大致确定朗姆对他的态度。
他并不认为自己和FBI有牵连,更倾向于是羽柴寻从头到尾都被赤井秀一欺骗了,而以朗姆的多疑程度,最后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当然不会是因为对方嘴上说的因为信任。
就在羽柴寻住院的这些天,谷崎一直在按照朗姆的要求对他进行调查€€€€虽然羽柴寻为此差点没命,但朗姆的谨慎还是让他多加了一条保险,直到确认了羽柴寻确实和FBI没什么牵扯,朗姆才给他打了那通慰问电话。
不过羽柴寻也没让谷崎在调查阶段做什么手脚,那样反而可能会暴露谷崎的身份,事实上,谷崎的确是在很认真地调查他和FBI的关系,而最后的答案,自然是没有关系。
因为确实也没有关系。
羽柴寻和FBI从来就不是一伙的,如果往这个方向去查,最后自然只能得到他清清白白的结论。
他虽然确实帮了赤井秀一很多忙,但组织里谁都知道,羽柴寻做那些事是出于私人感情,因此也只能说他被爱情迷昏了头,而不能说他背叛。
但朗姆的态度并没有让羽柴寻完全放下警惕。
如果真要说羽柴寻担心组织里还有谁会抓住他的把柄,那就只有琴酒一个人。
而羽柴寻始终没有摸清楚对方的态度。
琴酒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过来,但让羽柴寻完全不能理解的是,琴酒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对他进行审问,只是给他带来了一些追踪FBI的进度消息。
并且有意无意地总是在嘲讽他识人不清。
以至于羽柴寻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琴酒最近的工作太多,所以特地来这里嘲讽自己当做休闲放松的手段。
听起来很魔鬼,但羽柴寻觉得琴酒做得出来。
羽柴寻倒是无所谓对方嘲讽自己,特训那会儿他几乎每天都要挨骂,早就听习惯了,但问题是,现在自己还在监管期,琴酒是那个最终审查官,不管结果是好是坏,羽柴寻都希望琴酒能早点下结论,这样一直干耗着也很磨人。
毕竟就算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羽柴寻也可以思考还有没有什么转变局面的方法,但琴酒这样什么都不提,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这,羽柴寻更加睡不着了。
喉咙有些发干,羽柴寻有些想喝水,但他现在没办法下床。
羽柴寻的伤口离好全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按照医生的说法,他至少得在医院里待上两个月,并且直言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情况了,正常人要是和羽柴寻一样挨一木仓,要是运气好没死,那也得在医院里躺上个半年。
所以至少也要两个星期
之后,羽柴寻才能开始下床走动。
算了,羽柴寻思考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尝试下床的想法,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了,要是不幸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留在医院的时间说不定还要加长。
还是继续试试能不能睡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