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的地下有一个能够吞噬万物的黑窟窿,人们把那里称为归墟。
鹤泽自有意识开始,就明白自己最终会被扔去填那个洞。他生命的结局早已被命运安排好了。
这没什么的,所有人都接受这个命运了。
所以说,希恩傻乎乎的啊。
拿自己的命去填那个洞,只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让他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什么的……真是太蠢了吧?
说什么自己的力量被拿走,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前任祭司把那个宝物留给他,可不是为了让他去送死啊。
而且希德雷恩大祭司,他的牺牲真的让这个世界变好了吗?
没有呢。
鹤泽看着远处的村庄中,愚昧的村民将美貌的女子和无辜的稚童投入河中,只为了求神保佑他们。
丢下那么多沾满了肮脏血污的献祭品,究竟想要神保佑他们什么啊。
神才不需要这些东西呢!
无论过去多久,人类的贪婪和自私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献祭多少个像他这样的人,他们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省和后悔。
希恩的死,根本没有让这个世界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地狱还是那个地狱啊!
就是要他为了这样腐烂的人和世界放弃一切吗?
所以才说,
“我最讨厌人类了。”
整个世界开始自上而下的破裂。
原本晴朗的天空掉下发光的碎片,漆黑狰狞的裂痕像藤蔓般蔓延,将整个世界切割成数块,就像一个破碎的水晶球。
人们惊恐的四散奔逃,却根本逃不掉。
毕竟毁灭的是整个世界呀。
天和地的距离越来越远,建筑的残片、青紫的尸体、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各种各样的残骸漂浮在空中。
大地裂开,在深红色的深渊下方,一只巨大的橙色瞳孔从裂缝中窥视着。
那让人几乎要换上巨物恐惧症的瞳仁转动几下,竟然直勾勾的盯上了本应该被无视的旁观者众。
这些存在感极淡的幽灵们只是一群观众罢了,他们并不能做些什么。
无法触碰这个世界的一切,同样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在理论上也会无视他们,因为实际上双方甚至并不处于同一个时间节点。
但是那在地下裂缝窥视一切的怪物却仿佛注意到了他们。简直令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狂舞。
与那可怕的眼睛对视几秒,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所幸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很快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却仍然让不少人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简直就像在看恐怖片时突然与电影中的鬼怪对上视线一样。
哪怕明知道对方(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被吓得一激灵。
而独自一人占有一整个观影席的安科洛德却叹息一声,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这本来就是他退休前的最后一个任务,局长考虑到在长期的高压政策下员工急于退休的迫切心情,特地派来了两个同事辅助他,顺便传授一下优秀员工的经验。
剧情发展合理,两个同事也功成身退下班放假。在极恶世界的任务做到这里就应该收工了,只要放任世界外壳破碎到一定程度,终焉之雾就会欢天喜地的过来清理战场。
回收完这个世界他就算彻底退休,从此就能过上清闲的老年人生活。
结果,极恶世界的意识却突然变卦,不满意这个结局,要求他回来加班!
就离大谱!
作者有话要说:向命运祈求幸福的话,存活于世的勇气就会消失殆尽。
因为无时无刻不在祈求着幸福,所以才没有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气。
而命运永远都不会给他回应。
真正的希恩和安凛下班吃烧烤去了,被迫加班的猫猫带着怨气和刀子上号了。
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再死挚友了,大家都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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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雪€€。
一个做完手边所有工作的即将退休人员,连回家吃什么庆祝都想好了,结果在要走的时候却突然被叫回去加班……
讲真的,本体当时把极恶世界意识片成片烤来吃的心都有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甲方爸爸不满意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加班喽。
于是连任务资料CG都已经录好的泽喵又被捞起来加班,功成身退的安凛和希恩也被拖出来反复鞭尸。
甚至因为套希恩和安凛壳子的两位同事已经下班,他需要同时加三人份的班。
简直了。
于是愤怒的泽喵化身发刀狂魔,成吨成吨的刀片往世界意识嘴里塞。
而世界意识也十分投桃报李的不停改剧本,互相伤害。
忆往昔峥嵘岁月,简直不堪回首。
漂浮在空中的鹤泽闭着眼睛,感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是一个花盆。
这是个很普通的花盆,里面的泥土微微湿润。在乌黑的土壤间,一点碧绿的嫩芽轻轻冒头。
这个花盆里种着希恩拿到的那颗星辰花的种子。自从种到这个花盆里之后一直都没有发芽。
现在它发芽了。
鹤泽的眼睛很空,他想起来,他是想和大家一起看雪的。
但是没有开花,也没有下雪。
也没有大家了。
既然种子发芽,那就说明它会开花的吧。
就像是找到了一个能继续支撑他的支柱一样,橙色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那个孩子,竟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
数根漆黑的线从他身上延伸出,像缝伤口一样将世界的裂口缝合,如同锁链般拉扯住他的四肢。
像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昆虫,徒劳地挣动着翅膀做最后的挣扎。
尖锐的嘎吱声从虚空中传来,裂开的世界被强行拽回来拼在一起,歪歪扭扭的维持着正常的假象。
漂浮在空中的物品全数坠落,跌碎成残片。到处都是连绵的废墟,除了这个花盆中的嫩芽,没有任何生机。
黄金怀表的指针极速的旋转着,时间被玩弄于股掌。
探头的灰色终焉之雾倒退回漆黑狰狞的缝隙之间,倒塌的城市建筑慢慢立起,变回原来繁华的样子。
树木的根系在泥土间蔓延生长,面容青紫的尸体重新恢复了呼吸。
世界的时间在倒退,鹤泽的时间在前进。
他的身影被拉长,容貌长开,从幼稚的小朋友变成了青年。
他长大了,二十岁的模样多漂亮啊,漂亮的一片死灰,没有半点鲜活的颜色。
天空泛着死人皮肉的白,在灰蒙蒙太阳的背景下,一个漂亮的金发青年成为了这片大陆的新帝君。
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所有人的意志空前的一致。
在他的统治下,妖魔与人类和平共处,每个人都遵纪守法,和谐有爱,平淡而安宁的过着每一天。
他们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乖巧友善的笑容,一群被驯服的家畜,双眼空洞而无神。
就像一台木偶戏,整个世界都是表演的舞台,所有的生命便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被身上的木偶提线操纵着做出相应的行为。
倾尽一切奉上表演去取悦那个骄纵任性、一无所有的孩子。
最高的宫殿被白雾所笼罩,变成人们不可窥探的禁区。鹤泽神霖懒洋洋的靠在王座上,眯着橙色的眼睛。
他的视线遍布整个世界,每日都在凝眸观看着人类们无聊的日常。
“这就是希恩和安凛期待着的世界吗?”
“稍微,有点无聊呢……”
他手边的水晶杯中盛放着鲜红的诡异液体,随着摇动折射出绚丽的光泽。
那只修长苍白的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口垂落,滴落的液体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好疼啊……”
撒娇般拖长的尾音缓缓消失在空荡冰冷的宫殿中。
过长的金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他蹙着眉紧闭双眼,额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过了半天才缓缓掀开眼皮,垂落长睫。
青年的神色幽冷厌倦,紧抿着唇,不再发一言。
他想起来。
他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了。
黄金怀表被他拿在手上把玩着。
纤细的指尖在宝石的指针间轻点,带着些许犹豫。
一个恶魔在他耳边低声诱惑。
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
如果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胆小鬼又怎么配得到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