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伤,应该是刚才撞到了才晕过去的。”
点燃的那支烟早就掉到了座位之下,而且他抽的烟味道都很淡,哪怕加了料也一样,风从破碎的窗户一吹就什么也闻不到了。
他本身也打过麻药,不可能把赤井秀一加在烟里的成分检测出来的。
总而言之,在他醒来拆穿自己之前,自己依旧很安全。
赤井秀一这么想着,看向琴酒的表情也变得强硬起来。
“拦截波本那辆货车是你安排的?”
仔细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刚好有辆车和波本一样想超车,还是不能硬碰硬的大货车……
琴酒没有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甩开他的手,抓住里面那银发小孩的领子,轻易就把他提了起来。
他原本坐在副驾驶座,身体倒向了驾驶座的赤井秀一,琴酒这么一抓,就好像软白的团子被他给抓了出来。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把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细细碎碎的玻璃片还不断往下掉,银发的发尾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琴酒皱眉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礼物。
和他比起来,眼前的少年真的太小了。
小到琴酒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捏死。
琴酒可没有什么不杀小孩的奇怪规矩,他把少年拎到眼前,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认真看了看那张脸,看到对方眉头紧皱时,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嗤。
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不安的表情,连睡觉都睡不安生,废物。
他松开手,少年的脑袋软软地垂了下去,像是有些沮丧似的,被他提着领子晃了晃,连手里的匕首也咣当掉到地上。
清脆的声音仿佛惊醒了赤井秀一,他立即解开安全带从车内走出。
“他和你没关系!”
他似乎想把少年从琴酒的手中夺回来,琴酒冷笑了一声。
“是吗?”他冷冷地望着赤井秀一,手指捏了捏少年柔软的脸颊,把他的脸抬起来。
两张相似的脸同时对着赤井秀一,脸上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一个昏昏沉沉一脸不安,一个眼神凌厉犹如被触怒的凶兽,那一刻赤井秀一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到底谁才是不相干的人呢?
他做这些根本没有意义,少年落到琴酒手里,哪怕不死,面临的也是永远的囚禁,或者更惨无人道的对待。
琴酒不会放任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他给少年下过药,企图带少年离开,套取他身上关于琴酒的秘密。
琴酒迟早都会知道的,比起少年,他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对。
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就这么睁眼看着少年被琴酒带走,然后想办法脱离组织,安全地回到FBI。
赤井秀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浮现,他就这么狠狠盯着琴酒,墨绿色的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锋锐和冷冽。
琴酒冷哼一声,似乎断定了他不敢阻拦自己,拎起少年的领子就把他丢回到自己的车上。
少年在他手里看起来就像一只不成熟的幼崽,被丢进汽车后座上犹如被暗黑的洞穴吞没,瞬间失去了踪影。
琴酒回头看了一眼,目
光从僵硬站在原地的赤井秀一身上略过,落到车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嘴角挑起一次讽刺的笑意。
小琴酒脸上也经常出现这样的笑,可也没有琴酒的这么冷,也没有这么尖锐,真正看到琴酒的笑容,赤井秀一才发现有多可怕。
琴酒回到车上,开车带人离开。
望着远去的黑色汽车,赤井秀一咬了咬牙,忽然钻回车里,脚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碎玻璃发出哗哗的响声,赤井秀一心里像是被那声音搅成了一团,明明脑子混乱至极,什么也思考不了,他却觉得自己无比的清醒。
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小琴酒抢回来!
这绝对是他做过的最大胆、最疯狂的决定,但他并不后悔,反正人落到琴酒的手里,卧底的身份也会暴露,与其这么灰溜溜地回到FBI,还不如把小琴酒抢回来,带上他一起。
以琴酒亲自过来截人的态度看,小琴酒知道的秘密绝对比他想的更多。
而且那句€€€€
“原来你们都一样……”
不一样。
赤井秀一想,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赤井秀一绝对不一样。
他飞快拨通了波本的电话:“他被琴酒带走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不用特意去说明,波本在那头沉默了片刻,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还叫过你前辈€€€€”赤井秀一听着那头冷漠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烦躁,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算了,随便……”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波本的声音再次响起:“位置给我。”
赤井秀一眼睛扫到周围的路标,立即报了地址过去,电话挂断,他把油门踩到底,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琴酒前面的车。
从后视镜能看到波本的车也在飞快靠近。
然而琴酒还是不紧不慢地开着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追上。
赤井秀一的心里渐渐升起了些许不安。
这时又到了一个路口,一辆熟悉的货车从斜对面冲出来,飞快往赤井秀一的方向撞了过来。
高大的货车后面露出了伏特加憨厚的脸,然而此时,那张脸上却带着阴谋得逞般的笑容。
赤井秀一死死踩住了油门,车辆陡然加速,在货车撞上来的瞬间闪电般冲出,车身堪堪与大货车擦过。
车后传来轰隆一声,哪怕只是擦到一点点,重量更轻的汽车也轨迹也发生了偏移,赤井秀一赶紧打方向盘稳住车辆,同时紧踩着油门不放,往前方的琴酒追了上去。
黑色的雪佛兰在马路上漂移,如同灵活的猎手冲出,伏特加抓着大货车的方向盘,不由得咂了咂舌,也踩着油门紧随其后。
后面的波本开着车想越过他冲到前面,他毫不犹豫用大货车撞了上去。
货车里不知道装了什么,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显得沉默而凶蛮,伏特加一直跟在琴酒身边,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普通的小跟班,也许只有到这种时候,人们才会想起他也是有代号的成员,是从那么多底层人员中脱颖而出的狠角色。
琴酒放心地把其他人交给他拦截,他也做得很好。
两辆小汽车被他咬住了好一会,哪怕最后利用超高的车速甩开了他,琴酒那辆车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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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木傀三睁开眼,看到一片粼粼的清澈水光,眼睛像是被刺到了微微发疼,他立即眯起眼睛。
他整个人都浸在水里,冰冷的液体包裹住他,犹如被人冻在了冰窟里,他的双手都被铁链拴在了半空中,找不到任何着力点,每动一下,带起水波晃动,之前受伤的地方就会传来如同刀割般的痛楚。
他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怎么是水牢……”他说,“真没新意。”
一道冰冷的目光立即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琴酒站在岸边,手里夹着快要抽完的烟,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犹如噬人的凶兽。
两双相差无几的绿色眼€€相遇,那一瞬间,森木傀看到他瞳孔微颤,眼中流露出了克制不住的杀意。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琴酒问。
他之所以没立即把人杀了,就是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和黑麦他们说过什么。
森木傀三唇边讽刺的笑意未变,甚至加深了些,他眼神嘲弄地望着琴酒:“你觉得呢?”
琴酒神色转冷,眼神如刀子般落到他身上,似乎想要把他活剐了一般。
森木傀三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对系统说:“我觉得他现在一定想说,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你这个混蛋€€€€”
他还没跟系统说完,琴酒就大步走过来,抓住他的脑袋把他按进了水里。
森木傀三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立即咳了出声,然而琴酒按着他的脑袋丝毫没有松手,大量的水从他的口鼻挤了进去,他难受得动了动手指,手腕被拴在铁链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他现在的位置比琴酒低得多,就像被人泡在了泳池里,琴酒在岸边按着他的头,哪怕他的手上没有被拴住,也没有多少可以反抗的余地。
琴酒的手掌很大,力气也非比寻常,森木傀三挣扎着想抬起头,又被他用力按了回去,水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挥动双手,用力晃着铁链喊道:“钱……!”
琴酒按在他脑后的手一顿,他的声音从水下传来:“那些钱……”
和安室透猜想的一样,那箱钱是他用来保命的,只要看到那些钱,就能证明小琴酒对黑衣组织的忠诚。
森木傀三没有忘记这次的任务,他是因为琴酒发现黑衣组织里有卧底才回来的,目前在执行任务的只有威士忌三人组,琴酒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观察他们的机会。
所以森木傀三这一路上都在扮演对黑衣组织忠心耿耿的角色,琴酒就算想杀他也得犹豫一下。
毕竟对黑衣组织这么忠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自己最了解自己,琴酒知道自己不可能背叛的。
琴酒自然也看到了他放在赤井秀一车上的那些钱,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微微顿住,森木傀三立即偏头,躲开他的手指把头抬了起来。
琴酒半蹲在他的面前,黑色风衣覆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冷峻,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意味,越发像是为了猎物短暂蛰伏起来的凶兽。
他就这么沉默而凌厉地望着森木傀三。
森木傀三急促地呼吸着,眼前被水模糊了一片,他甩了甩头,费力抬起眼睛望着琴酒。
凝视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绿眸一会儿,琴酒说:“你还没看清楚形势€€€€黑麦已经放弃你了。”
他的声音沉冷,一字字说出来,仿佛要像枪子钉入森木傀三的心脏一样。
和乱步不同,黑衣组织根本不需要两个琴酒。
就算他侥幸活下来,也是被永远关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救他,连黑麦也放弃他了。
森木傀三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着他灿烂而嘲讽的笑容,琴酒冷厉的面容忽然多了一丝烦躁。
他冷声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你都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了,还管我那么多?”森木傀三嗤了一声。
琴酒默默看着他,他挑衅地扬了扬眉,片刻后,琴酒倏地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轰的一声关上,犹如夹杂着怒气的声音让森木傀三再次笑了起来。
笑完了
,他看着角落里两个隐藏的摄像头,忍不住对系统呜了一声:“琴酒他真的好冷酷!”
系统无语:“为什么你那么兴奋?”
“我没有,我这是疼的!”森木傀三立即否认。
原本只是想要躲避牙疼,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全身都疼,刚才挣扎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看着散落到水里的血丝,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缓缓流失的生命力,森木傀三在心里哎了一声。
“快看看黑乱有没有邮件。”他对系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