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和枫无奈地侧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超越者:“是挺好的……但是能不能不要用公主抱这种姿势?”
“诶诶诶?可是这个姿势用起来我最熟练,这可没有办法的。
”
莎士比亚一点也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但还是稍微换了个姿势,在云层之间飞翔向远处:“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北原?这可是从钟塔侍从的一场盛大逃亡仪式,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隐蔽的地方?”
北原和枫朝下面望过去,入目的是被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圣诞树,皑皑白雪和绚烂多彩的商店与街道,无数的人正在熙熙攘攘地穿行,车子懒洋洋地打着灯光。
他在风里眯起眼睛,但还是忍不住微笑。
“去找王尔德好了€€€€圣诞节可是没必要逃离的时候,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就不能多飞一会儿吗?北原你现在可是很像春天里可爱的小蝴蝶哦。”
“被带飞的小蝴蝶吗?谢谢了啊。”
“喂喂,我可是很认真的,冬天的蝴蝶就是最绝望的时刻诞生的奇迹嘛€€€€我感觉我活了这么漫长的时光,就是为了在生命中遇到这么多可以被写进剧本的奇迹的。”
“那我是不是有幸在未来的某一天能看到以自己为主角的戏剧?”
“说不定你死了几百年我才会写呢,别想着把自己看得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你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北原。”
两个人在风里面有一着没一着地闲聊着,朝着远方飞过去。
街道上没有人抬头看,所以自然没有人知道天空上曾经飞过一只春天的蝴蝶,也不知道人原来是真的能够长出翅膀。
然后凭借这对羽翼飞得比人类制造出的任何一座高塔大厦都要更高,一路没有任何阻挡地飞向自己向往的地方。
另一边。
花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赶回小镇里的姑娘在住的旅馆前呼了几口气,看了一眼随着赶路而逐渐黑下去的夜色,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在大厅里找到了正在沙发上对外面落着雪的大地出神的白袍修女。
“姐姐!”
赫米娅眼睛一亮,主动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对方“宽广”的胸怀里,主动抱住对方,表情笑盈盈的:“我回来啦!任务完美完成!”
“是,赫米娅真厉害。”
修女把自己的视线挪回来,笑着拍了拍眼前这个小女孩的脑袋:“那我们也要启程了。”
“嗯嗯!”
小姑娘甩了甩自己的马尾,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道:“对了,姐姐,你之前和我说这封信涉及到了炼金术和永生……贤者之石和永生之酒,现在真的有人还能制作出来吗?”
“当然能。”
罗塞蒂看了一眼她,同样压低声音,语气听上去却挺轻松€€€€在赫米娅面前,她没有什么忌讳,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很排斥永生:
“虽然正统的炼金术师一般都更推崇贤者之石,但永生之酒来自于恶魔,只要恶魔愿意,永生之酒就不会断绝。”
“至于能够制作出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不会同样获得永生呢?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位这样的人居住在撒哈拉大沙漠。”
“因为永生很糟糕。”
赫米娅歪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认识一个很讨厌的人,但我也知道他其实本来没有那么讨厌,只是漫长的生命让他痛苦得要命,也无聊得要命……”
很有道理的话,然而罗塞蒂小姐只是笑了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某位朋友。
“不仅仅是这样,赫米娅。”
她轻声说道:“永生的确是孤独的诅咒,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永生也使他们拥有了足够漫长的时间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和渴望,完成人类寿命本无法承载的目标。”
“永生被人追逐的原因:那是足够让你走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的武器,是在生命中展开无限的可能,是允许你为成功重复一百万次失败的底气。”
赫米娅很认真地听着,虽然她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句话背后所藏着的故事。
永生。这个词汇的背后藏着太多的爱恨与纠葛,一个词就足够支撑起一段传奇。
“那姐姐你会选择永生吗?”她最后问。
“不。”罗塞蒂似乎因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永生才能够实现的目标。我的理想已经完成,我所需求的世界很小,只有这个时代对我来说才有意义,多余的生命大概都是痛苦的。”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伦敦的方向,想到了那个旅行家,还有自己和对方在旅途中所聊起的话题。
她的平生所愿,不过是七八位友人,或许加上一条狗一只猫,在苏格兰的乡间和花草树木、新鲜的阳光一同生活着而已。
没有活着的拘束,没有必需做什么的苦恼,只是自自在在地过着一生。
“走了,我们上路。”
此时的伦敦眼下面也很热闹,钟塔侍从的人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闹成一团。
北原和枫则是站在中间有些无奈地看着,主动抱住了缩在自己怀里,好像生怕自己再被莎士比亚偷走一次的艾略特。
四周的灯光亮得色彩斑斓,把雪都照成了彩色的模样,艾略特沉默又不安地借着光线注视着身边的人,突然很小声地问道:“北原……你会不会留下来?”
正在听着几个人吵的北原和枫下意识地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很果断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想法:“艾略特,我是个旅行家。”
而旅行家永远都在路上。
艾略特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恳求地拽住对方的衣服,黑色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不能留下来吗?我、我可以……”
“别这样,艾略特,别用这种方式留下任何一个人。”
北原和枫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接着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我打算等到春天再走了。”
艾略特仰起脸,眼睛微微一亮。
北原和枫叹了口气,抱住了自己怀里的这个和孩子一样的诗人:“我会等你找到自己的心再离开的,我说过的。”
“喂喂喂,你们拍个照排队怎么还能吵起来啊?给我按照名字首字母排,个子不够的把站在前面的人的腿砍掉算了!”
后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下子被一个更大的声音盖住,让大家一下子都偃旗息鼓起来,开始老老实实地排队€€€€当然,是按身高顺序,对方的建议未免还是太凶残了。
“好了,现在去拍照吧?”
北原和枫看了看只比自己矮上一点的艾略特,拉住对方的手,笑着说道。
艾略特沉默地点点头,接着又似乎觉得这么安静不太好,于是语气轻快地“嗯”了一声。
“诸位,现在排好位置了吗?我现在要开始倒数了。”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回复了他:
“嗯嗯。”“好。”“开始吧!”
被拖过来打零工的王尔德呼出一口气,看在钟塔侍从的人颜值不算低的份上忍了,蹲下身子看着相机。
“一。”
一只渡鸦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第一排的玛丽€€雪莱伸手一捉抱在了怀里。第二排的拜伦凑过来揽住了北原和枫的脖子。
“二。”
第三排的奥斯汀小姐没好气地用伞尖拍了一下拜伦的手。第二排的卡罗尔好奇地看了眼前面小姑娘抱着的渡鸦。
“三。”
边上的人看着拜伦
甩手的样子,基本上都忍不住笑了好几声。渡鸦抖了一下羽毛,在人群前张开了翅膀。
“一起说,che€€€€ss!”
“chess!”
“咔嚓”。
于此,照片连同伦敦定格。
第274章 向撒哈拉出发
北原和枫是在四月份离开英国的。
在一二月份的时候,艾略特跑去乔治€€奥威尔的办公室里固执地站了二十三个小时,最后被允许暂时离开伦敦去别的城市进行检查工作,于是和北原和枫一起踏上了在英格兰的城乡间游历的道路。
拜伦在春风还没来得及吹到伦敦的时候就闲不住地从伦敦跑掉了,看在雪莱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拦着他。王尔德照样在和波西进行着你情我愿的互相“折磨”,跑去到处卖画赚钱养家。
钟塔侍从倒还是老样子,奥斯汀小姐的蝴蝶抗拒到现在都没有治好。北原和枫也知道了自己认识的那位摄像头先生其实就是钟塔侍从的人工智能,还是一位文豪€€€€写《平面国》的那位。
据说对方本来是人类,但异能觉醒后发生了莫名其妙的降维,变成了一个游荡在互联网中的正方形电子幽灵,最后被钟塔侍从捉到了,不得不为该组织勤勤恳恳地打工。
狄更斯照旧做慈善,发表演讲,用他独有的天赋让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阿加莎还是管着柯南€€道尔的抽烟数量,勃朗特三姐妹春天打算去钟塔侍从的天台上放风筝……
北原和枫每次接到狄更斯晚上九点雷打不动的电话和吐槽的时候都是挺无奈的,但还是会隔着电话温和地那些凑到话筒边的人聊天,告诉他们伦敦外面乡村的模样。
这样的结果便是当他走的时候,旅行家不仅不得不花了很长的时间安慰已经找回了很大一部分记忆情感的能力的艾略特,还要安慰那群失去了“心理辅导师”的钟塔侍从的成员。
当然,他也忙着联系那群因为《小龙保尔》这部动画和英国人吵得越来越热闹的法国朋友,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成功离开了英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
还有很多很多的纸质信,北原和枫整理好后全部都递给了邮局,要邮局的人按照日期逐个发给托尔斯泰€€€€他的下一站是非洲,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寄信,还不如直接在英国准备好。
“差不多了。”
北原和枫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短信,呼出一口气,手指按下确认键发送。
收件人:ts艾略特
旅行家看着这个名字,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他在面对与自己过于相似的艾略特时,总是感觉自己缺乏恰当的表达方式,干脆就把联系艾略特的短信放到了最后。
“我现在正在丹吉尔,不要太挂念我。今天在阳光下把你送给我的诗集看完了,最喜欢其中的一句话:
晨风在海上
吹起了波纹,掠海而去。我在这里
或在那里,或在别处。在我的开始中。
就像是诗歌中那样,我马上就要开始这次在非洲的旅程了,艾略特。明天我会前往撒哈拉大沙漠,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没法联系,不必担心我的情况。你该相信一个旅行家的运气。”
这样应该多少会放心一点吧。
北原和枫叹了口气,在发完短信后又等了半分钟,没有等到回复,于是只好关掉手机放在口袋里,看向自己托盘上的食物。
混合橙汁,半块粗面包,一小块甜面包,煮鸡蛋:这便是旅馆一天提供的早餐了。
北原和枫又叹了口气,拿起托盘上的橙汁喝了一口,又用刀切开粗面包,在内侧认真又仔细地抹上番茄酱。
非洲的早餐很少有精加工,大多数食物都突出一个原汁原味和质朴,但味道对于北原和枫来说倒也不算很差€€€€当年在英国时他甚至可以习惯在路边摊上一边吃鳗鱼冻配面包,一边看今天的泰晤士报,唯一不能接受的英国食物大概就是仰望天空和哈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