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辩。”汤姆冷静地说。
“超级英雄有罪论？不敢谴责施暴者，反而把刀枪对准施以援手之人€€€€这就是您的想法吗？”
“您要是真这么想，倒也不奇怪。毕竟反抗命运那么无望，但是眼前却有现成的、弱小无助又一无所知的靶子。”
“这种程度的觉悟……哈，您还不如快点向您所敬畏的命运俯首认命吧，别€€€€撒€€€€娇€€€€了。”
汤姆把洛哈特嘲讽他的话原样还了回去。
洛哈特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一动，按着汤姆的头撞在了玻璃窗上。
“小坏蛋。”洛哈特含笑说道。
“您生气了？”汤姆忍着痛问他。
“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呢。”汤姆冷淡地说。
“你在试图惹我生气。真是孩子气呀。”洛哈特宽容地说。
“多么软弱无力的报复！”
“没有力量的愤怒，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徒然地惹人发笑€€€€这是我很早就明白的事情。今天也把这个道理教给你。”洛哈特松开手，转身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魔法即强权€€€€我今天宽容你的无礼，你须感念我的仁慈。同样，我是不会向一个浑浑噩噩的救世木偶道歉的€€€€我向命运索取，我向命运支付，关他一个命运傀儡什么事？”
“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汤姆说。
“什么？”
“您不适合待在这里。”汤姆懒得跟他理论了，这个偏执狂倒是有一点说得对，人与人之间思想的鸿沟大到难以沟通。
“您根本就不应当做老师。”
“你打算哭着去找你亲爱的校长吗？”洛哈特嘲笑道，“神秘人没有骗你，你越是展示你的不同凡响，邓布利多就越是欣慰，也越是提防€€€€”
“他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他的胸腔里是一片空洞，都能听到可怜的呼啸的寒冷风声，一年四季，终年无休。”
算上上次在校长室门口听到的只言片语，这已经是汤姆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评价了。但是显然这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汤姆说，“至少从行为上看，邓布利多校长比你们都靠谱得多。”
“请便。”洛哈特冲他摊开手。“不过嘛，你打算让他以何种理由来制裁我呢？”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看客呀。”他笑着说，“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好心帮忙，魔咒失败€€€€这算得了什么呢？一点点小失误罢了。”
“肯定是没有哪个指挥游走球追杀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又不惜炸塌看台倒是众多学生受伤的那个家伙问题严重的嘛。”
“至少应该进一步细化安全措施，禁止某些魔咒容易失败的人进行不专业的治疗。”汤姆说。
“再说直白一点，最好还是让您离学生们都远一点。”
“您的草包人设已经足够深入人心，不需要再继续加强了。以免€€€€真的暴露了什么。”
“啊呀。”洛哈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办公室里密密麻麻挂着的相框里的洛哈特也都跟着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在汤姆身上。
“我似乎低估了你的敏锐，是不是？”真正的洛哈特用惊喜的语调说道。
汤姆刻意避开了他勿忘我颜色的眼睛，甚至往侧边站了站，躲开一部分墙上照片里的目光。
“说说看吧，说说看，孩子。”洛哈特感兴趣地坐直了，“你自己说吧，让我们都省点儿事儿。”
“是您自己告诉我的。您描述过您的外壳€€€€认知偏差，似是而非€€€€也就是说外壳与真身之间不可能毫无关联，必定是有相似点。”
“吉德罗.洛哈特是个什么样的人设呢？四处游历技艺高超的强大巫师？这是只看过小说的人对洛哈特此人的认知。接触过吉德罗.洛哈特的人呢，就像剥去洋葱的表皮，看到一个夸夸其谈的小说家。再深入一些？吉德罗.洛哈特是一个漂亮的金发草包。”
“那些好奇心重的人们在挖掘出大魔法师、大游历家吉德罗.洛哈特的所谓真实面目只是一个漂亮草包之后，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去。其中一部分聪明人，会再一次挖掘这个漂亮草包的秘密，发现他靠记忆魔法盗取他人经历。”
“到这里，吉德罗.洛哈特就看似被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人再去进一步深究真正的洛哈特了€€€€您的‘外壳’其实就是这样循环翻覆的。”
“强大的游历巫师洛哈特€€€€夸夸其谈的小说家洛哈特€€€€无能草包洛哈特€€€€擅长记忆魔法的洛哈特……他们止步于最后的真相，天赋巫师洛哈特。”
“您根本不是只织就了一层‘外壳’，您是万花筒，是旋转不休的立方体€€€€根据不同的需要以不同的‘侧面’示人。”
“每一面都和您的真实核心相联系，每一面都揭示着您不同的秘密。”
“您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非常强大的巫师，您的确擅长编织‘故事’，那个‘金发草包’的人设也并不算欺骗€€€€您天赋过人，却魔力低微。”
“这也就能解释一直以来我的疑惑€€€€一个能看透命运、擅长玩弄记忆，又几乎没有道德底线的强大巫师，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地兜圈子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喜欢谁的命运，完全可以选择变成谁€€€€唯一能阻止你这样的人不这么做的原因，大概只有你做不到。”
“你早就说过你没有足够的力量破屋而出；我只是魔力爆发就挣脱了你的记忆操控；每一次你要对别人记忆玩点儿把戏的时候，都要先行说话铺垫做暗示；你说你很早就明白没有力量的愤怒毫无作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刚才离我太近了，或许是因为你受了伤，又或许是你觉得没有必要在一个低年级学生面前多加掩饰，以至于像我这样对魔力流动敏感的巫师能够察觉到你体内的空虚和死寂€€€€”
“你根本不是仁慈，你只是没有办法对着一个抗拒你的巫师轻而易举地施展你的天赋魔法，即使这里挂满了你的相片增强你的法术力量，即使这里是你的主场，即使我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巫师€€€€”
“你也做不到。”
“这才是你那天说的，‘命运的幽默感’。”
洛哈特爆发出一阵大笑。
“又惊又喜！”洛哈特拍着手说道，“没错，命运对我有多么慷慨，就有多么残忍€€€€”
“但这不是你将残忍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理由。”汤姆说。
“哈利也有不幸的命运€€€€虽然他不多说，但是我长了眼睛€€€€但是他并不因此把不幸的苦闷宣泄在别人身上。”
“你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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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没有心，我们都知道，他的心早已破碎。
第65章 霍格沃兹魔法学院校园安全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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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从洛哈特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并不后悔，他早就意识到，他和洛哈特迟早会大吵一架的。
这会儿天色越发暗下来，从走廊的窗户往外望去，暴风雨下的球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倒塌的看台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修复如初，受伤的孩子们大都在魔药和魔咒的作用下恢复了活泼乱跳，个别重伤的学生也早就被转移到了医疗翼。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两支球队正留在赛场上和霍琦夫人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商议这场意外频发的魁地奇比赛到底是彻底作废、择日再比，还是保留分数分出胜负。
顺着楼梯往下走，大厅里也是一如既往地沸反盈天，学生们已经忘记了方才的恐惧与惊惶，一边享用着热气腾腾的晚餐，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赛场上的惊魂时刻。
汤姆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这个魔法世界的确格格不入，这些魔法世界原住民们好像对事故的态度都非常轻描淡写，接受得都很平静。
学生从扫帚上掉下来€€€€送去医疗翼就可以了，老师不觉得有什么，学生不觉得有什么，家长也默不作声；教授失踪了€€€€叫另一个老师去代课就好了，既不报警，也不特意去寻；黑魔王潜伏在学校里€€€€没有傲罗前来追踪查案，没有通缉令，连麻瓜学校里常见的通知学生注意安全的告知书也没有。
可以说是非常豁达淡然了。
“汤姆！”
是赫敏发现了站在楼梯上的汤姆。
“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小女巫说着，招手叫他过去坐。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汤姆坐在赫敏身边说道。
“什么？”
“这里对待安全问题的态度我觉得不太好。”汤姆很认真地对赫敏说，“去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有问题，今年这个也不合格。而且学校里安全事故频发€€€€”
“我想参考麻瓜学校的规章制度，起草一本《霍格沃兹魔法学院校园安全白皮书》。你觉得怎么样？”汤姆问。
“啊……”赫敏吃了一惊，放下手里的叉子开始琢磨汤姆的建议。
“白皮€€€€什么？”罗恩茫然地问。
“目前我只有几个初步的想法：
明确学校安全管理制度，实行岗位责任制和分层责任制，将安全责任落实到个人，每个人都做该做的事；
建立有效的校园风险管控体系，事前预警，事中管控，事后回顾，如果今天的赛场上有学生会干部组织纪律、负责巡视，或许那个下手的人来不及动手就会被发现；
定期进行意外事故模拟演练，锻炼学生的应急处置水平，至少不会一遇到事情就乱了手脚€€€€”
汤姆解释着他的想法，丝毫不意外地看到罗恩脸上的表情愈发迷茫。
好在赫敏是能跟上他的思路的。
“可以把意外事故大致分为几个大类组织演练。”赫敏眼睛闪闪发亮，干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纸笔。
罗恩叫了一声：“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赫敏没理他。
“比如自【然】【灾】害，”赫敏啃着笔头说，“我记得以前小学里训练过遇到地震怎么办，如果在魔法世界，解决办法应该更简单吧？我记得邓布利多校长把木头和石头变成了傀儡，真酷！”
“事故灾难类，乘坐霍格沃兹特快时出了交通事故学生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包括魔药课我也认为应该单独出一本安全手册。”汤姆说，“谁知道那些突发奇想的家伙会制备出什么东西来？”
“火灾应该也算在里面。真奇怪啊，说起来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经历过消防演习？”赫敏说。
“魔法。”汤姆说，“普通的火还是很容易熄灭的。用清泉如水都行。”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厉火呢？”汤姆思忖着，“没有相应的解咒，又不算很难施展€€€€”
“万咒皆终。”赫敏回答说，“但是这个一般是多人联合施法，尤其是考虑到我们做学生的魔力有限，我认为还是有演习必要的。而且这个咒语很实用，可以人造出一片禁魔区域来，能用来应对很多种情况。”
“说得对。”汤姆点头说，“也记上去吧。”
罗恩坐在边上，慢慢听明白了一些了。
“那今天球场上的袭击也能用这个咒语预防吗？”他问道。
“解咒对于魔法器械有没有影响，我还没有考虑过。”汤姆说，“如果没有，可能在禁魔环境里比赛更安全？”
“万一出现事故也可能更难以及时反应过来。”赫敏对此秉持不同意见。
“主要还是学校的安全防护有漏洞，不然不可能让这种人混进来。”汤姆不高兴地说，“上学年神秘人简直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顺顺利利地逃出去。今年呢，直接被混进来的不明人士炸了看台。”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再一次地招了一个危险份子做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
这是搞什么啊，难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被人诅咒了吗？
还是邓布利多校长看人的眼光被诅咒了？
这些事如果不是在学校内部就被邓布利多校长按住了的话，八卦传出去，那个一直唯恐天下不乱的《预言家日报》肯定就要影射邓布利多校长“养寇自重”了……毕竟上学年末黑魔王逃遁时闹出的动静，就被《预言家日报》描述成邓布利多校长是个“头脑僵化的老疯子”，半夜梦游遛鸟火烧夜空，质疑他这个年龄是否还适合担任任何职位，至少应当允许魔法部派专员入驻学校进行监管。
“说起来校长还没有回来。”罗恩望了望教师席说道。
“也许正在追捕犯罪分子。”汤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