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小兰为什么换了一套衣服?她刚刚还穿着蓝色裙子,现在为什么穿着白大褂?]
[e或许是在旁边顺手拿到的白大褂?但她为什么要换衣服呢?她要反杀吗?]
[这个小兰,好像和之前的小兰不太一样?]
[我也发现了,鞋子好奇怪,不符合小兰的风格吧?]
[原本也没有给鞋子画面啊,现在给特写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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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没有加装任何安全设施的窗户,竹下真涉后退半步,将还能够活动的左手搭在窗棂上。
他的视线从眼前的黑发少女身上挪开,落到对方身后几米外的角落里€€€€
那里放着他一开始挑好的刑椅,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躺在上面,完全失去意识。
猎物已经无从反抗,但屠夫却弄丢了自己的刀。
这一切形势的逆转,仅仅在几秒之间。
几秒钟之前、在他即将挥刀之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飞快进入室内,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毛利兰横劈了一手刀。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对方借着椅子助力,整个人侧着跃起,外缘包裹着锐利钢钉的黑色长靴、划过凝滞的空气、带着一阵风声、直直地踢向他握着手术刀的那只手€€€€
“砰!”
即便竹下真涉已经在第一时间闪避、将手往后缩,手术刀还是和对方的靴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镶嵌着钢钉的靴子没有丝毫损坏,反倒是锋利的手术刀被震出一丝裂纹。
更糟糕的是,他的手腕被对方骤然间施加而来的巨大冲击力震麻,根本握不住手术刀,快要裂开的手术刀也跟着脱手飞了出去。
他的目光下意识随着手术刀掉落的方向望去。
竹下真涉甚至来不及调整自己的位置,来不及找到新的武器,来不及和对方对视、看看擅自闯进来的人究竟是谁€€€€
还没等到他抬起头,又是一阵熟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之声。但这一次的目标好像不是他的手臂,而是€€€€
他惊恐地抬起头,瞳孔猛地放大,深褐色的眸子里,倒影出一个闪着银光的锋利钢钉。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借着椅子的力道腾空而起,修长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带着钢钉的黑色长靴直直冲着他的面部扫了过来。
竹下真涉接连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上高塔的墙根、退无可退时,他才停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那个不停进攻的人也停下了攻势。
直到这个时候,竹下真涉才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他稍一
抬眼,便彻底愣在了原地。
同样的五官、同样的目色、同样的发型,站在他对面的女孩,有着一张和毛利兰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毛利兰?
不,不一样。
原本的毛利兰看上去要柔弱许多,即使有着很好的武力,但大部分时候就像一把收进剑鞘里的剑,没有展露出任何锋芒。
但这一个毛利兰,锋芒毕露。
她眉眼之间的冷意,甚至比另一个毛利兰更像他的母亲。
从震惊到兴奋,竹下真涉用了不到三秒钟时间。
两个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双胞胎、克隆、易容、整形随便什么理由。竹下真涉从来不关注这些,他真正在意的是€€€€
这是一个全新的、更棒的猎物。
她的性格和柔弱的母亲几乎是背道而驰,无论是眉眼之间的冷冽、饱含怒意的神态,还是冲他而来的致命攻击,都远远偏离了印象当中、那个柔柔弱弱、备受欺负的妇女形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对方的这种样子,更能够激起竹下真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冲动。
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恢复直觉,他再一次把手指节往内扣,感受那种骨头快要裂开的痛苦。
对方刚刚展现出的武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只是在猎取猎物的路途上多了一点艰难险阻而已。
越是艰难,最后取得、享用猎物的时候就会愈发兴奋。
血液上涌,呼吸加快。
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在墙上搜寻储存武器用的暗格,竹下真涉的脸上,硬生生扭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他假模假样地开口道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你卑劣的恋母情结吗?”
毛利兰站定在原地,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对面的巨大窗户上扫过。
竹下真涉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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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母?怎么快进到这一步了?]
[指路上一集,竹下真涉长期收集和母亲长相相似的年轻女孩,把她们的皮扒下来泡在培养液里,做成一个个大型手办。我也怀疑竹下真涉对他母亲有什么特殊情感,总是在找母亲的替代品。]
[变态,怼得好!]
[那他现在发现小兰和他想象中的柔弱少女不一样,武力值超高,为什么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那你是不准备配合了吗?”
竹下真涉的手指已经碰到暗格的盖子€€€€
“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你。”
毛利兰话锋一转。
“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只要你先想清楚一件事,我一定配合你。”
她一边注视着对方的手臂,一边往前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一直觉得你很矛盾。一方面,你不停寻找着和母亲长相相似的人、将她们以玩家的身份骗到岛上,借
着游戏的名义实施暴力,发泄私欲。”
“但另一方面,你又对母亲抱有极深的依恋,希望那些与母亲长相相似的人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在你的描述当中,你说过你的母亲因为柔弱而备受欺凌、早早离世。我尝试将之理解为,因为对早逝母亲的爱恨交织的情绪,你天然仇视那些脆弱的女性,但又希望让那些柔弱易碎的女性以另一种方式、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对吗?”
竹下真涉沉默了一瞬。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动机到底是什么。
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开始褪色。他只能依稀记得她哭泣的双眼、憔悴的神态、柔弱可欺的外表,以及跪在下水道旁边的样子。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对方究竟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像是疲劳过度,又好像是被客人磋磨地太过。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一直想要找到和母亲相似的人。他不能接受被抛弃,所以一定要让对方永永远远无法离开。而这其中最好用的方法,就是让对方死在这里。
这样做不对吗?
他想不明白。
“我明明只是在帮助她们而已。”
竹下真涉的神色再一次兴奋起来。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像她们那样脆弱的人,终将自己走上堕落灭亡的道路。我只是想要帮她们选择更好的结局!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像母亲一样,因为柔弱而走向灭亡。我是在保护她们!”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奇葩……]
[救命,警察怎么还没有到?我现在希望小兰一脚飞踢,让他从塔上掉下去了。]
[那样犯法!楼上警告!]
[哪里来的爹味渣滓?可以尊重一下女性的意愿吗?柔弱只是性格,又不是病?]
[因为母亲早逝而变态的普信男?]
[这玩意就没有救了好吧!拉出去埋了。气得我都不想再看下去了。小兰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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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
毛利兰忽然挑出这个词语,用一种堪称玩味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以为,你记忆当中的母亲是真实的吗?你说她柔弱,所以总是在寻找和她相似的女性。”
对方的表情明显出现一丝裂缝,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带上疑惑,似乎不明白毛利兰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毛利兰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似于疑问的语气、歪着头提问道
“但是你没有发现吗?当我开始反抗你、当我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当我不再柔弱可欺,按照你一开始的说法,你应该会对我彻底失去兴趣,因为我已经不再像你的母亲。”
“但事实恰恰相反,你反而对我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她忽然间抬手,手指直直地指向竹下真涉背在身后的手。
“你甚至已经拿到了手枪,就为在无法用武力制服我30
340时候,用武器压制我。你迟迟不肯开枪,是不是为了人皮的完整性?”
“!”
竹下真涉猛地瞪大眼睛,扣进扳机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手枪差点走火。
他的脉搏骤然间加快,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窥见了自己的意图,还是因为那个关于母亲的奇怪猜测。
他记忆中的母亲,明明一直都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
怎么会呢?
“记忆是会骗人的,但潜意识不会。”
毛利兰再度往前走了半步,此时她距离竹下真涉,只剩下一步之遥。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对竹下来说。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手枪的作用会被大幅度削减,反而是近身攻击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毛利兰满意地站定在原地,用一种质疑的口吻提问道
“你在寻找母亲的替代品,但你找到了我,你有想过为什么吗?为什么记忆里柔弱可欺的女性,会和给你造成这么大压迫感的我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