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母亲始终没有承认冠冕不见了，她一直假装冠冕还在。她甚至对霍格沃茨的另外几个创办人也隐瞒了她的损失，隐瞒了我可怕的背叛。”
“宽容的母亲，更加衬得我狼心狗肺。”她自嘲地笑道，“何况即使偷偷使用了那顶冠冕，我也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头来，更不要说证明我比她更聪明、更有名望了。”
“后来她病了€€€€病得很重，她迫切地想要见我最后一面。我当然不愿意，”她轻声说道，“当然不愿意。”她神情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那算什么？让她在最后得到安宁，单方面地决定过去的一切都算了？我做不到，我过不去，我宁可死后化作幽灵，也不愿意跨越那扇门，再看到她一眼。”
“于是她派了巴罗来找我，她知道那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偏执狂，不找到我是绝不肯罢休的。巴罗，”她复又冷笑起来，“凭他的头脑还不足以找到我的踪迹，当然是我那位聪慧的好母亲向他透露了线索。”
“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巫，她怎么会不了解巴罗？她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拒绝他？一切就像她预料的那样，我先拒绝了跟他回去，然后拒绝了他的求爱，于是他就暴躁起来，掏出他准备好的凶器€€€€多有意思的求爱啊，随身带着凶器的求爱！”
“只一下，他就刺死了我。然后他又拿起那把已经沾了我的血的武器，杀死了他自己。我的母亲的报复是多么巧妙啊，她赐予我生命，又毫不留情地收回它，终其一生，不，由生到死，我都摆脱不了她的控制。”
“我不恨她操控我的死亡，这就算是我背叛的报应罢了。但是巴罗，那个讨人厌的巴罗，我真的受够他了。”格雷女士低下头看着汤姆，半透明的长发垂落在脸侧，“杀了他！你将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很抱歉，女士，请恕我提醒您，他已经是一个幽灵了。人怎么能杀死一个死人呢？”
“但是你有你的办法。”格雷女士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你是个很谨慎的孩子，但是城堡里到处都有眼睛。”
汤姆摩挲着魔杖的手指陡然收紧了。
“这是一个威胁？”
“不，只是一个友好的劝告。”格雷女士飘飘荡荡地说道，“一个友善的交易。我不喜欢黑魔王，对邓布利多也不感兴趣，我只是一个游离事外的死去亡魂，这对你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交易对象了吧？”
“你可以选择试着胁迫我，”她平静地说道，“也可以选择和我达成交易。选择权在于你。”
她把胁迫的选项挑明了说，反而让汤姆有些举棋不定了。
“怎么确保您会履行承诺呢？”他仰头看着她，问道，“如果您的执念消去，直接选择跨越那扇门€€€€”
“那个男人还不足以成为我的执念。”她轻蔑地说，“如果你真的能杀死他，你当然可以确保我会履行承诺，最差也不过回归到第一个选项了，不是吗？”
“生活就是一场豪赌。你下不下注？”
“让我们来签订契约吧，女士。”汤姆抽出了魔杖。“您如实告诉我任何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我将想办法为您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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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占卜课的保留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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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幻身咒的汤姆溜溜达达地往寝室走，心情不算特别愉快。
格雷夫人那一句“城堡里到处都有眼睛”总是在他心头盘旋，惹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能想到改良侦测咒伪装成挂毯上的花纹，难道就没有人有类似的点子吗？或者说，墙上那些画像，墙角那些雕像，是不是天然就是学校的眼线呢？
汤姆.里德尔在学生年代就被邓布利多校长注意到并持续密切关注着，他这个一开始就被黑白魔王玩笑般说成“过去之影”的学生，难道邓布利多校长反而会不关注他的动向吗？
他已经可以大致确定那个莫名出现的阴影阿尼玛就是黑魔王的又一化身，只缺格雷夫人的消息的最后确认€€€€既然黑魔王再一次出手相诱，难道邓布利多校长就真的在放任不管吗？
还是说，这学年的放任，本身就是对他的一项测试？
他仿佛都能看到格雷夫人的交易背后的那双圆片眼镜后的沉静蓝色眼睛了。
如果这真的是一项来自邓布利多的人性测试，老实说，他觉得挺反感的。而且他敢说，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邓布利多期望的也好，是令邓布利多失望的也罢，他总会以他还是个孩子之类的理由包容他的。
“居高临下的庇护者。”他想起一年级时黑魔王对邓布利多的评价，不得不承认，或许邓布利多是更宽容慈爱的长者，但黑魔王才是更深谙人性阴暗面的那一个。
或许这大概就是黑魔王的阳谋吧？黑魔王越是坦坦荡荡地展现阴暗面和对他的关注，邓布利多就越是担心他一步踏错；而邓布利多越是担心他，就越是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越是密不透风的关注就越是给人心理压力，并经不住就激发人的逆反心理。
然而邓布利多不可能不关注他。即使邓布利多也明白黑魔王的阳谋，刻意地去放任他给他活动的空间€€€€但是这就仿佛他放任他的变异魔力在屋内“自由活动”一样，他只是假装没有去看而已。只要有一次他发现了邓布利多的若隐若现的目光，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反感和抵触，不被信任的委屈和愤怒，都必然地在内心滋生。
这两人都挺烦的。汤姆厌倦地想。
听从邓布利多的光明指引，成为邓布利多所期望的人才；和忍受不了邓布利多若隐若现的摆布从而翻脸反向投奔黑魔王的诱惑，这两者不都是贯彻他们的意志、做他们的意愿傀儡吗？这两位好像认定了他就这两条路可选，没谁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烦死了。汤姆想，他沉迷魔法是因为魔法特别有意思，真要说追求什么，大概也就是求一个长生逍遥。他对于拯救世界不感兴趣，至于毁灭世界，那更是犯不着。
他郁郁不乐地回了格兰芬多休息室，看到了角落里瞪着他的，比他还要不高兴的哈利和罗恩。赫敏坐在一旁看似在专心写作业，实则一直侧着头冲他使眼色。
“汤姆。”哈利叫他的名字，声音很不同寻常，“我想和你谈谈。”
汤姆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更觉得疲惫了。
“怎么啦？”他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在沙发上坐下来，揣测到大概是马尔福的扮演出了什么问题。
“你刚才去哪儿了？”哈利声音紧绷。
“没去哪儿，”汤姆耸耸肩，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下了课四处闲逛嘛。”
如果是马尔福在这里，就不会接着问下去了。如果是卡尔文或者贾斯廷在这里，也不会选择继续刨根究底。但是格兰芬多没有那么擅长忍耐€€€€罗恩已经沉不住气，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了：“你怎么会和马尔福交朋友！”
汤姆清清楚楚地听到赫敏躲在竖起来的书后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女巫啪地一声合上了书，用凶狠的目光逼得罗恩把剩下的质问暂时吞了下去，又逼得哈利气鼓鼓地侧过脸去，然后才以一种老成的气度点点头，开口把事情从头交代了一遍。
果然就像汤姆揣测的那样，是马尔福的扮演出了纰漏。
其实这事原也不能全怪马尔福，照着赫敏的描述，他原本是能勉强老实地坐在占卜教室里的，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水晶球。虽然不能把汤姆的神韵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是维持下面无表情假装一个心情不好的汤姆.洛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实说，汤姆.洛克在他愿意哄人的时候，当然是千好万好甜甜蜜蜜，但是单单从他在学院内至今也没有多少知己好友就能看出来，汤姆在旁人眼里，多少是有些天才们恃才傲物的毛病的，不然马尔福也不会用“聪明过人、魔力强大、性情霸道、个性诡异、朋党众多，但又独来独往”的黑魔王模板来套他了。
所以当“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的时候，还真没有多少人敢来主动撩拨他。
除了当堂的特里劳妮教授。
特里劳妮教授此人呢，有一个毛病，除了她自己喜欢每学年挑选一个“幸运学生”宣告对方即将不幸惨死€€€€当然，据麦格教授揭露，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位被她选中的学生真的死掉€€€€之外，她还特别喜欢看学生们自己“预言”自己的不幸。
谁的作业编得惨，谁的作业得高分。
越惨分越高。
她还会在课堂上高声朗读她最喜欢的悲惨预言€€€€谢天谢地，她不会像洛哈特那样让学生上台朗读并表演，不然大家的作业肯定会写得非常克制和收敛，以免站在台上羞愧而死。
而今天她抽取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作业。
偏偏今天扮演“汤姆”的马尔福是头一回经历这种阵势。
想想吧，几十个人挨挨挤挤地坐在粉色烟雾缭绕的类似老式茶馆布置的低矮阁楼里；一部分人面色狂热、全神贯注，另一部分人神色麻木、哈欠连天，但所有人的脸都被屋子里猩红色的暗淡光线照得阴晴不定的；而一个打扮得像什么异域珠宝展示架的披头散发的女巫就坐在他们面前，用一种刻意的轻灵幽然地声音念叨着接下来一个星期谁将在上厕所的时候脚滑大头朝下摔进马桶，或是谁将在约会时不慎被对象咬断舌头……实在是很诡异的场面。
不笑出声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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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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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呢，马尔福就是在特里劳妮教授感情充沛地朗诵哈利的作业时憋不住笑出声来的。
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只笑了一声就停住了。
但是这在昏沉寂静的占卜教室里也非常显眼了。
哈利、罗恩和特里劳妮教授，同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射过来。
但是马尔福很快就绷住了，特里劳妮教授只是警示性地看了他一眼，就又把注意力放回朗诵中去了。
可哈利和罗恩的疑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消。
“怎么了？”哈利倾身过去低声问他。
对于马尔福来说，来自疤头的轻声细语的关怀让他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事。”他沉声说道，正眼也不瞟一下哈利，生怕自己的眼神露了馅儿。
“好笑的还在后头呢，”罗恩傻乎乎地说，带着一股儿压不住的兴奋，“我得说，你编的作业真是太精彩了！我记得后面有个特别搞笑……就是课桌那个！”他拿手肘捣他，“再讲一次吧！肯定比那个老巫婆念得好！”
马尔福心一沉。
赫敏面无表情地把她的占卜书翻得哗哗响，眼风横过去：“上课不许说话！”
“哼。”换做平时，罗恩是不会和赫敏顶着干的，但偏偏这学期他和赫敏因为斑斑和克鲁克山的事情一直争吵不休，所以这会儿他梗着脖子反驳：“你还不是在说话！”
赫敏侧脸看着他，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罗恩终归是在赫敏的眼神逼视下退让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他嘟囔着，在座位上扭了扭。
哈利打量马尔福的眼光越发疑惑起来了。他从小寄养在并不友善的姨妈家，察言观色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了。所以一开始“汤姆”听到他为他们几个人编写的作业却笑出声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会儿细细打量起来，他更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是“汤姆”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除了他在罗恩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直不自觉地摸着食指的指根。
就好像想要转戒指的那个动作。
但是汤姆从来不在手上戴那些玩意儿，他向来觉得手上多余的凸起是可能妨碍施法动作的€€€€当然，不妨碍他在卖魔杖套的时候出售手链款、手绳宽和指环款。
哈利眼睛闪了闪，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特里劳妮教授快下课的时候开始布置作业，他才一边草草在羊皮纸上记下来，一边跟着念道：“……观察星象，预测你的和你的朋友在下周的运势，尤其关注海王星在星象中的作用……嗯？汤姆？”
他自然地叫道：“海王星怎么拼来着？”他把羽毛笔顺手塞给了汤姆。
马尔福提着笔僵住了。
“N€€€€E€€€€P€€€€”赫敏开口说到一半，就被哈利打断了。
“汤姆，你怎么不写呢？”他盯着“汤姆”缓缓地问道。
这下子赫敏也停了笔。
罗恩还没搞清楚状况，专心致志地把桌上的东西胡乱往书包里一扫，迷惑地看着都僵持不动的朋友们，问道：“还不走吗？我都快闷死了，什么香味儿每次调这么浓……”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来，“走啊。”
“是要走。”哈利板起脸来，把笔抽了回来，“而且非得一起走不可。”他拽住了“汤姆”的胳膊，绿色的眼睛里荡漾着怒火，“你把汤姆怎么了？！”
“哈利！”赫敏低声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