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坏他好事的都是这家伙……晦气。
眼见着听见琴酒的声音,诺万整个人又变得怏怏不乐了起来,€€田纲吉不得不走远了些,在走到安静些的地方的同时也是以免刺激到原本情绪就不稳定的青年。
电话另一头琴酒其实只要了他的地址,顺带一句“待在那”,大概是听见了他走动的声音,杀手先生略作思索,便得出了让他不太高兴的结论。
“你那条狗还没走?”
听得出对诺万是十分不爽了。
这两人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我这可没有什么狗哦。”他无奈地说道,顿了顿,“诺万待会就要去见我们的合作伙伴了。”
对面传来哼笑声,€€田纲吉等了两秒也没等到其他回复,就听见对面自顾自地挂掉了电话。
回到这边送走了哼哼唧唧的诺万,教父先生和三瓶酒蹲在路边等琴酒来接,微妙地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三个孩子的单身老父亲。
……这个联想稍微有些可怕了。
而且这样说的话,其实就算琴酒来接他们也还有个问题€€€€€€田纲吉敢打赌,琴酒准备接的只有他,身后的三瓶酒要怎么走还是个问题,而且他也不是很能想象他们四个人要怎么塞进琴酒的保时捷。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虽说没有吨位大到塞满座位的那种重量级人物,但是四个人塞在后座的话,大概也许也塞不进去。
€€田纲吉冷着张脸想了想,要是要努力塞塞其实也不是没可能的,只要三个人坐在后面,再抓一个坐在另外三人的身上,琴酒的老爷车大概也许还是能载得动的。
但是如果把波本和莱依放在一起的话他其实担心他们俩会打架,苏格兰虽说和同僚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密,但是好歹不会在人家车上吵吵起来,那就只有苏格兰或者他坐在中间……等等他怎么真的想起来这东西了?
教父先生一拍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什么弱智病毒给入侵了一下。
“Gin待会回来接我,”他说道,“你们呢,有什么安排么?”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解散自由活动了。
三瓶威士忌对视一眼,率先举手的背着他的狙击枪的苏格兰,表示在这附近的话正好去买些保养枪支的用具;莱依和他的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不少,闻言挑了挑眉,显然对此也很感兴趣€€€€已经变成狙击手的模样了呢,莱依。
两名狙击手离开后,落单得仿佛被排挤的波本在远方贝尔摩德的召唤下迟疑地开了口。
“贝尔摩德看起来有什么事找我,她那边的情报会多些,所以我们会有一些往来。”他垂下眼,很是乖顺地问道,“我可以去吗,Boss?”
纲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看着转身离去的波本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毕竟比起往常,今天的波本也太奇怪€€€€他的意思是,太过于沉默了一些。
就像是他与诺万道别的时候,说实话,那时候教父先生一直是有些担心波本一个想不开像是上船那时候一样蹭出来发出奇怪的声音的,然而幸好的是对方没有,让他顺利地送走了偶尔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的诺万。
不仅如此,那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紫瞳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不同于刻意垂眸时候的低落,反而让人真情实意地感到些担心。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田纲吉张了张唇,但是他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想必也听不见他的喊声。
而且叫住对方又要说些什么呢?他和波本单独相处的时间还很少,不同于带在身边一段时间过的莱依,也不同于除了任务时间都在安全屋和自己待一块的苏格兰,他和波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就算他有心照顾潜入的后辈,也几乎没什么时间插手对方的生活。
看着金发青年坐上贝尔摩德的车,缓慢上升的车窗遮住平直的嘴角,闪耀的紫瞳连一丝余裕都没分来,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想起来对方在组织内是隶属于朗姆的阵营的,如果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的话,说不定可以趁机把他从朗姆那边要过来,这样的话就算说是朗姆的“卧底”,但怎么说也是他的人,朗姆要怎么发泄也落不到他头上。
但是贝尔摩德或者说乌鸦把一切都扰乱了,不仅让【生命之火】落到他的手里,而且重要的合作伙伴富泽太一也倒下了……那个坏脾气的老爷子肯定又会躲在他的老鼠洞里跳脚。
唉,这样一想波本会露出那种表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独自沿着港口边的道路走了会,他就钻进了琴酒的保时捷356A,在伏特加不知为何莫名期待的神情下,€€田纲吉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出一个问题。
“我说Gin……”
对方扭过头,帽檐下的冷静绿瞳很容易让他想起西伯利亚高耸的山脊上游走的雪豹。
盯得有些久了,也没见这呆兔子有什么反应,琴酒就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田纲吉轻咳一声,偷偷凑了过去。
“那个……我有事想跟你请教。”
棕发的青年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词,饶是琴酒方才等他说话等得有些不耐烦,也还是抬了抬眼示意探头探脑活像只兔子一样的家伙继续说。
于是€€田纲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伏特加€€€€他总觉得对方在偷偷朝着这边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然后小声问道:“就是,Gin你平时是怎么跟伏特加相处得呀?”
……
“啊呀,你这是和主人闹矛盾了吗?”
与此同时,另一辆疾驰的轿车上,贝尔摩德从后视镜里看着面沉如水的小黑脸,忍不住调笑。
波本沉着脸,抬头看了一眼她。
“找我有什么事?”
是直接将对方的问题给无视了过去。
这种待遇贝尔摩德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勾勾唇不甚在意,但也同样没回答他。
“只不过是一点小事。”她说道,“等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波本放在腿侧的右手微微捏成了拳,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山显水地瞥了贝尔摩德一眼,冷哼一声。
贝尔摩德看了看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变得不错起来。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和尊尼获加的关系会变得现在这样好。”她歪着头,显然是回想起了昨晚某个不可言说的场景,“怎么,准备换主人了么?”
【主人】这样的词说出来,是让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的。
但是面对着她如此的形容,波本不怒反笑,微微往后坐,露出一副放松的姿态。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一只手的手肘搭在窗边,食指曲起,遮掩住的唇角微微勾起,“你不觉得这很好玩么?”
贝尔摩德也笑了起来。
“卧底游戏吗?”
某个词汇让安室透一凛,淡紫色的眼扫了眼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寻常词汇的金发女性,维持着放松的姿态。
“【卧底】这样的词汇可不适合组织内部,”他耸了耸肩,“你会让我觉得组织内又有老鼠了的。”
也算是为自己那一瞬间的警惕打了掩护。
贝尔摩德道:“是吗?抱歉抱歉,不过你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如此么……放心,车上很安全,我们的对话不会被泄露出去。”
“我可不想相信你,”虽然这样说着,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怎么,对尊尼获加感兴趣?”
他顿了顿,没等贝尔摩德回复,继续道:“这样的话你该去找莱依,他才是尊尼获加的人。”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没问“那你呢”这样的话€€€€干他们做情报这行的,最擅长的不就是说模棱两可的话和在看似没有任何倾向的回答中准确地找到对方的意向吗?
不过得了对方的回答,她也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手中方向盘一扭,朝着预计的方向驶去。
半晌,停在了某个组织的地下临时停驻点内。
“走吧,小老鼠先生。”她说道,解开安全带下车,“我稍微有些关于尊尼获加的问题要问你。”
波本皱着眉,贝尔摩德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饶有兴趣地低下身从车窗里看他。
“哦呀,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在意这种东西的人,我还以为你没有忠诚可言呢。”她耸耸肩,面对着骤然对准自己的黑漆漆的枪口,慢条斯理地举起了双手,利索地道了歉,“抱歉,是我的错。”
波本冷冷地哼了一声,全然看不出在尊尼获加身边时候狗狗祟祟的模样。
“收起你无用的探究心,”他勾起一个虚伪的笑,脸色却很阴沉,连带着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我的忠诚为我的利益服务€€€€只不过,现在来看,朗姆大人比起尊尼获加,更能在组织中给我助力。”
“仅此而已。”
贝尔摩德笑了起来,原本就明艳的脸蛋因为这笑更加艳丽,却是可望不可即的剧毒之物。
经过这样一番争斗之后,波本才安静地跟随着贝尔摩德进入这个此前还没来过的临时停驻点。
灰紫色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一切,大概是因为刚才有了不大不小的摩擦,贝尔摩德也没阻止他的打量,而是闲庭信步地带着他走进了房屋内部。
坐上电梯直达上方,身姿妙曼的女性自如地打开一道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酒吧。
不知是提前清了场还是现在是白天的缘故,酒吧内没别的人,贝尔摩德自如地走到吧台后,
挑选了一瓶波本给波本倒上。
冰块是她随意加的,也没做其他的准备,手法粗糙得让安室透直皱眉头。
“我来吧。”他拉了拉黑手套,从一副请君自便的贝尔摩德手中接过了吧台的工作。
波本是一个好波本,为了潜入任务,原本出身警察学校根正苗红的波本摸爬滚打很是学了些有的没的的技能,例如是honey trap,又例如是像是一个酒保一样调酒。
虽然这项技能没什么用的时候,但波本的身法手势都还是挺赏心悦目的,贝尔摩德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波本调酒,在对方最终小心翼翼地将酒液倒入杯中的时候突然饶有兴趣地开了口。
“你觉得尊尼获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突兀地问,“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卧底、间谍,随便你用什么词€€€€他像吗?”
……
……
“老鼠?”
听见这个词,€€田纲吉皱起眉头。
他看向琴酒,得到对方的点头作为回应之后,露出了一副微妙的表情。
“组织怎么又有老鼠了。”他绕过茶几坐在琴酒安全屋里的单人沙发上,借着这个动作迅速掩盖自己心里的那点心虚。
琴酒看着他坐下,隐藏在帽檐后的眼睛审视地观察着对方。
“是啊,”他也跟着坐下,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自己的安全屋、坐在自己人面前,他的姿态是很放松的,“据说是贝尔摩得那边来的情报,先生让我把老鼠抓出来。”
“虽说如此,”€€田纲吉下意识吐槽道,“就算是这样,组织里出老鼠、我是说卧底,组织出现卧底的几率也太高了吧。”
不说别的,就算是他这两年在意大利草草弄出的彭格列€€异世界家族,也没出现过这么多的卧底。
要说成分的话,那边可比组织这边要复杂得多。
毕竟虽说一开始他借的是组织的力进入那边里世界的交际圈,可是后来也是搭上了那边一个渴望复兴的老牌军火商家族€€€€他用了一点小小的技巧,让对方将他那个捏造出来的私生子的背景身份给坐实了€€€€之后虽说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但是这边的里世界远不如原本世界那个已经在彭格列统一下的和平里世界,关系错综复杂,各个家族之间的信任度几乎没有,即使是同盟家族,也会象征性地派出一两个卧底以示尊敬……他的意思是,掌控对方家族的动向。
但那边不过是一个军火商的家族,在逐渐渗透入其他领域的时候,也是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来自其他家族的注视。
从微末之际到逐步壮大,几乎每个步骤都有新与旧的血脉相交缠。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组织一年抓出来的卧底多:D
€€田纲吉思索了一下,包括他自己,甚至身边的小后辈们,不得不怀疑起组织是否是照着人就是卧底来进行代号成员的选拔的。
毕竟这些久经训练的家伙可比他们自己胡乱在外面吸纳的小混混啥的好用多了。
咳咳。
一不小心就在琴酒的注视下将前半部分给说了出来,教父先生敢用琴酒的帽子打赌,在听见那句“还没组织一年抓到的卧底多”的时候,琴酒的脸不止黑了八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