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挽着诸伏景光的胳膊,维持着优雅地步调向外走去,他们脸上的面具并没有取下,配合着这些人的礼服,仿佛他们参加的并不是什么埋没人性的拍卖,而是参加了一场假面舞会。
除了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诸伏景光全程沉默着,他还没有练就一周目卧底时的城府,除了外守一导致的悲剧,他尚未面对过太多的黑暗,乍然得知国内有这么黑暗的一面,他被镇住的同时,也感到了悲哀和愤怒。
“突然理解为什么松田想揍警视总监了,我也想。”回到车内,下意识按下信号屏蔽器,诸伏景光长叹一声道。
“那,加我一个?”降谷零歪了歪头,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他的情绪,“或者,我们努力一把,早日自己上位?”
“唔……”诸伏景光思忖片刻,欣然应允,“好,就这么决定了!”
“……”不,景,你认、认真的?
等等,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降
谷零陷入了沉思。
第18章
在等待红路灯的时候,一名戴着头盔的金发女士在他车旁同样停了下来,这熟悉的配置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就将目光注视了过去。
那名女士非常敏锐,即使隔着玻璃窗,她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透过浅色的头盔,能隐约瞧见一双绿色的美眸正锐利地回视他。
哦豁。
果然不能随便说人,这一说人,人就出现了。
他状似尴尬地收回了视线,仿佛自己只是个不小心冒犯了对方的普通男士,而对方果然也没有特别在意,绿灯亮了以后,很快就骑着她的哈雷快速没入了人流。
€€€€万分庆幸,他之前就把妆卸了,并且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在这位“师姐”面前,他可不觉得自己当前这点水平糊弄得了她,尤其还是女装。
虽然……有点蠢蠢欲动啦。
不过,她既然在这里,还这么巧跟他同一个方向,果然,之前的那场拍卖是由她易容出面的吗?目的呢?收获呢?
他心思急转,决定将今天这场拍卖会上出现的人都查一遍,他的情报网目前尚在建立中,还未完善,今天这件事看来得依靠公安系统了。他思考着怎么跟公安那边开口,毕竟他现在虽然名字已经入了他们的系统,但还没正式入职,而且就算进入了,也只是个警部补,在权力上,与上周目有着根本性的差别,做什么都要先走个流程……由奢入俭难啊!
“那位女士怎么了?”诸伏景光眼见自己的幼驯染在看了那名女士一眼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严肃,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哦……我曾经跟你提过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位女医生吧?”降谷零本想随口说一声没事,但看幼驯染那副沉重的表情,还是决定找个话题。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诸伏景光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降谷零语气有些感慨:“刚刚那位女士的发色让我想到了她。”
这当然是假话,他刚才想的跟此刻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不过这辈子景不会再涉入组织,贝尔摩德的情报就先不跟他提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你放心Zero!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等等,你……梦里也没有找到她吗?”诸伏景光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目露担忧地看过来。
真是敏锐啊Hiro……降谷零苦笑:“啊,找到了。”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一见他的表情,心里就一咯噔:“我……”
“别担心,Hiro,”降谷零朝他眨眨眼,“我已经能平静接受这个事实了。”但是,造成他们死亡的罪魁祸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无论来几次!
“我希望你记得,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诸伏景光面色严肃。
“好。”降谷零忍不住微笑。
回去时已经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不过在出来做任务时,他们已经提前打了报告,所以他们现在去的是降谷零买下、但为了日后的卧底而特意挂了诸伏景光名字的公寓里。
让景先去洗澡,降谷零盘腿坐着,熟练地开始写报告、整理这次的资料,等他洗完再出来的时候,降谷零的报告已经打完了草稿。
这熟练而快速的处理速度,不禁让诸伏景光侧目,也让他再次深刻的意识到,Zero已经是二周目的人了……也不知道在他们都离开他之后,他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总觉得想想都有些心酸。
“怎么了?”降谷零因这份安静而疑惑抬头,却被一只手揉了揉脑袋,“……?”
他歪了歪头,无语又不解地看向突然深沉起来的幼驯染。
“我去热个牛奶,今天辛苦了,饿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饿了€€,但我们这里好
久没来住过了,应该没有东西吃了吧?”降谷零立刻被勾起了饿意,肚子也应景地开始咕咕叫。
这一天确实过得费劲,为了把自己塞进那套礼服裙,他晚饭都没敢多吃,今天这一遭他算是彻底明白宴会上女士们最深刻的烦恼之一了,这但凡敢多吃几口,衣服就能让你出洋相,太惨了。
可他现在22岁啊,虽然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不在成长期,但他生理上还是个壮小伙啊!今天这跑来跑去的,后面更是紧张刺激,他能不饿吗?!
可能是因为之前脑补了一番Zero一周目时独自一人的惨样,勾起了诸伏景光的满腔的内疚,他用慈父看儿子一般怜爱的目光看着降谷零:“今天出门前,我给€€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帮忙买点吃的回来,你现在能吃到什么,就看他们买了什么回来吧。”
“太棒了!”降谷零星星眼。至于景那奇怪的眼神,当然是充分利用啦!
诸伏景光轻抚他狗头:“那我先去准备夜宵,等我20分钟,你要不先去洗个澡?”
降谷零盘算了下接下来的工作量,点了点头:“行,我先去洗个澡。”
诸伏景光颔首,转身去了厨房,降谷零从榻榻米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身体,拎着浴巾就往浴室走。
温热的水从花洒喷出,安抚着身体的疲惫,带来一阵舒适,他无声喟叹,仰着脖子接受热水的冲淋,脑海中却仍在思考着纷杂的信息。
所谓的“不老药”、贝尔摩德、组织的目的……组织……
他搓揉头发的动作一顿,任由温水哗啦啦地从他身上流过,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一丝猜测,而这丝猜测几乎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犯了一个错误!他竟然在用一周目几年后的贝尔摩德来推断二周目此刻贝尔摩德的举动!在看到贝尔摩德卸除了伪装后,他竟然下意识地认为她已经结束了任务,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还有下一步行动?
而他也许就这么错过了……
他飞快地将泡沫冲走,草草裹着条浴巾,将身上的水稍微擦了擦就往电脑那边冲。
他打开按照之前的猜测列出来的买家名单,快速做出了判断后,他飞速去衣帽间将衣服穿好,拉开厨房的门,对着闻声诧异回头的诸伏景光道:“景,我来不及吃了,我需要出去一趟,那位买家可能有危险。”
诸伏景光快速关了火:“我也去。”
“好。”降谷零犹豫了0.5秒,立刻答应了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不想景进入组织,也不想再次见到那血染的一幕……但是,如果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这方面的危机没有半分警惕,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以他们的优秀,不出几年,必定会以优秀警方的身份进入组织的视野,如果在无意中碍了他们的事,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他们陷害或者狙击的目标?
他不知道,他想尽量避免让他们得知这个危险的组织,但又不敢真的什么都瞒着他们。
所以……他一定要掩护好他,不能让现在的Hiro被察觉!
*
警校生和军校生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可以达成的行动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两人只花了2分钟时间就从楼上抵达车库,并发动了车子,其中一分钟还是在等待电梯。
“坐稳了!可别咬到舌头!”降谷零提醒了一句,脚下油门已经开始轰踩。
€€€€诸伏景光,这一天,体会到了东京车神的超强车技,毕生难忘,并且将“Zero”和“€€原”这两位同期挚友列为“轻易不可乘坐其驾驶车辆榜单”榜首,排名不分上下。
在东京车神的BUFF加持下,两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CBD,哪怕此刻是凌晨,街道相对于白天稍微
安静了一些,路上也仍旧还有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可怜的社畜,拖着疲惫的躯体向贫穷低头。
降谷零将车停在角落,在目的地周围下车,四处张望了下,没有看到贝尔摩德的那辆机车,他又抬头观察了一番,几乎与诸伏景光同时找到了一处最佳狙击地。
两人对视一眼,出于谨慎没有朝那个方向靠近。
他们现在可不是卧底时期,没有**,没有狙击枪,难道纯靠肉搏去跟组织的人对抗?又不傻。
他们只能智取。
感受了一下风向,降谷零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一处商场,商场的楼层比狙击点矮一些,但对于降谷零来说正好。在使用追踪眼镜局部放大后,那双紫灰色的眸子也同时睁大了一瞬€€€€那头哪怕在黑暗中也依旧耀眼的浅色长发,如此的具有标志性……是琴酒?
虽然不懂他一个杀手为什么非要耍酷似的留那么一头长发,也不懂他为什么如此自信自己的发色在黑暗中不会反光,但不管怎么样,感谢他如此至死不渝的对长发的喜爱,让他在黑暗中也能轻易辨认并锁定他的踪迹。
看来这个时期的琴酒还没后期那么高的地位,要不然这种任务应该轮不到他……降谷零刚这么想,又很快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也不一定,毕竟酒厂后期也没几个人可以用,能派上大用的、带点脑子的,竟然都是他们这帮兢兢业业的卧底,一时竟不知该为谁心酸。
琴酒是狙击手,那么贝尔摩德呢?是没有进行任务,还是已经作为配合者接近目标了?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在街头的十字路口遇到贝尔摩德,到他意识到问题一路飙车到这里,时间过去了大概20分钟,如果贝尔摩德是辅助配合接近的人,以她摩托车的速度,这会儿肯定已经潜入进去了。
但琴酒还在这里,说明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还有希望!
“Zero?”诸伏景光疑惑他的出神。
“我有一个计划。”降谷零露出洁白的牙齿,朝着幼驯染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在与景交代了自己的计划后,两人分头行事,在各自购买了需要的物品后,诸伏景光戴着追踪眼镜独自前往商场最高层的空中花园,而降谷零在乔装一番后独自出了商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很顺利地进入了组织目标所在的高级酒店。
留在顶楼的诸伏景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是关注了下幼驯染的动向,又小心翼翼地朝着他们预判狙击手最有可能在的方向望了望,没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调整了下眼镜的局部放大的倍数。在看清那明显架起的狙击枪后,心里一沉。
果然,Zero的判断是正确的,确实有人对这里的某位充满杀意。但是,为什么呢?这个杀手又是什么人?
Zero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重新伪装过自己的降谷零已经顺利来到了他的目标楼层,轻轻敲响了一扇房门。
“敲错了吧?我没有要求客房服务!也不需要特殊服务!”里面有人一边不耐地回复,一边踢踢踏踏地靠近门口,不过他很警惕,并没有拉开保险链。
降谷零顶着一张平凡的、过眼既忘的脸,面无表情道:“先生,我只是受人之托,来转告您一声,因为您今晚的举动,您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了,如果想要活命,立刻离开这里。”
€€€€再次感慨一声:会易容真的太方便了!虽然在这里遇到这几个对手很麻烦,不过降谷零同时又得到了新的灵感,说不定,他可以变更下计划,将此作为进入组织的突破口呢。
“……哈?”
第19章
工具人降谷零传达完信息后就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架势€€€€当然是假的,但如果对方实在不配合,那他也只能真的离开想别的办法了。
也许是对方的本能也确实感受到了威胁和不安,也或者是他这副说完就准备离开的架势出乎了对方的意料,加强了说服力。在听到不明人士的这句话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让人赶紧滚蛋、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而是迟疑地站在门边透过那条门缝打量着,在确认他似乎真的要走,对方顿时慌了:“喂!等下!把话说清楚!谁叫你来的?”
工具人加快了脚步,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迫不及待要离开。。
“喂!……可恶!混账!”他伸手将防盗链取下,犹豫了下,摸了下一直藏在自己衣兜里的、花了巨资从会场拍下来的药物,又看了眼即将要从楼层消失的不明人士,最终决定冒次险、听从此刻内心的直觉。
正在瞄准镜里观察着目标的狙击手察觉了不对,本以为对方只是叫了特殊服务,但在门口耗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他联通了贝尔摩德,颇有几分不痛快:“你人呢?目标那边有异常!”
“阿拉,路上遇到了点情况,我马上到。”通讯那头传来那个让人心烦的慵懒女声,语调也是让他暴躁的不紧不慢。
“啧!”琴酒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但想到如果这次任务失败,肯定是算在对方头上,又强行忍耐下了这股怒意。
瞄准镜头里的目标从敞开的门口消失了,在琴酒几乎要以为对方消失时,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新关上了房门,不幸的是,对方把窗帘拉上了,琴酒的狙击枪直接失去了绝大部分作用。
“Pn A暂时失败,启用Pn B,如果Pn B也失败了,你就自己去跟BOSS解释吧!贝尔摩德。”
“你的耐心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呢,Gin。我已经到了。”这么说着,戴着贝雷帽的卷发女性已经站在了目标的门口。
她曲起纤长的食指,有礼貌地敲了敲房门:“客房服务。”
“不是都说了我没有要求客房服务!你们酒店到底怎么回事?这都第二次了!”暴躁的男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