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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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剧痛中昏死过去，又在绵绵不绝的痛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泥地上，周围一片死寂，模糊的视线里一片昏暗，感知告诉他那是数不清的黑色触手密密麻麻地环绕着他，黑色的雾气在周围飘荡着，不知疲倦地掠夺着周围的生机输送给他。
很好，赌赢了，他的魔力的确能在本能的驱动下保住他的性命。
糟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变异成什么鬼样子了。
脑子里充斥着音调各异的痛苦尖叫和惨痛记忆碎片€€€€这是食用摄魂怪的后遗症€€€€不论多少次都还是很难适应。令人五脏俱焚一般的饥饿感又在困扰着他，千奇百怪的黑暗念头在心头翻涌，嘈杂的呓语在怂恿他：凭什么遭遇这些破烂事的是他？让世界一起感受痛苦吧……
这种€€€€€€€€的嘀咕并不陌生，之前汤姆在面对少年里德尔的时候就已经面对过一次了。那时候是怎么摆脱的来着……他在恍惚间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是了，是洛哈特的宝石……
刚刚想到这里，他的裤兜里果然就火烙一般灼痛起来。汤姆抽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一根触手体贴地弯下来，探进口袋里，叼着吉德罗之眼温顺地放在他手心里。
“……谢谢。”汤姆虚弱地说，顺手摸了摸触手上一圈圈细密的牙齿。
触手高兴地晃了晃。
……感觉怪怪的。他沉默地想。
那块奇异的宝石在接触他的皮肤之后，凶狠地吸吮起他的魔力来，然后攒了攒劲儿，猛地向上方发射出一朵蓝色的焰火€€€€然后被周围的黑色雾气一口吞掉了。
“……我这样的造型会直接被送去阿兹卡班的吧。”汤姆无可奈何地问那块宝石，同时觉得试图跟一块石头说话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紧握着吉德罗之眼的好处是那种灼痛感赶走了一部分黑暗絮语，现在的感觉仿佛是在水底透过水面窥视岸上的风景，模糊而扭曲，不再那么清晰地听到那些无名的蛊惑了。
“得在被人发现之前想个办法……”他躺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那块宝石颤抖起来，燃起了蓝色的火焰，透过火光，汤姆再次看到了那张无数丝线构成的巨大的、贯天入地的无形网络。
他对这张只有透过燃烧吉德罗之眼才能看到的无形丝网早有揣测，毕竟洛哈特之前就提到过命运女神的织布机……
这次神秘的蓝色火焰只燃烧了一瞬，在那一瞬间里他身上几根无形的丝线抖动着崩散开来，又重新链接在一起了。然后火焰唰地熄灭了，汤姆握紧了吉德罗之眼，发现它身上又多了几条深深的裂缝，仿佛再来一下就会碎裂成渣。
……汤姆抿了抿唇，试着将魔力收回体内€€€€游荡的魔力倒是很温顺，但是太多了，多到他肉眼可见的黑色并没有消失多少，就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不堪重负地疼痛，以及黑暗魔力对身体的侵蚀和试图改造……他只好停了下来。
好在没等多久，吉德罗之眼为他带来的转机就到了€€€€他听到空中清脆悦耳的鸣叫，挥开遮挡视线的魔力，在枯萎的树木上空看到了一只盘旋的漂亮鸟儿€€€€
“福克斯！”他喊出那只凤凰的名字，攒出一点儿力气冲它挥手。
凤凰又盘旋了一圈，犹豫地收拢了翅膀，落在他身边。
“福克斯……”汤姆口申口今着喊它，凤凰的光明力量让他浑身火烧火燎一般疼痛起来，但是体内的黑暗魔力对身体的侵蚀似乎被压制地放缓了。
“帮帮我……”
汤姆也不知道自己在向福克斯乞求什么，它再聪明也只是一只凤凰啊……但是福克斯好像已经搞明白了。
金红色的凤凰歪着脑袋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些张牙舞爪的变异魔力。它蹦跳着靠近了汤姆，亮晶晶的黑色眼睛坚定地注视着他，随后它的脑袋垂下来，热乎乎地贴着他的脸颊。
“福克斯……”汤姆喃喃地念叨着，感到黑暗的絮语进一步退散了，脑子里那些痛苦的尖叫好像也被关在了房门外。
他费劲地伸出手，松松地抱住了大鸟，把脸埋进它柔顺温暖的羽毛里。
奇异地，在被光明力量烈火灼烧的痛苦中，他的精神却缓缓放松下来，随着福克斯婉转的歌声，一丝一缕不受控制的阴冷的黑暗能量从他体内像袅袅青烟一样被逼出来，消散在空中。
福克斯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微凉的鸟喙在他脸上碰了碰，像一个轻柔的吻。
“福克斯？”汤姆抬起脸问它。
那双明亮的黑眼睛清澈而温柔地注视着他，然后凤凰张开了巨大的双翼，劈头盖脸地覆盖下来€€€€下一瞬，熊熊燃烧的大火从凤凰身上燃起，转眼间就带着他一起烧了起来€€€€
汤姆在头晕目眩中惨叫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生铁被粗暴地丢进了火炉里，有一双手在疯狂捶打着他，把杂质不断捶打出来，同时光明的力量开始铸造他，把之前被黑暗力量侵蚀的部分重新塑造€€€€
暴烈的光明力量顺着他的肌肉和血管在他体内坚定地冲刷着，他模糊地看到自己游荡在外的变异魔力在凤凰涅€€的火焰中也被锻造着……
一切都在坚定地向着光明转化，直到一个熟悉的狂笑声在旁边响起。
汤姆抱着缩水成拳头大小的秃毛福克斯虚弱而警觉地循声望去，看到身披羽衣、头戴金冕的高挑女子轻盈地落在枯树顶端上俯视着他。
“……阿尼玛，”汤姆在剧痛中咬牙叫出她的名字，“黑魔王！”
蜜色肌肤的女子毫不意外汤姆能认出他来。她也根本不在乎这个。
“我等待很久了……”她含笑说道，“一个我好奇了很久的问题，终于等到了实验的机会。”
“我相信邓布利多也等待了很久，他希望一次性解决你的问题……”
“人造的光明之子？”她饶有兴趣地说，“我相信是你当初化光的举动给了他灵感。”
“不过呢……”
她在高处张开双臂，无边无际地黑暗仿佛垂天之翼，魔力凝集而成的黑色羽毛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黑暗的尽头是光明，”她用歌唱般的调子说道，带着笑意，“光明的尽头……”
“是黑暗啊。”
无穷无尽的黑暗从她体内蒸腾出来，从禁林的各个角落升腾起来，汇聚成一片黑压压的云朵，向着地上的汤姆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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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一年级汤姆面对黑魔王的主魂时采取了化光的方法，为此还喝了好久的魔药，以免光化的魔力对他的发育造成什么影响。
太伤心了。今天吃午饭的时候还在生气地说媒体放假消息的事，结果午睡起来就懵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突然。
第150章 戛然而止的第三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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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根本不像是一片黑云压下来，而是整片天空陡然化作暗色，沉甸甸地坠了下来。
这分明是……天倾了！
汤姆躺在泥地里，无从躲避，也无力躲避。手心里小小的秃毛凤凰用力挣了一下，从他虚弱的手里钻出来，蹭得手心痒痒的。福克斯跌跌撞撞地踩在他胸口上，不到拳头大小的一只，却昂首挺胸地尽力展开了没有羽毛的肉翅，挡在他身前。
“啾€€€€”它冲着树梢上蜜色肌肤的羽衣黑魔王凶狠地啼叫了一声，幼嫩的尾音颤巍巍的。
阿尼玛纵声大笑起来。
“福克斯……啾啾……”汤姆喃喃地念着它们的名字，大概是眼见得已经入了局，一切都不可避免地滑向最糟糕的境地，心底反而平静下来了。
“光明……黑暗……”他的笑声在阿尼玛的大笑声中低不可闻，“哈，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他瞧也不瞧昏黑下坠的天色，奋力把另一只手举到了眼前，盯着手心里那块裂纹纵横的宝石，仿佛透过这块宝石看到了那个坠落的狂徒。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没错，有时候呢，我们就是需要一点儿命运的幽默感……”
在黑暗力量冲入体内的剧痛中汤姆咳着血笑起来：“让我们再给他们……加点佐料吧。”他把魔力逼到手掌，生生捏碎了洛哈特留给的石头，“我倒要看看……事情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蓝色的烟雾轰然炸开，那么小小一块宝石，居然碎成了足以笼罩他全身的无形粉尘，飘在半空中，却并不被风吹走，不被沉沉压下的黑暗力量逼退，也不向汤姆体内迸亮的光明力量退让，而是像一块半凝固的蓝色软玉不容置疑地笼罩着汤姆的身体，衬得汤姆像是凝固在异色琥珀中一样。
“喜欢做局啊……”汤姆感到身体仿佛一寸寸地被拉长、被扭曲、被碾碎，精神却在蓝色烟雾的刺激下留有一丝清明，大概这就是吉德罗之眼为他留下的命数中“遁去的一”的可能性了。
“我也想知道谁技高一筹啊。”他摸索着脖子上的金链子，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意外，意外越多越好。之前他为自己深陷那么多难以诉说的烦恼而忧心，但这会儿他就只担心做局的人还不够多了。他自己破局的力量不够，只能想办法拉入更多变量，让那些局在碰撞中变形，让他窥视到一丝逃生的可能。
汤姆把脖子上的计时器扯了下来，包裹着时光之尘的沙漏很牢固，但是也经不住黑暗和光明双重力量的冲突，在蓝色琥珀中也炸裂开来，金色的粉尘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
时光异常地扭动起来，无形无色却又在感知里五彩斑斓的时光无声无息地渗透出来，让蓝色的琥珀也染上了难以描述的颜色。无形的巨物迟缓地将目光移了过来。
光明、黑暗、生机、死气、命运、时光交织在一起，以汤姆的身体为战场，彼此争夺着。
看得阿尼玛拊掌大乐：“好好好，有想法！”
“就是这样，我们绝不在他人赐予的命运面前坐以待毙……这才是我欣赏的后辈！这才是我教导的学生！”她动作轻盈地向着越来越凝固的异色琥珀微微欠身，眼睛闪闪发亮，“尽情挣扎吧！”她朝着天空再次打开双臂，风烈烈地吹起她的羽衣在她身后飘荡，像一面硕大的黑暗的旗帜，“用你的痛苦和不甘……尽情地取悦我吧！”
她狂笑着召唤起大风，卷起地上已经凝固的巨卵，在邓布利多愤怒的火焰在城堡顶尖亮起的时候，就仿佛抓着鸟蛋的大鸟一样，乘着风飞走了。
顺着风声飘来她的留言：“这一局是你算错了，邓布利多！”
白胡子的校长站在城堡的顶楼，冷冷地注视着那个飞鸟一样的黑影消失在天际。他的右手上缠绕着黑色死气凝结成的镣铐，镣铐的另一端则是缠绕在一只熊一般大的黑狗的前爪上。
“你应当死在此地。”黑狗庄肃地说，“虽非此时，但应在此地。”
邓布利多转过身来看了它一言，圆片眼镜后的蓝色眼睛里毫无波澜。
“到了我这个岁数，已经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死不死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他平静地说着，朝着黑狗举起了他形状奇特的魔杖，“但是我的学生还很年轻，请您€€€€”
“滚出他的身体！”
“狂悖无礼！”黑狗敏捷地跳起来，躲过一束红光，“他已经死了，他总归要回归到亡者之地，是我庇护着他€€€€”
回应他的是一张纵横交错的红光织就的巨网，网的边缘从地上拖过，厚重石板铺就的地砖就滋滋作响地变成了碳色。
“需要谁庇护这种事，”邓布利多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是等我们打完再说吧。”
“呸。”黑狗很不端庄地吐出了舌头，用死气淹没了那张大网，斜着眼睛有些忌惮地睨着邓布利多手里的魔杖，“你能庇护谁？”它毫不客气地嘲笑着邓布利多，“死亡无所不知€€€€”
它说着又猛地一跳，躲过了邓布利多突袭的魔咒。
“啊，抱歉，不是有意打断您说话的。”邓布利多没什么诚意地说道，“就是对‘无所不知’这个句式有点儿条件反射地恶心€€€€汤姆€€€€我是说那个没头发的€€€€太喜欢这句话了……您能理解的吧？”他翻手拿魔杖挽了个花样，手上的动作毫无烟火气，但是一道狭长的刀劈斧砍的痕迹眨眼间就呈现出来，一路延伸到黑狗面前。
然后那道痕迹就被燃烧着黑火的狗爪拍不见了。
黑狗明显开始恼怒起来了。
“好啊。”它说道，“我把你的学生还给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庇护他多久呢？死亡永远召唤着他，在每一个你无暇注视的间隙里……他随时都会穿越死亡的帷幕€€€€”它刻意迎着邓布利多的魔咒跳起来，眼睛一翻，爪下的黑火也随之熄灭了。
“呜汪？！”突然被扔出来的小天狼星惨嚎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半空中刨着狗腿，最后还是邓布利多后发先至补了一记魔咒，把自己原来的攻击抵消了。
小天狼星布莱克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摔落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汪汪叫起来。
“恐怕我还不能听懂狗语，小天狼星。”邓布利多低头对着黑狗微微一笑，既宽和，又忧郁。他不动声色地把枯萎的右手藏在了袖子里。
“不过我们有很多时间，来聊聊当年的事情，以及……你逃狱的事情。”
黑狗目瞪口呆地仰头望着他的老校长，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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