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Cossack正要张开的嘴唇顿时闭上。
这位中年男人眼底浮现出惊讶之色,几秒钟后,又转为如同欣慰一样的东西,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安室透身上,又有些忧虑。
然而他只是阿斯帝忠诚的下属,有些事情,轮不到他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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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阿斯蒂居然亲自帮波本做任务,乌丸莲耶忍不住跟他见了面。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挂着呼吸机,看似如风中萍烛,实际却依然牢牢的掌握着组织的绝对权力。
阿斯蒂坐在老人的身边,耐着性子听 Boss寒暄了一番废话,温和的告知泷泽星子的近况。
乌丸莲耶这才进入主题,他仔细的打量着泷泽和月的脸色,斟酌语句:
“阿斯蒂,那个波本……你对他很满意?”
泷泽和月平静的抬起头:
“当然,不过这个问题您去年就问过,我想,您现在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要帮他执行任务吧?”
乌丸莲耶望着这个,从11岁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由他一点点侵染成黑色的继承人、令所有人畏惧的核心成员,如同一位长辈那样温和的道:
“你喜欢他,这没关系,你是我的曾外孙,是我的血脉……你可以喜欢任何人。”
“但是我说过,你不能爱上什么人……你不能亲手将绳索和弱点交给别人,一旦交付出这种东西,那你将迎来无可避免的毁灭。”
隐藏在纵横皱纹下的锐利眼神,仔细的观察着泷泽和月的表现,然而阿斯蒂只是露出荒谬的眼神:
“您在开玩笑吗?”
“我明明知道外祖母因为爱上泷泽川泉,才导致了我和母亲一生的悲剧,居然还会觉得我会愚蠢到爱上什么人?”
泷泽和月并没有在说谎,他是真的觉得乌丸莲耶所说的是无稽之谈。
乌丸莲耶稍微放下心来。
阿斯蒂又耐心的解释:
“你也知道,快到我母亲的生日了,这段时间任务多,研究进展又不顺,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下手重了些……波本一周内估计都站不起来。”
“反正他的任务是和GIN一起,我就顺带去做了,顺带让GIN空出时间来,带他那个搞笑的小弟去帮我母亲庆祝生日。”
乌丸莲耶点点头:
“那你要带波本去……”
“波本怎么配见我母亲呢?”
泷泽和月的眉头骤然拧在一起,显然有些不满。
乌丸莲耶彻底放心,挥了挥手:
“当然,你没糊涂就好……好了,我给你母亲的生日礼物,你记得带回去,至于波本,他好歹是情报组的新星,你最近霸占他太久了,贝尔摩德可是抱怨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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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和月回到安全屋,转身问Cossack:
“波本明天还有任务吧?”
Cossack小心翼翼点点头,看了眼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波本,对方被折磨的不轻,加上药性的作用,这两天只醒了一次。
那在赤luo的身体被羽绒被尽数掩盖,然而脖颈露出的一点皮肤,盘踞着密密麻麻的青紫和吻痕,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阿斯蒂是医学博士,更是组织内令人闻风丧胆的科研部主事人,他习惯用药物挑起一些情/趣,欣赏金发青年逐渐失去自我苦苦哀求他的模样,但很少会去替对方解除还未挥散尽的药性,就如同他向来爱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一样,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主权宣示。
只是想到明天的任务,阿斯蒂无法自制的沉默下来。
在Cossack察觉到异样,并出言询问之前,他从兜里掏出一颗胶囊,随手丢给心腹:
“等他醒来让他吃了,把他送回他自己的安全屋。”
Cossack一边殷勤接过连连应声,一边腹诽自己的上司是一个拔×无情的家伙时,阿斯蒂站在门口,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在绵软被褥中的男人。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不解的皱起眉。
为什么,明明之前在乌丸莲耶的面前,他那么反感,现在却忽然很想带波本去见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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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星子的生日,对于以前的泷泽星子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某些不堪入目的回忆,总会在蛋糕与蜡烛的片段中穿插。
但她仍然愿意过生日。
因为她双手沾满鲜血的儿子会准时回来看望她,陪她度过温馨的一天,在这一天里,他们只是世间每一对平凡的母子一样的亲人,没有哭泣的过去,没有挣扎的碎片,他们只是彼此陪伴的母与子。
泷泽和月照例在生日前一晚回来,陪她到了第2天,午后,琴酒和抱着一大坨盒子的伏特加也登门了。
数年前就被指派给泷泽和月做护卫的琴酒与泷泽星子很熟悉,星子见到他很高兴,顺便还老气横秋地夸了一句伏特加“长得很有福气”。
虽然这时已经35岁的泷泽星子看起来完全不到30岁,但他作为阿斯蒂的母亲,伏特加还是尊敬且恭敬的说着一溜好话恭维她,顺便给她送了许多当红明星的限量版周边。
琴酒看到他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身上冷气就一阵散发,觉得自己让对方去挑选礼物的行为是脑子抽了。
好在泷泽星子看起来很喜欢,他抱着一个把头发染成金色的爱豆海报不撒手。
伏特加甚至提议要把这个小爱豆请过来给泷泽星子表演歌舞,被忍无可忍的琴酒一巴掌打在头顶。
天气再晚一些,贝尔摩德也到了。
这位向来在组织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主义者,虽然对谁都没有交付真心,但却意外的跟泷泽星子关系很不错。
她们毕竟是姐妹。
她与泷泽星子见面的次数,甚至超过阿斯蒂回来的次数。
把堂堂阿斯蒂赶去做饭,琴酒和伏特加负责刀功,泷泽星子与贝尔摩德缩在沙发上窃窃私语。
等到晚饭摆满整个长桌,巨大的多层蛋糕与蜡烛被点燃,泷泽星子忽然歪着头问儿子:
“你没叫安室君回来吃饭吗?”
阿斯蒂愣了一下,谴责的目光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却耸耸肩:
“ 阿拉,虽然是我不小心说漏嘴,不过琴酒也告知过波本的信息哦,他觉得波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星子能劝你离他远一点呢。”
金发女人笑语嫣然的捧着酒杯: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很不认同琴酒的想法哦?”
琴酒冷哼了一声,吓得缩在角落里的伏特加一声不敢吭。
泷泽星子却饶有兴致的催促:
“听说你们已经交往一年了,居然还不领回来给我看看?快叫他来。”
阿斯蒂沉默的一瞬,最终缓缓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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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刚刚完成了一个任务,任务目标绝望之际引爆炸弹,他的后背和腰侧都受了伤,让一同执行任务的诸伏景光很是紧张。
他们两个在组织内部的地位逐渐稳固,早就不再有人监视他们了,两人也就有了交换消息、暗地联络的机会,这次任务就是二人共同搭档。
在确定任务目标被安全救出,现场也布置完毕后,诸伏景光忍不住凑到幼驯染的身边:
“波本……你没事吧?”
即使只有两个人在,但此时毕竟还在外面,两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于是安室透也含混着点点头,飞快的给自己处理伤口。
他身体还没恢复,刚才做剧烈动作时,腰腿酸软,那一瞬间的脱力,让他差点没能及时把那颗炸弹丢出去,没能及时离开安全距离,这才受了伤。
就在此时,泷泽和月的电话响起,看到屏幕上闪烁的“ 阿斯蒂”,他指尖不自觉的痉挛一下,体内仿佛又回荡着那无穷无尽、令他羞耻又不得不面对的感觉。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降谷零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
他对诸伏景光向来报喜不报忧,对方只知道他借由成为泷泽和月的情人而上位,并不知道他在泷泽和月手下遭遇了什么。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让担心他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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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阿斯蒂邀请他参加母亲的生日宴,又让他不要准备的太隆重,安室透有些诧异。
但他心里好歹松了口气,想这种时刻,阿斯蒂总不至于当着他母亲的面对自己做些什么……如果真让阿斯蒂再来一次,他恐怕真的要死在床上了。
但他还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给泷泽星子准备了礼物。
他捧着一大束满天星被翘首以盼的泷泽星子迎进门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泷泽和月的姐姐€€€€不过想到贝尔摩德也是这样年轻,他倒是释然了。
他看得出泷泽星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也是跟贝尔摩德一样,是个接受过实验手术的悲剧。
只不过贝尔摩德堕入黑暗,而泷泽星子却守住了平凡的初心。
将一串漂亮的小满碎钻的星星项链捧到泷泽星子面前,降谷零看着阿斯蒂半跪在地上为坐在座椅上的母亲佩戴项链时那种认真的表情,又想:
或许只是有人堕入了黑暗,为泷泽星子罩住了那点残存的光明。
安室透想要讨一个女人的欢心,那么就算是贝尔摩德都没办法抗拒,更何况他本就长的完美符合泷泽母子的审美。
泷泽星子立刻就喜欢上了他,她像每一个平凡的母亲一样,一边给儿子的伴侣夹菜,跟他介绍自己儿子的厨艺,一边问对方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喜欢吃什么,年纪多大了,兴趣爱好是什么。
降谷零没有半点不耐烦。
随着他与泷泽和月关系的密切,早就通过公安和自己的渠道调查过对方。
他清晰的知道这位母亲曾经遭受过这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但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心,即使自己的儿子走上了更加黑暗的道路,她也不曾同样被沾染上黑色。
降谷零很难想象对方在16岁生日那天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还能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毫无芥蒂地露出纯净的笑容。
他对泷泽星子的细心照顾,在场的人自然能感觉得出来,琴酒和伏特加对这个男人的伪装嗤之以鼻,倒是贝尔摩德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有些不解。
但金发女人看着泷泽星子兴奋的眼神,面色柔和了下来,没有吭声。
从地下室拿了好酒上来的泷泽和月远远的看着坐在母亲身边的金发青年,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明明不想让对方见母亲的,因为对方是个身份和背景都很有问题的人,这一年来,即使对方隐藏的再好,他也发现了安室透很有可能就是琴酒日夜都在追捕的老鼠。
因为痴迷于对方的身体,放任对方入侵组织的命脉,阿斯蒂并没有什么负罪感,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既然他成为一个犯罪者,那么他不会怨恨终将被制裁的命运。
但他居然会同意让对方如此接近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