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么向琴酒解释和强调自己这样做的必要性,以及这件事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琴酒的回答都永远都只有冰冷重复的几个字。
“和他分手。”
羽柴寻累了。
不止心累,身体也很累。为了防止他挣扎,琴酒一直没有松开扣着他手腕的手,羽柴寻被迫保持着背脊抵着墙的状态,手臂和肩膀都已经非常僵硬了。
但妥协也是不可能的。
“不行,”羽柴寻语速平缓,“先不说我不久前才刚刚答应波本,现在突然反悔也太奇怪了,肯定会让他产生怀疑,另外,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和波本需要在朗姆面前演这场戏。”
“如果你不是因为看不惯我们骗朗姆所以这么反对,”羽柴寻想了想,问道,“琴酒,难不成你喜欢我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就是琴酒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的冰冷声音。
“你还在做梦吗?”
就差没直接说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羽柴寻倒是不意外,虽然琴酒刚才执意要他和安室透分手的表现真的很像是因为喜欢他而产生的嫉妒,但一想到这个人是琴酒,这个猜测就非常离谱了。
如果琴酒喜欢的对象还是自己,羽柴寻觉得这简直是惊悚加倍的恐怖片。
但问题也来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反对?我和波本有哪里影响到你了吗?”
这也是羽柴寻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我们能坑到朗姆的话,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琴酒和朗姆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属于明里暗里都不给对方好脸色的那种,平常看见朗姆吃亏,琴酒可不会对他有什么同情,没有当面嘲笑都算他当时心情好。
毕竟组织里只需要一位二把手,而琴酒虽然不是二把手,但他的管辖范围以及内部权限都和朗姆有冲突的地方,琴酒对二把手的位置兴趣不大,但他不可能容忍朗姆把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琴酒冷笑了一声:“听起来你倒像是在为我考虑。”
“可是这是事实啊,”羽柴寻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当然会站在你这一边。”
以前羽柴寻确实比起琴酒更喜欢朗姆来监管自己,那是因为在他看来朗姆远比琴酒要好对付,但现在自己已经和琴酒合作了,既然如此,羽柴寻当然觉得让琴酒来比较好。
话说回来,羽柴寻心念微动,组织的二把手为什么非得是朗姆呢?
见羽柴寻说着说着就开始分神,琴酒的眼神更加危险:“羽柴€€€€”
“琴酒。”
羽柴寻显然没注意到到对面人的心情变化,他直接打断了琴酒的话,语气认真:“你有没有兴趣当组织的二把手?”
羽柴寻其实也不是第一天想对朗姆下手了,但朗姆毕竟和组织的其他成员不一样,对他动手的影响太大,BOSS首先就会发现问题,而且没了朗姆,BOSS之后也会去找其他人顶上,对羽柴寻来说,只要最后的二把手还是BOSS的人,那就没有任何区别。
他自己不用提,如果羽柴寻真的想当二把手,他也犯不着演这么多年的技术人员战五渣,隐藏这么久同样也没有意义。
但琴酒就不一样了,没了朗姆,他绝对是最有资格当二把手的那个人,而且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贝尔摩德地位特殊,BOSS也不会让她成为二把手。
换句话说,只要能拖下朗姆,这个位置就一定是琴酒的。
羽柴寻越想越觉得可行,已然把自己刚才和琴酒争论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琴酒能看得出羽柴寻是认真的,他眯了眯眼,只是语气还是带着嘲讽的冷意:“你是想说,你和波本交往是为了我?”
啊?羽柴寻一愣,心说怎么又提到安室透了,这种时候琴酒不应该和他一起讨论怎么对付朗姆吗?
不过羽柴寻和安室透演戏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朗姆,就最终目的来看琴酒这么说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也可以这么说?”羽柴寻想了想说,“总之我就是想让你上位嘛。”
琴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以至于羽柴寻都有点莫名其妙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羽柴寻不明所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啊。”
虽然这计划严格意义上是他刚刚才想到的,但羽柴寻真的觉得可行性很高。
不过话说回来,羽柴寻隐约觉得琴酒身上的冷意散去了一点。
但还没等羽柴寻问他能不能松手,琴酒就接着问道: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分手?”
羽柴寻:“……”
这个话题他就跨不过去了是吧?
算了,至少比刚才好一点,没让他直接分手,还给了截止时间呢。
而且这个问题倒也不算难回答。
“本来就是演给朗姆看的,”羽柴寻说道,“那当然是解决掉朗姆之后。”
琴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记住你说的话。”
琴酒终于放开了他,羽柴寻揉了揉自己被攥得生疼的腕骨,心说琴酒这个人果然很难懂,以前羽柴寻就搞不太懂对方,结果合作坦白之后,对方反而变得更加难以理解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羽柴寻也没忘记正事。
“你早上来找我,应该是有其他事情要说吧?我猜是为了会议?”
琴酒一直和他纠结分不分手的事,羽柴寻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BOSS要找人去接手赌场,”琴酒很快就猜到了羽柴寻的想法,冷笑道,“你想支持波本?”
“不只是我,朗姆也会支持他的,”说到这,羽柴寻顿了顿,“顺便,我知道你有投票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投反对票。”
琴酒的那一票还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他在组织里的决策权不比朗姆低,他如果投了反对票,其他人为了不得罪他,投票的时候多少也会犹豫一下。
羽柴寻也不指望琴酒能支持安室透,他只要保持中立就好了。
“我可以答应你,你想我支持他也可以,”没等羽柴寻说话,琴酒就冷淡地补充道,“但有条件。”
琴酒愿意支持安室透,这比羽柴寻一开始想的还要更好,但相应的,琴酒的条件恐怕也不那么容易达到。
“什么条件?”
“你可以先欠着,”琴酒顿了顿,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等我想要的时候,自然会来取。”
羽柴寻隐约觉得有点古怪,而且他其实不太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欠了琴酒两个要求,但一想到琴酒要是又拿这个和他提分手的事,羽柴寻最后还是决定闭嘴。
以后再找机会还吧。
琴酒没有错过羽柴寻脸上神色的变化。
羽柴寻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会让他处于被动的状态,但琴酒却偏要让他欠着自己,并且欠得越多越好。
€€€€直到他无力偿还,然后拿自己来抵。
*
会议最后进行得非常顺利,安室透这边有羽柴寻和朗姆的支持,加上他在任务里的优异表现,最后几乎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他就得到了赌场的控制权。
一切顺利得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安室透皱着眉看向桌子对面的琴酒。
他原先觉得最麻烦的就是琴酒会投自己反对票,事实上,按照琴酒以往对自己的态度,对方几乎百分百会反对自己去接手赌场,安室透也提前做好了如果琴酒投反对票的心理准备,并想好了反驳的说辞。
但琴酒最后不仅没有投反对票,而是在羽柴寻表明了态度之后,就选择了支持自己。
安室透当然不觉得琴酒投支持票是因为看好自己。
不说几天前,如果没有羽柴寻对方差一点就要对自己开木仓,哪怕是刚才在会议上,对方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友好到哪里去。
“恭喜你,安室君,”羽柴寻走过来和他说话,笑道,“等会儿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庆祝。”
安室透立刻感觉到了一阵朝自己袭来的杀意,果然,还没等他开口说好,琴酒就已经走到了羽柴寻的身后,单手扯住了他的后衣领。
“跟我走。”
安室透在同一时间扣住羽柴寻的手腕,语气虽然平和,眼中却毫无笑意:“琴酒,如果你是想谈工作的事,我想在这里也可以。”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命令我该怎么做。”
“只是提议而已,”安室透神色如常,“会议室里有监控,琴酒你执意要出去,难道是想做什么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的事吗?”
这句话里的恶意就非常明显了,这里是组织的基地,监控除了防范外来入侵人员,同样也是用来监控组织成员的,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尤其是赤井秀一叛逃之后,基地在这方面的管制就更加严密,但敢拐弯抹角说琴酒也可能是老鼠的人,安室透绝对是第一个。
毕竟组织里谁都知道琴酒最厌恶“老鼠”,平时光是在他面前提到赤井秀一以及其他几个卧底都不行,更别提把琴酒和那些老鼠相提并论了。
羽柴寻眉心一跳,他有意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糟糕的氛围,但琴酒直接冷笑道:“波本,如果活得不耐烦了就直接说,我可以帮你选一个轻松的死法。”
“况且,你拦着不让他走,”琴酒语气讽刺,“怎么不先问问他的意见?”
随后,琴酒就往羽柴寻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写满了“别忘记你前几天答应我的事”。
羽柴寻:“……”
所以说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羽柴寻在心底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看向安室透:“没关系,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确认,大概十分钟€€€€”
琴酒直接打断道:“一个小时。”
“……”
羽柴寻在心底默念“谁让你欠他的”,而后改口道:“大概一个小时,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了,或者你也可以先走,我等会儿就过来。”
安室透手指收紧,羽柴寻现在明显受制于人,如果是平时,不管琴酒的态度怎么恶劣,羽柴寻都不太会表现出怕,甚至有时候还会反驳几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很显然,羽柴寻有把柄落在了琴酒的手上。
安室透想到了琴酒在会议上给自己投的支持票。
如果是平时,琴酒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投支持票的,他能中立都要谢天谢地了,琴酒最后会破例,只会是因为一个人。
€€€€羽柴寻帮他去求了琴酒。
安室透有很多话想问羽柴寻,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他垂下手指,最后还是说道:“好。”
琴酒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就拉着羽柴寻离开了。
伏特加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跟上去,继续待在会议室里当背景板。
会议室里的人之前就已经走光了,羽柴寻和琴酒离开后就只剩下安室透和伏特加,伏特加往安室透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现在的心情显然非常糟
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阴郁的气息几乎能和他家大哥生气的时候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