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起来和那个废物实在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但台上的人又确实带给琴酒一种熟悉感。
不是长相,也不是出招的风格,如果琴酒和对方交过手,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而是一种更微妙的感觉。
但对于琴酒来说,这实在是个很可笑的判断方式,用直觉来思考事情向来是贝尔摩德才会用的借口。
擂台上,羽柴寻抬手挡下守擂者的一招,忽然似有所感地微微偏了头。
有人在看着自己。
当然,这里看着他的人太多了,但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羽柴寻感到了一道存在感异常强烈的视线。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对面是来杀自己的可能性最大,就像优秀的狙击手经常能在对面的狙击手瞄准自己的时候就感到异常,经历多了就会形成本能的危机警报,但那道视线给羽柴寻的感觉又不像带着杀意。
也不是杰德,对方现在应该去报名处打听自己了,而羽柴寻也在那里留下了给他的讯息。
不过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羽柴寻也没有直接去观众台上找人。
他眼前的对手可不是外面的那种杂鱼水平,对方能成为竞技场的王牌,自然也是一场一场打上来的,单论无武器的近身格斗,对方其实比羽柴寻优势大得多。
要是这时候分心去找人,其实很容易被对方抓到破绽。
说起来主要原因还是羽柴寻现在有点虚,刚出院不久就和人打擂台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还是先打完再说。
羽柴寻想的确实没错,他只是短暂地分了会儿神,对面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对方狠狠抓住羽柴寻的手臂,用足以捏断骨头的力道往后一掰,骨头位移发出一声异常渗人的声响,而就在同一时间,羽柴寻完全无视手臂的疼痛,另一只还能用的手撑着地板,然后高抬腿快速地踢向对方的胸口。
趁着对面头昏脑涨没能站稳的瞬息,羽柴寻上前将其扣压在地,然后用膝盖压住对方的后背。
守擂者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声,但几个挣扎的动作之后,羽柴寻依然稳稳地压在他后背,直到他彻底失去反抗的战意。
按竞技场的规则,对方已经输了。
全场静寂无声。
听到裁判不可置信的宣判声之后,羽柴寻就离开了赛场,现在观众席上基本都是恨他入骨的赌徒,他可不想继续待在那上面讨人嫌。
往场下走去的时候,羽柴寻面不改色地将自己骨折的手臂用力地重新接回去。
羽柴寻先是去察看了一下自己给杰德留下通讯的地方,确认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之后,他才往休息处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不适合出去,别的不说,那些输钱的赌徒虽然没什么武力值,但加起来能用人海战术直接把他埋了,而且羽柴寻想到自己刚才在台上感到的怪异视线,还是有种微妙的不安感。
其实这里会注意到他的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选项,排除了秋山和杰德,也就只剩下琴酒和安室透。
但不管是那两个人里的谁,羽柴寻都想不到对方关注自己的理由。
要知道羽柴寻为了隐瞒身份就差没把眼睛都给蒙上了,人设更是完全不一样,如果这样都能认出来,多少是有点离谱了。
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先换回女装算了。
不过一想到这,羽柴寻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这么看起来,女装确实是很有迷惑性。
摇了摇头,羽柴寻继续往前方走去,但走到某个拐角的时候,他表情瞬间一僵,然后迅速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羽柴寻一边加快步速,一边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他心说自己之前在拐角堵了安室透一次,结果这次倒轮到对方专门来堵自己了。
羽柴寻不太相信这是巧遇,外面的走廊就算了,但这里大部分都是来报名的选手,安室透都没抓住杰德,现在正是需要隐蔽行事的时候,怎么可能来这里报名比赛。
安室透确实是来找羽柴寻的。
他一开始来赛场是为了找杰德,因为在安室透看来,杰德躲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但杰德还没找到,安室透就先注意到了上场的羽柴寻。
最开始安室透其实也没在意,他对安托里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他找人的途中,发现周围的观众从不屑到激动,情绪变化实在有点太大,连带着安室透也下意识往台上看了几眼。
然后就觉得对方出招的方式有点眼熟。
近身格斗的要点虽然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几个,但教科书归教科书,具体到不同人的身上,打法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守擂者的打法是典型的以攻击为主,而羽柴寻的个人风格其实也很明显。
这也是他在组织里永远只当废物而从不真正动手的原因,尤其是在琴酒面前,羽柴寻被他特训了近一年半,中间琴酒的嘲讽都快听出茧子了,羽柴寻还是继续当自己的体术垃圾。
因为对于那些特别敏锐的人来说,他们是真的可以从一个人的打法习惯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其实这都不算最离谱的,因为羽柴寻曾经见过琴酒在根本没看见狙击手的情况下,仅仅因为自己被瞄准就大致猜出对方的身份。
多少是开了千里眼的挂,和安室透上天入地的车技有的一拼。
不过琴酒毕竟没有真的和羽柴寻交手过,因此对他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羽柴寻动手,但安室透不是。
虽然非常短暂,但安室透是和羽柴寻交过手的,而且那次交手给他留下的印象也非常深刻。
那是他还没有得到波本这个代号时候的事了,当时组织正在发动对兵津会和牧野组联合的帮派联盟的围剿,而当时的安室透也有自己的私心,准备组织和帮派打成一团的时候实施自己的计划。
但出去行动的那天,安室透遇到了一个不是组织成员,但也不像是帮派成员的奇怪家伙。
在安室透抓住对方手臂的时候,那个人非常果断地选择了用匕首刺向自己手臂来挣脱他的束缚。
记忆中对方的身形和台上的黑发青年相差不大,同样不是以力量为主的攻击方式,而是以足够娴熟的技巧对敌人形成压制。
以及,那种为了达成目的在
关键时候可以毫不犹豫折损自己的冷酷打法。
不止是最后黑发青年用放弃一只手臂的代价去换取瞄准对方要害的机会,事实上,更早之前,守擂者抓住青年把他整个人摔到地上的那一次,也不是因为青年没能来得及躲避。
青年的速度非常快,但安室透当时看得很清楚,他在对方近身的时候却放慢了速度,这是非常反常且危险的举动,而以此为契机,青年完成了对守擂者的第一次反杀。
那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而像这样看似鲁莽不要命实则把每一步都计算到最后的打法,安室透也只在那一个人身上见过。
尽管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安室透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
对方的身份不明,出现得就更是蹊跷,而安室透之后和帮他调查假炸弹的松田阵平聊天的时候,更是一度怀疑过对方就是在游轮上替换炸弹的人。
而那个游轮上的人,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就是萨莱特。
并且萨莱特这个名字,同样也在研究药物的佐井口中提到过。
那是曾经帮佐井他们逃离追杀的神秘人物。
组织这次失窃的东西又刚好和那些药物有关,安室透并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或者说,安室透认为台上的那个青年有很大的概率就是萨莱特。
而萨莱特的优先级,在安室透这里其实比杰德还要更高。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转而走到了这里来堵人。
安室透的前方不远处,羽柴寻非常心累。
连着走过三个路口都没有把人甩掉,羽柴寻这会儿可以确定安室透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了。
所以刚才那道视线是安室透?
羽柴寻纳闷,可自己到底是哪个地方引起安室透的怀疑了?
长相,声音,还是格斗术?但是他应该根本就没有和对方€€€€
羽柴寻:“……”
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和安室透交过手。
可问题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和安室透交手那次都是快两年前的事了,就算他知道安室透其实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他,但也不至于只是看见他动手就认出来吧?
记忆力这么好的吗?
羽柴寻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个人风格太过明显,但老实说,就算是知道哪里有破绽,羽柴寻也很难有什么实质上的改变,毕竟习惯这种东西真的不好改,不伦不类的更容易出错。
要不是这样,羽柴寻也不至于一直在组织里装体术废物,毕竟稍微会有点武其实也没坏处,至少很多时候解决事情会轻松得多。
他和琴酒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就算可以直接把人干掉也不能动手,绕那么一大圈羽柴寻自己都觉得麻烦。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至少他的体术废物人设没有崩塌,而装废物有时候也能让羽柴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只能说有好有坏吧。
羽柴寻一边在心底叹气,一边分心去关注正在跟在自己身后的安室透。
对方跟得更紧,并且比之前跟踪杰德的时候更加专注和执着,以至于羽柴寻开始希望杰德能出来帮他分担一点压力。
按照常理,他想躲开安室透最好是去人多的地方,但考虑到外面的赌徒短时间内肯定没有忘记他这身打扮,羽柴寻觉得自己只会暴露得更快。
€€€€得快点换回女装才行。
羽柴寻现在不得不承认贝尔摩德说的是对的,女装有时候确实能起到非常大的用处。
而就在羽柴寻准备带着安室透继续绕圈,顺便找机会逃跑的时候,羽柴寻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运气背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
前方那个一身黑衣还留着长发的背影毫无疑问属于琴酒。
并且很显然,对方也是找他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找刚刚在擂台上比赛的他。
找杰德可不用专门来这里。
羽柴寻都不想说话了。
如果说安室透是因为和他交过手所以联想到了他,那琴酒又是因为什么?
直觉吗?!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羽柴寻勉强乐观地想道,现在安室透和琴酒都在这边,那杰德那边显然很安全,至少短时间内都不用担心对方被抓到,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虽然羽柴寻完全不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看了场比赛就把目标瞄准了自己。
€€€€你们不是为了抓杰德来的吗?BOSS的任务也很重要的好吗?!
然而心累归心累,羽柴寻脚步一点没放缓,同时脑子里疯狂思考破局的办法。
前面是琴酒,后面是安室透,那就只能往左或往右了……
左边直走过去尽头是仓库,那就是死路了,羽柴寻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往右边的岔路走去。
就在同一时间,琴酒忽地转过身,冷漠的目光扫过人群,极快速定位到在人群中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琴酒立刻追上去,但来到岔道口的时候,却先一步和同样在追羽柴寻的安室透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
琴酒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