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姬:“怎么了?那个墙壁,有什么问题吗?”
“我完全没长。”奈良善说道。
堕姬:“哦。”
奈良善:“哪怕一厘米,不,哪怕一毫米,都没有!”
堕姬:“哦。”
奈良善:“我今年十五岁了。”但是看着只有八岁。
堕姬抬手,从缎带中掉落几件华丽的男装,她兴奋的将这几件和服互相搭配起来,选出更漂亮的一套。
“哦。”堕姬随口应付着。她不关心奈良善长没长,没长是挺可惜的,不过八九岁小崽子模样的鬼舞€€无惨,她很喜欢。
这话似乎有些不敬了,并非无惨大人的幼童模样,而是长得像无惨大人的儿子,都是因为那张脸和气质,让她有种在给无惨大人搭配服饰的感觉,兴奋又上瘾。
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身体没有生长,就代表不会衰老,奈良善的生命就会无限延长。这不正说明无惨大人的实验很有效果吗。
堕姬看向奈良善,摆出在花街招待客人时常用的温和无害的笑脸:“你穿的衣服已经破掉了,来换上这套。”
奈良善看着自己身上这套衣服,被黑死牟砍掉过胳膊所以袖子没了,被童磨用冰棱划破裤子露出了大腿,被猗窝座摔在地上磨破了后面……
算了,太多了,每次堕姬来的时候,奈良善的形象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多亏每次堕姬来都会带几件衣服,不然他是会裸.奔的吧。只是那些衣服的布料都华而不实,不耐磨损。
等等……仔细想想,好像每次送来的衣服都是一个尺码的?
“你每次送来的衣服都是一个尺码。”奈良善说道。
堕姬看向奈良善,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你一直没长啊。”
奈良善:……
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没发现这点吗。
在无限城中,所有鬼和物都是不变的,奈良善没细察觉到时间流逝有多么飞快。他甚至连头发都没有长!
好烦躁。
其实并不是一切都一成不变,他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坚硬了,手被砍掉连半个小时都不用就可以恢复,最近嘴巴里两侧的牙齿开始变尖。其实人的牙齿是有四颗尖牙的,但是并不足够尖锐,有的人甚至会在成长过程中因咀嚼食物而磨平。
不过鬼不同,鬼的尖牙真的就是尖锐圆润且过长,就如虎狼的尖牙一样。而奈良善的一口牙,正逐渐有向那边靠拢的趋势。现在改变的不是很明显,还可以伪装成可爱的小虎牙。等它变得更长更尖锐后,恐怕就没那么好隐藏了。
他还是人类吗?
奈良善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品种,然而可笑的是,肯定这一点的竟是鬼舞€€无惨。
理由则是:吃了没用。
若是不怕阳光的鬼,鬼舞€€无惨吃掉就可以吸收这个属性,然后成为不惧怕阳光的完美生物。
但如果是有点特别本事不怕阳光的人,鬼舞€€无惨吃掉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千年以来,不怕阳光的人他吃的难道少了吗?若是吃这些人有用,他早就突破弱点了。
会呼吸法的剑士他也吃过,事实证明,这些经过锻炼的人也就比普通人味道好一点罢了。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稀血更有营养。
被渣爹承认了人类的身份,反而更火大了是为什么。
每年都要被鬼舞€€无惨扯掉一只胳膊吃掉,每次都要经历痛苦的实验,经历过这些的人通常会有两种结果,变成疯子,或者成为坚毅的偏执狂。
没点坚持谁挺得下去。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奈良善坚定认为自己是人类。
一个十五岁时,身高只有一米二的人类。
有什么不可以?瞧不起矮子吗!脸嫩不行啊!
自欺欺人后,心情舒畅了点。
奈良善拔刀将身高刻痕划得稀巴烂,转身指着堕姬:“打一场。”
堕姬浑身一颤,宽袖挡在嘴巴前,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你打人总是往脸上招呼。我不想和你打了。而且你已经砍掉过我的头了吧。”
“那就让你的哥哥出来。”奈良善说道。和堕姬打确实没劲。她弱的不像个上弦。
堕姬狠狠的咬着嘴唇,下一秒,她身上的衣服散开变成华丽的衣带,缎带飞舞,向着奈良善直刺过去。
“啧。”奈良善挑眉,上前迎敌,他和堕姬打过很多次了,逐渐熟悉她的攻击套路,没多久就占了上风,压着堕姬揍。
“每次都是这样,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都是哥哥的错,为什么总是让我一个人迎敌啊。”堕姬一边快速闪避月之呼吸的攻击,一边大吼大叫。
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奈良善和堕姬的哥哥都知道,只有堕姬不知道。
奈良善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他在与上弦甚至鬼舞€€无惨见面时,就将杀意暴露的清清楚楚。用行动告诉每一个鬼:我不是你们这边的。
黑死牟在教导奈良善的时候,已经知道对方的立场。童磨则是对这些毫不关心,只要有意思的事,他都乐意参与。猗窝座只开心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敌人有极强的成长空间对他来说反而是乐事。半天狗和玉壶因鬼舞€€无惨的命令稍微应付奈良善一二,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提防着。
上弦中,只有堕姬小脑袋瓜不够聪明,很多事情都没有去细考虑,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不肯出战。
堕姬的哥哥妓夫太郎不想在奈良善面前暴露太多底牌,尤其是他发现对方的实力成长速度很快的时候,面对一个有可能斩杀自己的敌人,就算是鬼舞€€无惨大人的儿子也要有所保留。
堕姬真的很弱,只有这种实力根本不能坐上上弦的位置。
所以可以确定,能够让她坐稳位置的,一定是那个总不出头的哥哥。
奈良善和堕姬打架,无非是想把妓夫太郎逼出来。比起脑袋瓜只有不大点的堕姬,妓夫太郎显然更聪明一点,看的懂形势,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好。
他放任了妹妹被奈良善揍,又不会死,他更不能出来打死奈良善,所以就这么耗着吧。
这次也没有逼妓夫太郎出来,奈良善打了一通,心里痛快了,丢下抱着头抱怨的堕姬,继续思考着离开的方法。
首先,是得选中一个上弦。
六个上弦轮流监视奈良善,奈良善想跑的时候,场上肯定有一个上弦在,如果要论最好对付的,显然是堕姬。他想好的逃跑计划在堕姬面前使用成功率最大,然而真正要选一个,奈良善其实更偏向于童磨。
他一旦跑了,在场盯着他的上弦一定会被鬼舞€€无惨问罪,最弱小的堕姬被问罪弄死没有任何意义,要死,总得死一个强点的上弦,对方少了一大战力,以后打起来还省事许多。
至于为什么不是上弦壹黑死牟,主要是他实力太强,在童磨面前耍花招还有几分胜算,在黑死牟面前玩那套,成功率低的比出门被金子砸到还小。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讨厌童磨,感情上占了上风。
想想他在极乐教住的那两年,再想想这几年每轮到童磨监视他的时候,每每回想起来就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爆炸。
在他面前香喷喷的啃人肉这点暂且不提,挂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其实虚假面孔下面的心没有一丝波动也先不论,就童磨那张嘴,一张口就是往人痛点上踩,一句一刀扎的非常狠。
‘小善明明拜师学了月之呼吸,那么厉害的剑法到了小善手里怎么那么弱啊?’
‘不过你长的很像无惨大人,呐,我下次可不可以叫你鬼舞€€善?’
‘终于可以打倒堕姬了,小善好厉害啊。花了多上时间?三年?可是堕姬是我们中最弱的啊,搞不好会比下弦还弱吧。’
‘没关系,就算小善这么弱我也喜欢你啦。’
‘小善是想和堕姬的哥哥打吗?还是别了吧,万一小善被打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小善为什么不能变成鬼啊,鬼很厉害的,这样小善就不会被半天狗打的半死了。要吃肉吗?新鲜的女人肉,要多少都可以,我可以养着小善哦。’
‘小善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样问是不是容易勾起小善的伤心事?因为她在小善面前死掉的吧,小善没有救下来。’
‘这么厉害的小善,为什么没有救下自己的妈妈呢,果然还是太弱了?’
玛德我要打死他!!!!!!
逃走不坑一把上弦贰,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脾气!
第21章
奈良善决定在轮到童磨监视的时候逃跑。第一步确认完毕,接下来就是制定更加详细的跑路计划。什么时候跑,如何跑,跑去哪里。这都是计划中需要详细制定的关键点。
奈良善花了半年的时间完善计划,等终于决定执行时,被意外打断。
人常说,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句话显然是有些道理的。终于轮到童磨监视奈良善,而奈良善又打算实行计划时,刚好赶上鬼舞€€无惨找到了新药,直接将奈良善带走做实验,带回来的时候又是最近少有的肢体残缺状态,无奈下只好临时放弃。
不是状态绝佳就不行,对手可是上弦贰,稍微一点错误都是致命的,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若不能一次成功,奈良善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等下一次轮到童磨监视时,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半。
这一年半的时间中,奈良善除了和上弦打架,就是将计划重新核对完善。他像是一个耐心极好的猎人,等待着猎物松懈的那一瞬间,直接出击将其毙命。
适合的时间,绝佳的位置,以及一刹那的间隙。奈良善算好了一切,却漏掉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让他险些功败垂成。
准备逃脱的那一日,奈良善和往常一样不耐烦的听着童磨说一些无聊的话,然后在忍无可忍时拔刀要求和童磨对战。
吵架,打架,休息,继续打。
这就是奈良善和童磨的日常。今日也必须如往常一样,奈良善小心谨慎的将逃走的心思掩藏起来,不让童磨察觉分毫。
打累了停手休息,到了中午的时间准点吃饭,眼神瞥到菜盘里有鱼后,奈良善姿态非常自然的将玉壶送来的壶拿了出来,把吃完的鱼刺直接丢进了壶里,当垃圾桶用。
童磨惊的瞪圆了眼睛:“这是玉壶做的壶吗?他也送你了啊。我手里也有呢,被我拿来插女人的头用了。”
“别在我吃饭的时候说恶心的话。”奈良善皱眉嫌恶的看向童磨说道。
童磨手托腮,歪着头笑眯眯的:“恶心的话?小善一如既往的说话伤人啊。我觉得很有艺术感啊,玉壶不也是经常拿来插人.体吗?呐,小善你拿来当垃圾桶,玉壶才会难过吧。”
奈良善放下筷子,抓起壶的瓶颈送到童磨面前:“既然觉得很可惜,那你就拿走啊?只要别嫌弃我拿去当过垃圾桶。不对,垃圾桶正好适合你吧。如果你能把自己也装进去就更好了,然后丢的远远的。”
“哎?小善送我东西,好开心!”童磨完全无视了奈良善后面的一番话,笑着伸手去接,“只要是小善送的东西,就算是垃圾桶我也……”
他话还未说完,壶里就猛然钻出好几条触手卷住了童磨,一个巨大的脑袋钻了出来,对着天空喷出好大一团黑雾。
黑雾弥漫开来,将童磨和奈良善都包在黑漆漆的雾气当中,鸣女抱着琵琶的手指在微微轻颤,她看不到黑雾里面,却可以从黑雾下面看到地板上站着两双脚。
脚较小的应该就是奈良善。
手指微微一动,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脚更小的人被她拉到了自己面前,那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眼眸无光,不说也不动。
鸣女:……
好几根冰莲花的藤蔓飞舞,斩断了章鱼的触手,也切开了黑雾,在被切开的黑雾中,童磨的彩色眼睛看到男童站在召唤出章鱼的壶边沿上,抬手一个响指。
童磨眼睛微微睁大,快速伸手抓住了那人,等他抓住那一片衣角时,响指的声音才落下。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黑雾彻底散去了,章鱼和奈良善的分.身也跟着消失,只剩下一个空壶在原地晃悠了两下,颓然栽倒在地上。
鸣女:………………
这下麻烦了。
某个偏远镇子的小巷子里,奈良善恶狠狠的盯着天空,狂风暴雨砸在他脸上,就如他的心一样冰冷。
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