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来找我干什么?”即便是情报贩子,孔时雨的装束却像他当刑警的时候, 一身衬衫长裤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个活跃在咒术界地下市场的情报贩子。
“当然是买情报, 难道你还想找我喝酒吗?”他面前的男人即便求人的时候, 态度都极其嚣张。
可饶了我吧。
想象一下和禅院坐在一起喝酒的场景,孔时雨就觉得自己要短命个几年了。
真是太可怕了。
前任刑警头痛不已。
“那个是怎么回事?”孔时雨扫了一眼这个黑色的“物体”, 心里有了一些非常不好的预想。
面对甚尔,他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能想出来。
眼前的禅院甚尔还是那个嚣张不已的烂人样, 不过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拽得要上天,右手空荡荡的样子,孔时雨却不怀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立刻拔出一把刀来,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禅院的左手抱着一个黑色的“物体”,用黑色的雨衣包裹起来,完全无法估计真正的体积大小。
以孔时雨的经验看,这应该是个人。
就是不知道活人还是死人了, 但是这个体积……
“你少管。”面对孔时雨, 甚尔还会客气一点点, 也客气有限。“最近有什么单?”
孔时雨瞄了两眼那个黑色物体, 意识到自己的猜测的方向不对, 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以免激怒眼前这个脾气不算好的疯子。“你的单什么时候都不少,最有价值的那张大概就是猎杀五条家那个的单了。”
排名第一的五条悟人头,和排名第二猎杀五条悟的人的人头,咒术界内讧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地费钱。
不过作为赚钱的一方倒没什么好抱怨的。
“杀了五条悟之后又被别人收走人头吗?”
还要面对五条家的怒火和其他家族假惺惺的追杀,看着就令人作呕。
整个咒术界的黑市都知道这件事,这个头名悬赏是个不折不扣的烫手山芋,所以从五条悟出生到现在十几年都没有人接。
孔时雨看得更清楚一点,这个任务公布出来,御三家与其说是期待杂鱼成功,不如说是个烟雾弹,实际上就是指定任务。要有能力、有胆量还要有一定的背景,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要说还有谁能在五条家的重重保护下杀死六眼的,大概就只有叛出禅院家的天与暴君禅院甚尔。
作为他唯一的任务联系人,孔时雨几乎成为了甚尔对外的代理人,其他两家的明线暗线人也会不定期地和他接触,所以孔时雨偶尔也会像这样来试探一下甚尔的态度。
成了,他有中介费。
不成,他也没有损失。
定期的试探之后,现任的情报员很快掀过这个问题,他很快地数出了几个数额巨大的任务,甚尔都兴致缺缺。
孔时雨见怪不怪。
这些任务要么费时,要么费力,从两三年前开始,禅院再也很少愿意接这类工作,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鬼混,地下赌场、酒吧都没有他的身影,要不是孔时雨深知他的本性,说不定还会相信他改邪归正。
这可就真的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咒术界有什么新鲜事?”
孔时雨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被甚尔一把夺走了。他还以为甚尔要点烟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把他的打火机收了,又把香烟扔回给他。
好嘛、好嘛,不抽就不抽。
面对武力过人的咒术杀手,孔时雨放下了自己的小伎俩。
他以前香烟是特制的,能够利用咒灵追踪,不过一次都没有追踪到禅院甚尔,后来他也不费这个心了。也不知道现在对方是不想被跟踪还是单纯地不想他抽烟,既然对方明确表示了,孔时雨也聪明地放手。
不过他猜是后者。
没看到这家伙咬着根香烟都没有点燃吗?
情报员的目光又意向了那个黑色的“物体”。
可惜甚尔在这方面实在是经验丰富,孔时雨没看出来什么多余的信息。
他也学甚尔咬着一根烟,“新鲜事?太阳底下无新事,不是这里死人就是那里死人。硬要说的话,最近御三家的人可谨慎了不少,好像有什么阴阳师又开始活动了。”
“阴阳师?”甚尔眉头一皱,对这个快成为历史的词没什么好印象。
“谁知道呢。”情报员也是有界限的,“更深的东西就不是我们能够得到了。不过我最近倒是接触了一个有意思的家族,他们自称是除妖师。”
“联系方式。”
“好的好的,盛惠。”
孔时雨也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等甚尔离开的时候还懒洋洋站在原地,望着甚尔几个腾挪消失了身影,叹气:“唉,我的打火机才买不久来着的。”
狗卷荆趴在甚尔怀里,直到甚尔说可以了,才脱下口罩。
他们两各自背下了除妖师的联系方式和电话之后,这张名片、临时购置的口罩、帽子和雨衣连同那个打火机一起烧了干净,甚尔还带着小孩去公共澡堂,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确定没有遗留下任何信息记号之后,才带着小孩出来。
狗卷荆全程安静乖巧,配合度极高。
“阴阳师和除妖师,你知道多少?”
走一趟却没获得多少实际的情报,甚尔只能抓住唯一的点考虑了。不过这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只能看看小鬼跟在臭老头身边这几年到底学到了什么。
“现在除妖师最出名的一支就是的场一族,活跃在日本的中西部,很少会插手东京。”
比起工作内容更为宽泛的阴阳师,除妖师和咒术师才是真正的对手。现在的妖怪作祟大部分都是咒灵作祟,因此两边的工作内容重叠,抢生意也抢得厉害。
不要以为除妖师是正义的使者,实际上无论是哪一边都是讨生活的人罢了。
后来除妖师和咒术师之间打了一架,从此划分底盘办事,鲜少有过界的时候。
甚尔发出了一个不爽的气音。
所以说,除妖师的可能性就排除了吗?
“至于阴阳师那可多了,皇一门、花开院、土御门、恐山、高野,以及各种各样的神社和神宫。”日本什么都不多,就是各种各样的神宫神社多,出名的都成了景点,不出名的那就更数不清了,狗卷荆掰着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他们大部分有特殊的手段,普通人很难看出去区别,等事发的时候就会通通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了。”
“冒出来这个词,是库洛老师说的。”
线索太多了,反而无从找起。
甚尔更不爽了:“所以你有别的头绪?”
“天黑了。”狗卷荆翻出了手机,没有直接回答他:“我们得先回家。”
他忘了,这小鬼还是个大孝子来着的。
甚尔不耐烦,却很顺从的把小孩抱起来,几步跳上了房顶。比起在街道慢慢悠悠晃来晃去,还要顶着行人的各种注视,还是房顶这种捷径更适合他。
某种程度来讲,甚尔的习惯也相当的猫了。
不过对甚尔来说,这些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这个小鬼头,外表太出众了就是麻烦。
丝毫没有考虑自己一身狂放的气质和结实得过分的肌肉到底带来什么加成。
走到半路,甚尔才想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嗤笑:“如果这个循环不结束的话,你家那个小婴儿大概就永远无法出生了。”臭老头也永远回不来。
后者对于甚尔来说算得上是好事,只是现在真的像戴上了项圈一样要跟在小鬼身边,他宁愿再见库洛里多。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狗卷荆嘴上好,行动却不怎么积极。
他可太清楚这小孩的行动力了。
狗卷荆:!!
因为库洛里多的消失,狗卷荆浑浑噩噩了一天之后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将所有的一切画上了等号。
憋屈了一天的甚尔,终于在小孩子的身上找到了乐子。他嚣张地笑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怀里那个沮丧起来的团子。
第49章
之后狗卷荆的行动果然就积极多了。
首先狗卷荆熬夜记录了一日循环的终点。
“大型魔法的设置会具备三要素, 时间地点和人物,这三点共同组成一个大事件。”狗卷荆的手机正放着直播,不知道哪国的语言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格外聒噪。
墙上的时钟从10点一步一步走向了凌晨的时刻, 狗卷荆的哈欠也一个接着一个打,平安守在他身边, 甚尔望着小孩, 真怕他熬夜熬到一半睡着了。
到了五点的时候,直播间的那边已经天亮了,小孩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
5:20
5:21
5:22
5:23
秒针从12跳向1的时候, 甚尔的耳朵里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的猫耳朵动了动,抬头发现狗卷荆手机里的直播已经断了。
“找到了。”狗卷荆垂眸, 手机的光线是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映照得狗卷荆的眼神明明灭灭。“接下来就是地点。”
两个人尝试了所有一天能到达的地方, 甚尔负责带路, 狗卷荆则用他的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 每一天从汽车到火车,从火车到飞机,每一条线他们都会走两次以上。
“甚尔,水。”一直趴在座位上看天空的狗卷荆, 伸手拉了拉身边的男人。
他就从包里掏出矿泉水。
坐在旁边的中年妇女见状, 笑着夸张:“啊啦, 真是细心的爸爸。”
甚尔凶凶地瞪了过去。
狗卷荆在他开口之前先抱住了男人,手臂挡住了他半张脸。可爱的小孩子天然柔和了他锋利的气质,从“非常吓人”的程度降至“有点凶”的印象。浅金色发的孩子对妇女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哥哥哦。”
妇女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抱歉抱歉, 是我弄错了。”
“没关系,”狗卷荆拉扯着甚尔的脸皮:“对不对,哥哥?”
他瞪了这个小怪物一眼,懒得配合他这无聊的把戏,伸手就把他给薅了下来:“给我坐好,水。”
当凶巴巴的男人还会照顾小孩的时候,给人一种那强悍逼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不少的错觉。
一日日的重复、无止境地寻找出路的过程中,逐渐配合起来的默契。
男人虽然不情愿,但经过了三年的磨合以及重复一日的配合,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拆小孩的台。
这个臭小鬼的报复心或许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
已经吃过两三次暗亏的甚尔,从狗卷荆身上居然隐隐约约看到了属于那个眯眯眼怪物魔法师的影子。
啧,真不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
某种程度上很识时务的甚尔默许了这只小怪兽踏入自己的领地。
如果在这一日循环里面有什么发生变化的话,大概就是狗卷荆和甚尔之间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突飞猛进,他们之间的那层两三年都捅不穿的薄膜消失了。
时间划到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