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对骂的时候被地图炮扫到了的夏洛特€€勃朗特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把狄更斯面前的那一块小奶油蛋糕拿走。
狄更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他不满意也不行,毕竟没有人会主动给他递茶递蛋糕,面前的蛋糕不被拿就很不错了:
“那群人的关系不是据说和北原很好吗?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下手。”
北原和枫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同样看过去的还有艾略特和拜伦。
性子欢脱得和棕头鸦雀一样的超越者很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甩了甩自己的暗紫色的头发,便开始高高兴兴地说了起来:
“你们想想啊,到时候不管对面那群法国人说了什么,我们只要表示你们的朋友现在正在我们这里,陪我们聊天,但是你们不仅看不到还联系不上就行了。”
“北原反正现在是我们钟塔的嘛。”
北原和枫沉默了几秒,看向了周围的人,结果发现他们竟然都露出了很赞同的表情。
等等,你们到底是在赞同什么啊?
旅行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目光对上正在趁阿加莎不注意抽着烟斗的柯南€€道尔,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逐渐习以为常的无奈。
€€€€你们钟塔侍从坏事做尽没有人性!
€€€€可是北原在我们这里。
€€€€但你们英国人就是一群神经病加变态!
€€€€可是北原在我们这里。
€€€€北原不仅在我们这里,他还很喜欢我们呢,天天陪着我们在一起聊天。
狄更斯畅想完毕,深吸了一口气,橘色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感觉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趁北原和枫还在的时候和波德莱尔吵一架了。
他这次一定能优雅地在几句话之间让对方破防,至于别的……反正恶之花的生效范围没有那么大,爽就完事了。
“不得不说。”拜伦咬了一口手里面的司康饼压压惊,感慨道,“杀人诛心啊。”
艾略特倒是也很赞同这种说法,甚至凑得离北原和枫更近了一点,伸手护着提拉米苏,显然不想自己认认真真为旅行家做出来的甜点被钟塔侍从里的某些人偷吃。
英国人大抵都对自己的珍宝有点占有欲:平时是看不出来的,但在面对“离开”这种情况时总是表现的特别明显。
最有趣的是,他们自身偏偏又是最渴望挣脱的、纯粹又离经叛道的群体。
在旅行家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怪圈。
北原和枫无奈地垂下眼眸,伸手把对方护着的最后一块提拉米苏塞到艾略特的嘴里,接着便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他们渴望远飞,渴望从束缚自己的鸟笼或者玻璃罩或者严寒里逃亡,渴望能够来到一片无拘无束的土地,在温暖的太阳下安居。
但是他们却无法接受自己身边珍贵之物的离开,几乎是带着担心和不安地逼着那些人永远地跟随在他们的身边。
艾略特被旅行家揉得有些懵,但在感受到这个举动的亲昵后还是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就像是一只大型的猫咪,趴在对方身边
玛丽€€雪莱倒是在认真地看动画:她一向对这种幻想故事十分感兴趣,几乎完全沉浸在了优美的配乐和美术效果和剧情里。
最前面几集的动画内容很简单,大致地介绍了这部作品的主人公小龙保尔,一只被白鹤阿蒂尔拐回公社的小龙,也是公社里面唯一的一只幻想生物。
而伟大的村长、猫头鹰雨果先生发现了这个孩子有点自闭,于是长辈的怜爱之心发作,决定带着这个孩子去游乐园玩€€€€看到这里的时候,北原和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感慨于某位社长对于拐魏尔伦去游乐园这件事的执念。
再往后就是一些相处日常。每集引出一两个神秘的新人物。
像是喜欢在河边欣赏自己羽毛、花里胡哨但却很喜欢灰扑扑猫头鹰村长的金孔雀啦,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孔雀儿子的小绵羊啦,可以给人变性的恶作剧黑猫小姐啦……基本上都出场了。
某条蛇因为是白鹤的老师而占据了重要的戏份,不过看在儿童动画的面子上,相较于原型可以说是收敛了很多。
里面并没有北原和枫,也没有安东尼:他们的戏份大概会在第二季出场,作为远道而来的旅行家,给了小龙保尔去黑暗森林找回白鹤先生的勇气。
挺有意思的一点是,在回忆剧情里,对应受到牧神控制的魏尔伦的形象是个龙蛋€€€€按照剧情里的说法是代表破壳和新生,但北原和枫更觉得是那群以波德莱尔为代表的法国超越者是在暗戳戳地进行某些报复性行为。
毕竟魏尔伦是真的背叛了一次兰波,而兰波的人缘很显然在巴黎公社不差。
玛丽€€雪莱把正在播放的这一集看完,有些羡慕地鼓起脸:像是小龙保尔这样性格的龙都有小动物接纳和照顾……
她想到自己死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很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卡罗尔。
在她的身边,对英法世仇没有多大感触的卡罗尔正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通过计算公式的方法让自己遗忘掉正处于人群中的事实。
小姑娘凑过来想要看上一眼对方写的东西,但很快就沮丧地发现自己似乎根本看不懂纯数,于是把茶喝掉,跑去找旅行家闹了。
“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也要开始圣诞的采购了,这可是一年的大事情。”
阿加莎看着外面的太阳,突然缓声道,伸手把柯南€€道尔手中的烟斗抢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友人。
侦探甚是惋惜地看着自己的烟斗,引得边上人齐齐“啧啧”了起来。
“我赌柯南€€道尔一辈子都发现不了阿加莎喜欢他这件事情。”
拜伦眯起眼睛,很是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身子凑过去,小声地对北原和枫说道。
然后得到了北原和枫迷惑的表情:“阿加莎喜欢道尔先生?”
拜伦:“……”
红发的超越者一下子失去了聊八卦的性质,很郁闷地躺倒在沙发上,一副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
北原和枫有些狐疑地看了眼阿加莎和柯南€€道尔之间的互动,感觉这两个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于是继续很放心地吃点心。
今天有个很美的秋阳。
伦敦今日被照得极亮,放在古文里也能说是个“庭下如积水空明”“皆若空游无所依”,好像是被照得宛如琉璃镜子的深海,望过去一派澄净,明亮到让不熟识这座城市面目的人心折。
“阳光真好。”
“是啊,毕竟太阳永远都不出来的话,可就没有足够的阳光照在渡鸦最喜爱的亮闪闪的宝石上了。伦敦嘛……总有几天晴天的。”
几个人懒懒散散地聊着,最后都笑起来。
一只渡鸦从窗前掠过,很快,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第268章 冬日蝶
“北原。”
艾略特偏过头先是看了一眼正在织布料的奥斯汀小姐,接着轻轻地唤旅行家的名字,眼睛看上去显得很明亮:“你喜欢十一月吗?”
他正在写一首新的诗,但是卡在了第一句话上面,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向指导自己写诗的朋友寻求意见。
北原和枫给花浇水的动作微微一停。
“十一月吗……其实还好吧。唯一的遗憾就是蝴蝶基本上都死在了这个月份里,不过明年总还会有延续它们新生命的小家伙出现的。”
说到这里,他也抬起头,耳侧略长的黑色头发落在他的脸颊边,像是看出来了什么,橘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笑意:
“是在写诗吗?艾略特。”
秋末冬初的旅行家还是像以前一样悠然,就算是工作比过去稍微多了一点,但还是总能挤出点时间来侍弄花草,或者夹着画板和王尔德一起在伦敦街的街头画上一幅画。
和这样的人日子过久了,仿佛自己的时光都能够慢下来,感受到时间流逝背后那种脉脉无声的温情与安然。
钟塔侍从的人都愿意到北原和枫的这间小房子里面坐一坐,不管是在出任务之后还是之前,有没有重大活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过于开心或过于不开心€€€€他们都很喜欢在这里萦绕着的、近乎惬意的闲适味道。
如果不是最近他们发现自己被巴黎公社设计成了动画片里面的反派丑角,天天都忙着用钟塔侍从的电话和对面跨国吵架,否则北原和枫这里的人还会更多一些。
“奥威尔先生至少欠我三万多英镑的心理咨询师费用。”
北原和枫每次在看着那些钟塔侍从的人走后都会这么说,附赠一个虚假程度非常高的叹气:“这还是在假装我没有加班的情况下。”
艾略特想起北原那个时候的样子,嘴角抿了抿,眼睛有些亮起,只觉得那个样子的旅行家真的很可爱€€€€不是朋友滤镜,是真的很可爱。
但他还记得对方问自己的问题,于是很认真地点点头,慢慢地解释着:“我在想第一句应该怎么写……这次我打算按照顺序从头写到尾,不用灵感乱拼凑了。但我还是没有搞明白一年最残忍的一个月到底是哪一个。”
“十二月。”
正在勾着花边的简€€奥斯汀小姐很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动作不停,但还是用一种优雅而轻慢的语调说道:“因为基督诞生了。”
基督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梦想,但是人类后面的历史也证明了,他们只得到了梦想。
人依旧在大地上争斗,使彼此流血,带着枷锁受到奴役€€€€但他们的确知晓了天国、知道了奶与蜜之地,但这只能让他们更加痛苦。
简€€奥斯汀在布料的边上用勾针勾勒出精致的花边,眼眸微微垂下。
有的时候她会想钟塔侍从为什么下手不干脆一点,直接把她脑海里面故乡的影子、那些童年生活的影子全部都抹去掉,这样至少还能活得轻松单纯些。
该不会是因为狄更斯那个半吊子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一个人的特定记忆吧?
奥斯汀小姐有些怀疑地蹙了蹙眉,接着便感觉到旅行家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臂上。
“很有趣的想法。”
高傲的大小姐挑眉,抬头看过去,发现北原和枫的怀里还抱着一朵百合花,橘金色的眼睛正在用带着笑意的姿态看着她。
€€€€被安慰了吗?
简€€奥斯汀稍微沉默了几秒,最后主动挪开了视线,一副懒得搭理的傲慢样子,伸手按开自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艾略特歪了下头,发现某位女士走了,于是便主动凑过来坐着,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到了对方的怀里,近乎是有些惬意地感受着对方身上温暖柔软的情绪和气息。
很舒服。
诗人幸福地眯起眼睛,伸手抱住腰,脸颊主动蹭了蹭上去,就算被人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住也不在意,反而学着猫儿在喉咙里发出跑火车一样的声音。
很可爱,至少北原和枫感觉自己被萌到了。
“北原,我知道最残忍的月份是哪个月了。”
诗人就这么抱着自己的朋友,用很柔软的语气说道:“是四月,四月。”
“四月?”
北原和枫听到这句话,把揉着对方头发的手放下来,显得有些讶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艾略特为什么也会选择这个季节:“该不会是因为复活节吧?”
“不是哦。”
艾略特摇了摇头,接着微笑起来:“因为那是万物最欣欣向荣的季节,是所有生物都开始发展的季节,也是当时的我看着你放飞一只蝴蝶的季节。”
蝴蝶飞走了。
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每当他想到这段回忆时,就算是得不到任何的感情反馈,都会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北原和枫总有一天会和蝴蝶一样飞走的。
四月,一切都在出走,一切都在肆意地张扬着逃亡,一切都向着未知流浪。只有他还在重复着自己,还被困在空心人的泥沼里,永远都无法挪动和挣扎。
最后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艾略特把自己靠在旅行家身上,黑色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真诚:
“如果我未来有一天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最美好的感情无可阻止地流逝,我会感觉难过的。所以美好的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