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得老老实实偃旗息鼓了!
嬴政之后跟他爹子楚联系,果然对自己遇刺之事只字未提,因为他弟弟还未曾出世,旁的也未曾多说。
子楚对此事从头至尾,一无所知。
嬴政几次和父亲联络,见他并未发现家中姬妾小动作,不免慨叹,父亲对妇人真是过于轻视了,对内宅掌控,亦是十分疏松。
这样一来,恐怕他弟弟出生之后,也要波折连连,一个不慎,就会小命不保。
女子与男子同样为人,却碍于种种限制,只能居于内宅之中,可是大家心智都是一般无二的,不在这处用,便在那处用。
无法参与天下之事,可不就只能在后宅内斗了。
还是师兄说得对,一夫一妻,优生优育,才是上佳良策。
只不过……
想想各国王室贵族那庞大的后宫内宅,嬴政叹息一声:任重而道远啊!
其后数月,一直到子楚支支吾吾地来与嬴政报喜,说他多了个弟弟,嬴政身边都安安静静的。
不知道是子楚那妾侍一次刺杀不成,放弃了,还是如何,姬府一片安宁,再无宵小夜探。
嬴政却并未心慈手软,直接道,“等弟弟立住了,父亲便将他送来我身边吧!我与老师说了此事,老师也答应了。”
子楚大惊,只是想了想,却发现这是个极好的法子:他将幼子也送去赵国为质,乃是他对秦的贡献,而幼子离开他身边,被他哥哥抚养长大,也能少了有心人挑唆他们父子兄弟关系。
再一个,姬老先生那样的神仙人物,不叫孩子赶紧过去受教,那还等什么呢!
万一他这小儿子,能有他哥哥一半聪慧呢!
至于嬴政会不会对弟弟下手,那子楚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若是嬴政有这个心思,那他当初根本不会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这个弟弟的存在。
反而只要央求他师兄们,小小使点神仙手段,自己的小儿子就会无声无息地消散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察觉他的到来。
子楚点头道,“既如此,等过了满月,我便叫人送你弟弟成蛟去你那里!”
嬴政反倒因为父亲如此痛快的答应而惊诧了一下,“倒也不必那么快,至少要过了百日才好吧?”这一路颠簸,也不是好受的,孩子那么小,骨头都是软的,哪里受得住颠簸!
子楚摆摆手,“早去早好,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把老神仙送我的那块儿护身玉符给成蛟带着!”
听父亲这么,嬴政才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也好,有了玉符,弟弟必会一路平安到达。”
只是,这孩子,叫成蛟?
嬴政就笑,“父亲怎么给弟弟起了这么个名字,叫成龙不好么?”
在自己屋中偷听的上清圣人、青华帝君,脸上齐齐露出古怪的神色来。
这边父子俩一无所觉,说了会儿话,便挂断宝镜,各自休息去了。
又过了几月,秦国来的车马,果然将秦公子子楚的幼子成蛟送到了赵国,在拜见赵王之后,又径直送去姬府,交于他哥哥嬴政抚养。
赵王甚为憋屈:我邯郸是给你们大秦养公孙的嘛!啊?
只是他也只敢抱怨两句罢了,甚至还要叫自己的€€侍一同跟去姬府,对姬老先生客气几句,送些礼物。
姬府热闹了一会儿,秦人和赵人都没敢多停留,送完孩子就走了,府中重又关闭大门,恕不见客。
屋子里,孩子们团团围坐,看着中间那个睡在襁褓之中,高举两只小胳膊,握紧小拳头,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幼崽。
花斑豹探过头来道,“政儿,这就是你弟弟?”圆头圆脑的小童子提鼻子嗅了嗅,“一股奶唧唧的酸味儿!”
“这样的小东西,我能一口一个!”
狴犴推开他,“擦擦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花斑豹嗷地一声,他才没有!他不吃人!
嬴政去揪四不相袖子,“师兄师兄,你来帮我看看相,他是我弟弟嘛?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一点也不像?”
他自问虽不如老师真身容貌€€丽俊美,也没元圣师兄他家仙君那般清俊温雅,但是,也算得上是眉深目阔,鼻梁挺直,玉雪可爱,帅气无比的小孩子吧?
怎么他弟弟,小眼吧唧憨呼呼的?
怎么看,怎么与他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啊!
是不是从咸阳来邯郸的路上,被谁给调换了?
四不相都不用凑过来,一指幼崽和嬴政中间的虚空,“就是政儿亲弟弟,你俩之间的因果线好清晰的呢!绝对一家子没错了!”
“他不像你,也不像你父亲,那大概有可能是像母族那边的人吧。”
嬴政听了,十分犯愁,弟弟脑子有可能继承他母亲,是个笨蛋蠢瓜也就罢了,还长得这么不好看……
一听就是不招人待见的小孩儿没错了!
唉,好可怜,看起来,只能自己以
后多疼疼他了。
许是感受到了哥哥的疼惜之意,成蛟崽崽在梦里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哇地一声啼哭起来,小脸儿通红,嘴巴里一颗牙都没有,光秃秃的,眼角掉下来好大一颗泪珠儿。
大家一阵慌乱:啊怎么就哭了!
上清圣人有经验:“别慌,尿了而已!换个尿布就好了,我来吧!”
子侄们尽皆投来崇拜的眼神!
结果幼崽不仅是尿了,尿布一打开,子侄们一哄而散!
圣人唉声叹气地给幼崽换尿布,擦屁屁,心说他何苦下界来,在蓬莱岛摸毛团子多好!
晚上,嬴政拿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给子楚看弟弟,“父亲,您看清楚了,这真是我弟弟嘛?就是你从咸阳送来的那个?”他心里还是有点怀疑。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根本没那么爱哭!
子楚在宝镜里,只能看见自家小儿子那小猪一样肥嘟嘟的小脸,睡得也跟小猪一样,心里还怪喜欢的,“就是成蛟啊,他到了?可还乖?没闹你吧?”
“这大晚上的,怎么不叫他跟乳母一起睡?”
嬴政叹口气,“成蛟不跟乳母,一抱过去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就在我身边睡得安稳。”
“只是我什么都不会弄,今日弟弟换尿布的活计都是老师上的手,他老人家说教我几日,现在我跟弟弟睡在老师房中呢!”
嗷!
子楚要晕了!
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他小声小气地道,“弟弟离开母亲,怕是心里不安呢,自然亲近你这个哥哥,辛苦我儿,好生学着,不要总打搅老师。”
嬴政唉声叹气,他略有些后悔了,不该揽这个差事。
倒不是觉得辛苦,只是自己力不能及,还要麻烦老师和师兄们,就很不可取。
话是这么说,政团团还是舍不得把弟弟送回去的。
第二日,燕丹来找嬴政,一进门,就看见他身边多了个孩子,不免好奇地问道,“这是谁?”
嬴政挺直胸脯,骄傲地伸出手掌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成蛟,未来的扶桑王!”
什么?
燕丹大惊,“你把扶桑那块儿地,舍出去了?”
“那白银之岛,你舍得分封出去?”
嬴政奇怪地道,“哪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是我亲弟弟啊!”
燕丹气得满眼含泪,“那我呢?!你又把我放在何处?”
第227章
燕丹落泪生气, 还是头一遭,见他情绪如此激动,素来淡定沉稳的嬴政也懵了, 一双狭长凤眸瞪得溜圆,惊讶地道, “此话何来!”
什么叫“又把你放在何处”?
我前两日跟你说起灭六国之事,你还一脸烦躁不耐烦呢,怎么就突然你你我我起来?
燕丹都快气死了,“你日日在我跟前说那扶桑多好,难道不是要把扶桑给我?你前儿自己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好好儿一个光皮儿鸡蛋, 如今气得炸毛,指点嬴政和成蛟,哑着嗓子哽咽道, “如今你有了弟弟, 便要反悔,将扶桑另许他人!赵政!是我看错了你了!”
嬴政:……啊……
说真的,他只不过是拿那个画大饼, 诱哄燕丹,想把这小屁孩儿拐到天下一统大业上来罢了。
他属实没想到, 燕丹真信了啊!
再说他拿来诱哄燕丹的地界儿多了去了, 谁知道这人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依旧对一统天下大业不屑一顾、不想与暴秦为伍的架势,实则竟然已经在心里悄悄地选定了扶桑!?
好你个燕丹, 平日里一副不爱金钱俗物的架势, 原来都是假装。
哼, 我还说我也看错你了呢!
嬴政见他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 就差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怕他再吵下去把成蛟弄醒,立时甩出袖中地图来,“除六国之地和扶桑,你喜欢哪里,就选哪里!”
“只要你能带燕国王公贵族迁居,并成功在当地建城,传我华夏文明,扬我大秦声威,我便封你为那一处燕王!”
燕丹大喜,脸上还糊着泪呢,颤声道,“你说的?不反悔?”
嬴政呵呵一笑,“反悔是孙子!”
燕丹咬牙切齿,“那我就等着叫你公孙政!”
呸!绝对不会有那一日!
燕丹展开那好大一张绢布地图,半点思索也没有,指着与燕国相距不远半岛道,“我要这里!”
嬴政一瞧,诧异地道,“怎么选这里?是不是地方太小了些?这还没燕国地盘大呢,你要不要换一个?”再往北走一走,越过长长的山脉,便是一处广袤无垠的土地!
虽然冬天漫长了一些,但是土地肥沃啊!一样能养人。
燕丹摸了一把眼泪,冷笑道,“大有什么用,我们是能远渡重洋,还是能翻山?”当初他看好扶桑,就想着借半岛渡海过去,也不算繁难,谁知道扶桑竟就这么被许出去了!
早知道他早一天答应下来就好了!那扶桑便是他燕国再起之地!
这,这倒也是,嬴政讪讪,“那行吧,这半岛就给你。”
嬴政摸出炭笔,在那小小的半岛上画了个圈儿做标记。
旁边的狭长岛国,已经叫他标记好了。
燕丹瞧见了,自然又是一阵冷笑:“我就等着你分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