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王没有说话，只拿着自己的魔杖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打量着奥利凡德，就好像打量着砧板上的肉似的。
“……”奥利凡德熬不住这种静默的无声拷问，脸上渗出油汗来，“奥利凡德魔杖店当然是全英国最好的魔杖店……但不敢欺瞒您，那是因为全英国只有我这一家……哈，哈哈。”
他发出了几声蕴含着恐惧的干笑，陪着笑脸继续吹同行：“但要是放眼全欧洲，我奥利凡德愿称格里戈维奇是魔杖第一人！”
汤姆：“……咳咳咳！”
“继续说。”黑魔王看都没看汤姆一眼，对着奥利凡德简短地命令道，没有人能从他那张丑陋狰狞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来。
至少奥利凡德不能。他是经历过几任黑魔王的老人了，不至于相信黑魔王会突然改换性情变成了好人。在他脑海里，多年前报纸上报导过的、和老友们聊天时说起的那些死状各异的牺牲者们好像都悄然换上了他自己的脸……
“说……说什么……”他喏喏地应了一声，流下了更多冷汗，眼睛骨碌碌乱转着，用眼角四处扫了扫，往日里闭着眼睛乱走也不会撞到东西的熟悉店铺此刻一点儿安全感都不能提供给他了，手边那些制作魔杖的工具举起来大概只能让他的死状看起来有尊严一点儿……脏兮兮的玻璃门外面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不，也不能说是空无一人，他眼尖地看到几个制高点上隐隐约约站着几个全身套着黑袍的食死徒。
得了，也不必指望天降神兵救他出去了。
可是再说什么好呢……奥利凡德冷汗流个不停。
“格里戈维奇……”奥利凡德轻声嘀咕着，“我向您推荐他是有缘由的。”反正也逃不出去，奥利凡德横下一条心，注视面前令人生畏的黑魔头。
“一直以来有个传言……据说格里戈维奇一直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所以他在定制魔杖方面才那么有一套……”
“老魔杖。”黑魔王轻声重复了一遍。
黑魔头配死亡棒……这是多么可怖又有诱惑力的想法！奥利凡德再次费力地吞了口唾沫，说道：“是的，老魔杖，死亡棒，命运杖……它有无数个名字，是令所有巫师觊觎的，无比强大的魔杖……”
“听起来很有意思，奥利凡德。”黑魔王说道，“不过一直以来，我对你制作的魔杖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当然……”奥利凡德心里乱糟糟的，克制不住地去想另一支和黑魔王用的同样杖芯的魔杖，“但是老魔杖是无与伦比的……我们，我是说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它的传说，它简直不像是凡间的造物……”
黑魔王眯了眯眼睛。
“很好，”黑魔王说道，“如果证实了你的消息属实，你如此推崇的那根魔杖的确在德国的格里戈维奇手上，你将得到伏地魔的奖赏。”
“不敢、不敢……”奥利凡德的脸色灰白起来，“呃，那是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言，我也不确定€€€€”
黑魔王没有兴致听奥利凡德的免责声明，继续说道：“现在，去给我的男孩挑选魔杖。”
没有成功说完免责声明的奥利凡德绝望地阖了阖眼睛，颤颤巍巍地举起了皮尺，说道：“好、好的……如果您不介意？”
汤姆坦然地张开了双臂，中途还对着自己周身的灰白色雾气做了一个驱赶的手势，示意它们别好奇地去拱翻飘过来量尺寸的皮尺，没看那根尺子已经抖得跟它主人一个样了吗？
“呃……您喜欢什么样的魔杖呢？”奥利凡德问道。
“……您刚才不是说，是魔杖选择巫师吗？”汤姆问。
那不是刚才那一点儿勇气已经用完了吗！原本想用那一套神神叨叨的说法唬住黑魔王，这不是看着没唬住吗！
奥利凡德干巴巴地回答道：“这个选择当然是双向的……”同时他幽怨地看了一眼汤姆。
汤姆反应过来了，干咳了一声：“您看着办吧，我的魔力比较……”他斟酌了一下，“调皮。”
灰白色雾气们不怎么高兴地轻轻蹭了他一下，力道不重，更像是蹭痒痒。
奥利凡德取魔杖的手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换了一根更加结实的：“试试这根，山毛榉木……顽皮，喜欢刺激和趣味，再搭配上强大但是不稳定的龙心弦……是一根很难搞定的魔杖，但我想它会喜欢你的……”
这根魔杖的确很喜欢他，一入手就雀跃地颤抖起来。汤姆试探着输入了一点儿魔力，挥动了一下€€€€“砰”地一声炸翻了奥利凡德的柜台。
然后山毛榉木魔杖似乎僵了一下，开始躺在他手里装死了。
“哦，好吧。”奥利凡德把那根失落的魔杖拿了回来，“它们通常对精妙和艺术性期待很高……嗯，”他看了下汤姆周围那些波动的雾气，“看来不太适合你。”
“那试试这个。黑刺梨木，为战斗而生……说不定它愿意€€€€”
“砰！”战斗效果的确很好，直接把屋顶炸出了一个大洞。
“好吧，它不合适。”奥利凡德飞快地把黑刺梨木魔杖抢了回来，可怜小家伙，已经开始发热了。“你需要一个能和你的魔力好好相处的伙伴……我看看，我看看……”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根本不敢回头看黑魔王的表情。
“试试山楂木吧，孩子……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充满了矛盾的树木，它的叶子和花都能起到治疗作用，而它枝条的气味却能致死。”奥利凡德又递给他一根，尽力展现着自己的专业性，“尽管我不同意格里戈维奇的大部分意见，但我们却对山楂木魔杖复杂而迷人的特性非常有共鸣，它们只接受最适合它们的拥有者……然而山楂木魔杖不容易掌控，它一个显著的特点：如果处理不当，他们释放的魔咒可能会回火。”
“不过，”他看了看汤姆身边那些亲昵的魔力雾气，“我想你并不用担心这个。”
但是汤姆并不喜欢一个会回火的魔杖，何况在他手上估计就不是偶尔回火了，照他的控制能力，魔杖头和魔杖尾应该对调才是。
“呃……好吧，梨木你喜欢吗？它的特性不太适合你，但它至少非常结实……不？好吧……常春藤木怎么样？它们喜欢志向高远的巫师……”
汤姆发现他的魔力中的那些死气微粒似乎隐约被这种材质吸引着€€€€他可不想这些家伙再活跃起来，飞快地把常春藤魔杖扔回了盒子里。
这让奥利凡德的手抖了一下：完蛋，他们没有耐心了……
“红衫木！我们试试红衫木吧？传说中可以带来好运气……”没错，奥利凡德苦笑着想，我太需要一点儿好运气了。
“给他一根紫衫木，”黑魔王终于开口了，“凤凰尾羽的。邓布利多那只凤凰可是很喜欢他的。”他的目光在汤姆胸口停顿了一下。
奥利凡德没有第一时间动弹，他迟疑地去窥视黑魔王的脸色。
即使是不太了解黑魔王的具体性情，但是作为下位者，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人性方面推断出来，没有谁喜欢别人和自己使用一样的东西吧？
但是黑魔王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来，反而是很满意地看到汤姆每一根魔杖都用的不是很合心意。最适合他的，当然应该是他自己的魔杖……黑魔王思忖着，冰冷的目光又落在还僵在原地的奥利凡德身上。
“可、可是……”奥利凡德结结巴巴地说，“自从卖给您那根魔杖之后……我就没有再制作这种材质的魔杖了。”当然不是，是黑魔王崭露头角，在魔法界呼风唤雨之后，他才火速停产了黑魔王同款魔杖的。
“您手上那一根，是独一无二的。”奥利凡德谦卑地垂下了头。
“那就定制一根。”黑魔王被取悦了，“我想邓布利多的凤凰应该不介意再贡献出一根尾羽出来。”他目光再一次扫过汤姆的胸口。
“全凭您吩咐……”奥利凡德唯唯诺诺地应下了。
“走吧，boy，”黑魔王对汤姆说，“到时候你把尾羽寄给奥利凡德€€€€”
“可是我的乌鸦？”汤姆提醒他道。
“当然，乌鸦会陪伴你去学校的。至于它愿不愿意为你跑腿，”黑魔王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那就要看你的了，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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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九又四分之三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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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王说到做到，的确在开学日的时候把乌鸦带给了他，并且就像普通的家长一样，坚持要亲自送汤姆去车站。
“您就不能把特权主义贯彻到底吗？！”汤姆有些不耐烦地问他，“把我直接通过壁炉什么的送去学校？”黑魔王是觉得看见那些普通巫师望风而逃很有趣吗？
“马尔福认为适当展现一下黑魔王的亲民风范不是什么坏事。”黑魔王轻车熟路地把责任推给了马尔福，而汤姆才不相信卢修斯.马尔福会在没有得到黑魔王的暗示前主动跳出来给出建议的。
黑魔王看出了他的心思。
“我是说小的那一个。”黑魔王说着，甚至笑了笑，“德拉科.马尔福……他似乎非常积极为黑魔王服务，即使他的父亲一直有意阻拦他。对比卢修斯这个狡猾的老朋友，他的儿子倒真是忠心可嘉。”
汤姆的脸黑了下来。
德拉科疯了吗？！
不对，说不定是他还在盘算那个旧王当死、新王登基的见鬼计划？所以正在非常努力地为他们即将继承的遗产打下良好基础，就从洗刷势力恶名开始？
黑着脸的汤姆不情不愿地在黑魔王的陪同下来到了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迎接着巫师们警惕又恐惧的小心窥视。
随着黑魔王的出现，飞速寂静和几乎停滞下来的站台上，就让那只正欢乐地扑鸽子的大黑狗变得格外显眼。
“安静一点儿。”合伙一起来送哈利他们的韦斯莱夫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声提醒，用小腿碰了碰那只高高兴兴背对着黑魔王、正和鸽子玩儿的大狗。
“快上车吧，”黑魔王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当真没有把站台上密密麻麻的巫师们放在眼里，“照顾好自己。唔，我想想，这种时候还应该说什么……”他的手压在汤姆肩膀上，不放他走。
“哦，记得写信。”黑魔王总算松开了手。
这时候扣着一顶搬运工帽子的穆迪一瘸一拐地推着装满行李箱的小车从拱门穿了进来，然后僵住了。
“保持警惕！”他哑着嗓子吼了一声，敏捷地一个翻滚，把手推车带倒了，把滚落的行李堆当做了掩体，抽出了自己魔杖，指向了黑魔王。
“别€€€€”唐克斯猛扑上去，把穆迪手上已经闪耀着火花的魔杖压了下去，只在地面上灼出一道黑痕，“保持克制，阿拉斯托！”
“孩子们还在这儿呢！”她牢牢压着老傲罗，示意他去注意附近那些已经快要被吓哭的新生们。
“……”穆迪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微笑，虽然在他伤疤纵横的脸上显得很狰狞，“咳，安全演习而已。”他推开唐克斯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黑魔王，然后竖起魔杖放出了一大朵漂亮的焰火和洋洋洒洒的彩色碎纸片，“Surprise！”
那几个孩子彻底被吓哭了。
提醒大家上车的汽笛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响起来，简直是挽救了全场。整个站台再一次活跃起来，巫师们匆匆忙忙拥抱着自己的孩子，催促着他们快点上车€€€€快点远离黑魔王。
黑魔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幅场景，甚至光明正大地去打量正在被韦斯莱夫人和小天狼星轮番拥抱的哈利。
“过来。”他叫住还没来得及走开的汤姆，“离别的时候应该拥抱。”
“得了吧，”汤姆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这可不适合€€€€”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迫被黑魔王抓过去，鼻子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黑魔王瘦削的胸膛，扑面而来的黑暗和柔韧的肌肉触感让他闭嘴了。
“行了，”黑魔王泰然自若地推开他，“上车吧。”
汤姆二话不说，头也不抬，抓着行李箱飞快地蹿上了火车，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发出了一连串嘲笑般的叫声。
汤姆埋着头在过道上走出老远，才总算收拾好心情开始留意哪个车厢有空位。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车厢里许多人都在怀着极大的兴趣盯着他看，有几个人还用胳膊肘捅捅坐在旁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接连好几节车厢都是这种情况。
该死的黑魔王……成天给他制造麻烦……他郁闷地想着，知道自己最好找一节空车厢，或者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一起，不然整段路程将可能非常难熬。
半路上他遇到了哈利，两位久别重逢的朋友撞了撞肩膀。哈利对于汤姆之前那次莽撞又痛苦的脑内连线只字未提，只问他：“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吧，”汤姆耸了耸肩，“赫敏和罗恩呢？他们刚才不是还在和你一起？”
“呃……”哈利的表情不由得复杂起来，“他们要去级长的车厢。”他清了清嗓子，“他们收到了级长的徽章，我为他们感到高兴。”
“……当然。”汤姆挑起了眉毛，识趣地没有问为什么哈利不是级长这种傻问题，“看来我应该为他们准备一点儿庆祝的礼物……今晚我们去厨房给他们弄点儿宵夜怎么样？”
“好啊。”哈利笑了起来，笑容自然多了。
在前面探路的金妮回来了，打量了一下汤姆，随之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对哈利柔声说道：“好像只有最后一节车厢了……去吗？”
“当然。”哈利回答说，转而向汤姆说道：“这是金妮，韦斯莱家的小妹妹，你应该还记得她？”
“啊，是的，您好，韦斯莱小姐。”汤姆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出，这个出落得越发【】漂亮的姑娘似乎对哈利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您好。”金妮客气地笑了笑，“我带你们过去吧。”说是“你们”，她倒是很自然地只拉住了哈利的袖子。
哈利茫然无所觉地被拉着走了。
在最后一节车厢里，他们遇到了纳威€€隆巴顿，因为使劲拖着箱子，同时还要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他那只不断挣扎的蟾蜍莱福，纳威圆圆的脸上满是汗水。
“嘿……金妮……哈利……还有汤姆。”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们找到位子了吗？这里还能坐人，里面只有……呃？”他拿不定主意地往背后的玻璃门里瞅了一眼。
“拉文克劳的疯姑娘洛夫古德。”金妮把那个坐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看书的女孩名字说了出来，然后推开了门，“你好，卢娜，我们可以坐这些座位吗？”
坐在窗边的那个姑娘抬起了头。她长着一头乱蓬蓬、脏兮兮、长达腰际的金黄色头发，眉毛颜色非常浅，两只眼睛向外凸出，这使她老有一种吃惊的表情，这让她身上透着一种疯疯癫癫的劲儿€€€€也许是因为她为了保险起见，居然把魔杖插在了左耳朵后面，或者是因为她居然戴着一串用黄油啤酒的软木塞串成的项链，或者是因为她读杂志时居然把那本《唱唱反调》杂志拿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