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亲爱的中也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拧着眉头,犹豫了半天扭扭捏捏地凑过来。
“你很喜欢兰堂吗?”赭发的少年人犹豫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考虑着如何让对自己好的兄长得偿所愿的同时又在纠结着这件事的合理性,“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试试让他到外面这边来?”
少年人在脑袋里搜刮了一下,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挖墙脚,对,我们把他挖过来?”
中原中也说的不是很熟练,毕竟这活他也是第一次做。
而站在太宰治身后就充当背景板的中岛敦已经露出了名画呐喊的表情€€€€虽然他没这么表现出来,但是过分好懂了,以至于教父先生一样就看了出来。
€€田纲吉抽抽嘴角,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提议。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眼,在这种时候多出了奇怪的默契。
“不行哦。”太宰治闲闲地说道,“森先生不会同意的。”
他打了个呵欠,黑色的外套随着他的走动上下左右漂浮,就是不会掉下,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在里面给别了个别针。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是€€田纲吉确实很好奇。
毕竟上一个外套永远不会掉的人是他敬爱的云雀前辈。
无所不能的云雀前辈连外套也是无所不能的(?),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外套从肩上掉下来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在好几次彭格列年末的聚会上,守护者们还聚在一起偷偷猜是不是草壁前辈有在负责云雀的外套。
例如说给他缝起来之类的。
但是十年过去了,这还是彭格列的十大未解之谜。
所以教父先生的目光就像是盯住了毛线球的猫科动物,盯在太宰治的外套上,用尽全力也很难不继续注视。
太宰治暂且没注意到他这份隐晦的渴望的目光,只是将之曲解成了对兰堂的渴望。
黑发的少年人哎呀呀地叹着气,活像是真心在为他们叹息的家伙一样。
“就算你这样看着我也是没用的啦。”太宰治说道,“森先生才不会放弃兰堂先生的。”
虽然用着敬语,但是太宰治的语气中的确并不包含对于森鸥外或者兰堂的敬意。
他看了眼神色平和并且似乎带着渴望(?)的棕发少年,和一脸懵懂大概连他在说什么也听不太清楚的赭发少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果然是小蛞蝓,连这种事情也不清楚”,在中原中也即将将他踢飞之前解释了起来。
“毕竟兰堂先生是不多的、明确支持森先生的干部嘛。”他如此说道,将这种大概能称为港口mafia内部阴私的、寻常人大概要领会好久才能领悟的内容细细说来,“和我差不多,兰堂先生也是森先生巩固他在港口mafia内部的统治的手段。”
他弯了弯眉眼,但是并不能让人从中感到笑意,反而有某种阴冷的东西顺着几人的脚腕慢慢爬上来,连中岛敦都露出了真情实感的惊讶表情。
太宰治扫了眼这些家伙的表情,不由得哼了一声。
果然,这种简单的事情,竟然也还是只有他看懂了吗?
€€€€在感到自然而然的同时,过分聪慧的少年人,心中也再度生出了几分厌倦。
太无聊了,他想。
要不然待会和小矮子他们分开之后还是去入水好了。
不然试试其他的方法?除了入水之外,还有什么更日常的自鲨手段呢。
就在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思索起来的时候,€€田纲吉也捏住了下巴。
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港口mafia的现状。
自森鸥外遵照上一任首领的“遗言”、成为新一任的首领之后,港口mafia内部并非是一帆风顺的。
毕竟虽然日本的黑|道讲究的是一个“义”字,但这东西最多也就是对老大的。
而等老大死了,剩下的兄弟们依旧会为了那把唯一的龙头交椅,拼个你死我活。
毕竟在mafia的世界里,“兄弟”日后还能再有,那把龙头的座椅,这辈子或许也就只有这一次。
因此原本在上任首领病危时候,为了港口mafia未来首领之位打得战况焦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森鸥外这个大家都没将他看在眼里的黑马,是个人都会愤怒,并且怀疑这家伙的正当性。
森鸥外为此准备了太宰治。
被前任首领亲手带回港口mafia的少年在mafia内部有着独特的地位与权威,有了他的见证,其他所有人对于森鸥外口中的先代的“遗言”也就多了几分信任。
但是这是不够的。
这只能骗到一部分人的忠心与信任,而另一部分、尤其是另一部分原本的干部,有的原本就对首领之位虎视眈眈,就算森鸥外拿着的是真的先代的遗言,这群早就将港口mafia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的家伙们也会说是假的。
这一部分是森鸥外上位之后的首要目标。
彼时整个横滨正处于混乱的战争当中,而战争、尤其是异能力者的战争,让身处于漩涡中央的港口mafia损失几员大将,简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森鸥外还趁机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并且借题发挥自断一腕退出战争,为势弱的港口mafia获得喘息的机会与调整的时间。
这也是他能够迅速在港口mafia当中迅速积累起声望的原因之一,而事实上森鸥外所损失的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多€€€€毕竟他是绝对的利益至上者,在经过精心的计算之后,利用“战争”这一武器将混乱的港口mafia裁剪成自己所希望的模样,才是他的最终目的所在。
而最终也确实如他所料,港口mafia的首领大人获得了胜利。
而现在,经历了数年的休养生息和发展,凭借着首领的谋略和手下异能力者的征战,港口mafia正在不断扩张,并且已经超过了先代所在时候的规模。
€€€€虽说如此,他们的行事与口碑却与那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们伟大的首领森先生。”太宰治用一种滑稽的吹捧语调说着,“不过,既然局势已经安定下来,有的事情就应该做了。”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摇晃了一下。
“无奖竞猜,是什么呢?”
正听得入迷、并且自己不愿承认的中原中也下意识:“什么?”
然后顺理成章得到黑发少年一个看笨蛋的眼神。
€€田纲吉捏了捏下巴,看了眼即将暴起的赭发少年,伸手搭住对方的肩膀,心说还是要把基础课程提上日程€€€€当初他在被Reborn教导的时候不也一样在学校上课吗?
一面回答了太宰治:“卸磨杀驴。”
黑发的少年人眼睛微微亮了亮,漂亮的、缠着绷带的手指打了个响亮的响指。
“bingo~就是这样。”他笑意吟吟地回答。
€€€€显而易见,兰堂或许就是这只要被杀掉的驴。
毕竟虽然只表现了实际能力的一角,但兰堂的能力还是太“危险”了。
如果能够完全为他所用,那么这个“危险”便可以转换成“强大”,但是显而易见,失去了记忆的黑发青年在森鸥外的眼中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因此他的定位在森鸥外的眼中,便只会是“强大”所对应的另一个词汇,“危险”。
这样危险的家伙,在组织尚未成型、森鸥外也没能完全掌握组织的时候,是能够为他所用的利器。
但是一旦自己能够掌控组织了,森鸥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危险因素给干掉。
除此之外,曾经身为军官、并且一度参与到那场异能大战中的森鸥外对于兰堂的真实身份也未必一无所知。
这样的话,趁着对方尚未恢复记忆的时候将他除掉便是最好的选择。
用森鸥外的话来说的话,就是“最优解”。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先代复活这一事件确实是兰波的计划之上的。
凭借着他的哥偷偷透露的亲友的异能力与自己收集到的情报,€€田纲吉能够将这个猜想验证得有**成。
但太宰治的话里话外也是透露的森鸥外要卸磨杀驴€€€€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事件直指兰堂€€€€地意思,就让人很感兴趣了。
而回过头看着虽然一脸冷酷,但其实对于事件来龙去脉才刚理会清楚的中原中也,€€田纲吉沉默了一下,爱抚上了对方的狗头。
中原中也:?
“没关系。”教父先生露出宽容的笑容,“中也慢慢查这件事吧。”
€€€€实在不行,就让太宰带飞好了。
这样想着,€€田纲吉心中对中原中也当初的爆|炸事件起了兴趣,在中也倒腾这边的时候,自行查起了数年前的事件。
而等他被气喘吁吁的小羊们找到,回过头,就发现中原中也与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兰堂打在了一起。
€€田纲吉:……
€€田纲吉:!!!
在双方激战即将到最后一刻、镰刀即将刺入兰堂的胸膛的时候,他插入了两方之间,手中的火焰艰难地吸收着异质的能量,转化成白色的冰块,一步步地扩展出去。
但是棕发少年心中的震惊并没有停止。
他向后退着躲过兰堂的攻击,在这个世界特有的朗读并背诵全文的奇怪能力(不是)按时发动,“读”出了兰堂身周所环绕的词句。
【可怜的兄弟。
幸而有他,多少惨怖的夜晚,多亏他在身边守护!*】
€€€€虽然并未显露于人前,但是€€田纲吉隐约记得,自己在魏尔伦那份据说不打算出版的、不过是随意写划的手稿中,见过这句话。
但是为什么会成为兰堂先生的特效(不是),会成为兰堂发动异能力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文字……说到底这真的是他可以知道的吗?!
第86章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就算是在这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 €€田纲吉也忍不住想。
哦不对,他也是成年人来着。
思及此,教父先生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奇怪了起来。
他看向两边, 虽然战斗堪堪被他打断,但是现在的情形怎么也不像是双方能够安安静静坐在一张桌子上会谈的模样。
被封冻了下半身的兰堂就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 而另一边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两个小少年难得没嫌弃对方地贴在一起,是一副相互搀扶的模样。
见他们身上没有添上什么致命的伤势,感情似乎还变好了(并没有), €€田纲吉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一瞬。
而后他看向兰堂,因为身高的缘故, 需要仰起头,看能触及黑发青年青绿色的眼瞳。
一个圆滚滚的猫爪形状的东西从男人的衣袍里滚落下来, €€田纲吉定睛一看,发现不是别的, 正是自己曾经顺手带给对方的暖手宝。
他抬起眼, 兰堂并未俯身来捡, 因为男人膝盖以下的部分都已经被白色的坚冰所包裹。
然而不论是€€田纲吉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 如果兰堂有意抵抗, 那么他还是有机会在坚冰形成之前逃脱的。
€€田纲吉犹豫了一下。
他俯身捡起那个滚动的暖手宝, 捏了捏,还能感受到热度, 思索了一下之后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想, 你或许不需要这个了。”
棕发的教父先生说道, “还怕冷吗, 兰堂先生?”
对方随着他的声音垂下了眼, 大概不是错觉, 那双青绿色的眼瞳中没有敌对的审视,而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笑意。
“大概是不怕的。”黑发的青年缓而慢地眨了眨眼,“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够将那个猫爪还给我。”
他弯了弯眼,看起来像是黑夜中的月亮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