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刚见到了狗卷叔叔、阿姨和弟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后半段的和声,所有听过这首歌的人都在为他打拍子:“啦~啦~了啦~啦~”
“ここいらでひとつ踊ってみようぜ(在这试着再跳一次舞吧)
夜が明けるまで€€がっていこうぜ(在天亮之前磕绊着前进吧)
闻こえてんなら声出していこうぜ(能听见的话就大喊着前进吧)”
最后一句唱完,只见狗卷荆放开了麦克风,对着台下深深一鞠躬,在所有人的欢呼当中,这个私自组织的小活动落下了帷幕,学生的尖叫几乎把整个礼堂的屋顶掀了起来。
狗卷雅也哭笑不得地看着妻子好像重回青春的时候,跳着蹦着,双手不断挥舞欢呼,坐在他肩上的小儿子比妈妈的兴奋有多无少,雅也不得不分神来抓住他的大腿,生怕这个傻孩子高兴过头了自己翻了下去。
在久久不散的欢呼声中,狗卷荆只能再度上台。
和刚刚那个镇定歌唱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少年多了些不甚明显的羞涩,“大家好,我是狗卷荆。”然后他开始介绍和感谢这个临时组成的乐队成员,底下的学生也无比配合,传来一阵阵的尖叫和欢呼。
忍足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迹部旁边,迹部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忍足无辜回视:“这可是小荆说要给你的惊喜啊,我刚刚可是去帮忙了。”
“哼。”
忍足并没有放过他这位傲娇的帝王,一脸看好戏地观察迹部的表情,看到迹部对他怒目而视,才幽幽地说:“明明很高兴,高兴就别忍着笑啊,表情可扭曲了。”
“……你给我闭嘴。”
在迹部恼羞成怒的边缘上,忍足的嘴巴才拉上了拉链。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狗卷荆已经扛不住底下学生Encore*压力,把压箱底的《海之幽灵》掏了出来。
当然,狗卷荆的技法并没有原唱那么好,包括《loser》里的一些高音等唱法,他根本不会,在山本等人的建议下改编,把曲子的难度降了下去。
底下的学生还蹦€€着要听第三首,扮演坏人角色的白石赶紧上来救场。
总之,下台的狗卷荆感觉自己劫后余生。
山本夸奖他:“明明表演得台风很好嘛,上台前那么淡定,怎么下台了才紧张?”
“不,上台前已经很紧张了。”狗卷荆还是第一次上台紧张。
钢琴对他来说就是生活习以为常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没有人会因为换了个地方呼吸就突然呼吸不过来,但是唱歌不同,那种害怕目标达不到、担心自己出错的紧张如山一样压在心头,狗卷荆站在台上的时候,好像有另一个自己站在台下,不断审视他的表现。
“那不是更厉害了吗?”米津收拾着乐器,表情吃惊:“小荆看来是那种越紧张表现得越好的人。”
“就是就是,我们练习了这么多次就数这次最好了吧。”
“台风超稳,一点都看不出来紧张。”
狗卷荆反驳:“没有,小景肯定看出来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自由活动,所以小荆你?”
“我要去找小景了。”狗卷荆拿上校服外套就跑。依照他的经验,再不去找大少爷,他就会像鱼一样滑不溜秋地游走了。
小景在这方面超级狡猾的!躲起来一个人笑完了哭完了,重新出现的时候就还是那个华丽的大少爷。
现在是限定版小景!
没有约定,也不需要联系,大狗卷知道现在迹部肯定躲在天台。
果不其然在天台就站到了那个坐在楼顶的迹部大人。
“害羞了?”狗卷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现在迹部景吾帅气的脸上红了个透,还捂着半张脸作沉思样,差点没把狗卷荆乐翻。
他会对忍足侑士恼羞成怒喊闭嘴,对狗卷荆就剩下羞了。
这个惊喜和他以往受到的教育完全背离。所有惊喜必须是得体的,所有人和事都必须在掌控之中,做出恰当的反应,并以之为“华丽”,迹部也一直这样认为并执行的。
直到狗卷荆为了他站在台上。
歌声和歌词就像箭一样穿透了他整个人,让迹部花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最后不得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很逊的像小姑娘害羞时跑进房间里€€€€还被找到了的那种。
幼驯染就是这一点不好。
他最清楚要怎么给迹部鼓励,也很容易就猜到他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的迹部就像魔女手底下的那锅魔药,五颜六色、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与之相比,之前输掉的比赛都算不上什么了。
还有什么比他家小荆还重要。
和他复杂心情相反的是,感觉自己做完了一件大事的狗卷荆满身轻松,静静坐在他旁边,之前紧张担忧的事都无影无踪€€€€现在一看小景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想传达的鼓励已经传达到了。
“我说,你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狗卷荆开始叭叭叭地数:“发现你输球了耿耿于怀,发现你到现在还不甘心,还是发现小景现在气势不足了?”
迹部:“……”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其实没有我,小景也一定会想通的。”狗卷荆伸长了腿,往后一倒靠着迹部肩上半躺,“因为是小景嘛,因为看到小景太努力了,我就忍不住想要帮你加加油。”
这件事,狗卷荆比迹部还要肯定。
“所以小景放假要跟我一起弹琴吗?我们弹双钢琴肯定很棒。”
迹部当人形靠枕,并坚持别过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并且尾巴翘得高高地道:“那等本大爷考虑考虑。”
熟悉的傲娇还是那么可爱。
“我会很期待和小景合奏的。”
“我告诉你,我可不要弹《小星星变奏曲》了。”
“诶?!为什么?明明那么好的曲子。”
“总之,你给我换一首曲子!”
“明明《小星星》超级好,小景和我第一首学会的曲子,我超级、超级喜欢的。”
“……那也行吧。”
刚刚那个很坚定的迹部已经走了,剩下这个是毫无立场的迹部。
第132章
为了小伙伴上台唱一次歌, 对狗卷荆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当这件事被放上了网络平台上的时候,一切就变味了。
新生并不是有意这样做,只是一系列无心之举还是让狗卷荆在社交网络上再次出名, 并且在没有任何推力的情况下就坐上了火箭,光荣登榜。等狗卷荆发现的时候, 这个玩乐性质的舞台已经被传得到处都是。
因为他是狗卷荆。
他正处于被无限好奇, 人们乐于拿着放大镜,企图从各种渠道获得他生活信息的时候。
迹部当场就不高兴, 愤怒的帝王就连忍足都不想碰他霉头。然而狗卷荆的态度很淡定:“小问题,我说要组乐队的时候就想到这个时候。”
他本身没有成为名人的打算,不过他的爱好、才能和外表等等一切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之后, 他顺理成章地躺平了。
€€€€等等,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狗卷荆自己对自己沉默了一下, 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迹部还是像炸毛的猫科动物一样不高兴。
狗卷卷只好用脑袋蹭蹭他, 就像猫咪舔同伴的下巴。迹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的手心摁在幼驯染的头上,在推开他和放任他之间犹豫。没有打任何发蜡和发胶的头发蓬松柔软,比不上皮毛带来的舒适手感,但也别有一番好摸,特别是对方是狗卷荆的时候,这种摸头的亲密行为带给他心理层面上的满足要比摸猫大得多。
忍足就眼瞧着迹部怎么被他一蹭给安抚下来的, 他举起手指抬了抬眼镜,利用镜片的反光掩饰自己的目光。
大概也只有狗卷荆面前, 迹部景吾才跟换了个人似的。
好哄得不得了。
消了气的迹部还是打电话过去经纪公司, 狗卷荆的经纪人就是公司里的头, 对方接到迹部电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骂一顿、准备上吊的准备, 结果……
结果居然不错。
逃过一劫的经纪人立刻指挥公司里的公关团队动起来。
……
时间往后推一点点。
松田幸久, 一个艰难的留法日本指挥家。
晚上回家,松田按照以往的习惯点开了网页,像平时那样游览各大古典音乐网站,实时追踪名家的音乐会,意外发现门德尔松指挥的钢琴明天就要开售了,虽然是三个月后的演奏会。调好闹钟,定好时间,联系上熟悉的二道贩子一起抢票,哪怕票价翻个几倍,他要减食缩衣好几个月都是值得的。
浪漫社的指挥家,松田敬仰的偶像。他的作品以精美、优雅、华丽出名,德国人的严谨和他音乐的浪漫完美结合,富有诗意的典雅之美。
松田有幸听过一次,没有坐票,就是站在音乐厅的后台,都被深深地吸引了。什么叫精细优美,什么叫如指臂使,每个声部、每个乐句、每一次转调……没有一处不妥帖,没有一个地方不舒坦。
是理想中的指挥,松田终身奋斗的目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松田的错觉,那段时间他忙于加班累得要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非常差,结果从音乐厅里出来,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精力充沛的时候,亢奋得不行。
要是有一天,他也能演奏这么舒畅的音乐就好了。
松田一直为此努力。
但他的音乐职业之路并没有那么顺利。
前两年因为转型失败而备受批评,后来重归他习惯的风格仍受指责,说他“不思进取”、“毫无进步”,马上乐团的续约期又到了,再没有一点成绩,找不到工作的他也拿不到工作签的居留,立刻就要收拾包袱回家。
那两年松田的压力一点都不小,孤身在外、异国他乡漂泊,家里人催婚催育,作为少数人中的一员松田也不止一次有过“就这样算了”的念头。
但最后还是没有放弃。
还好没放弃。
直到今年,松田的指挥风格开始无声改变,像在冬天沉眠已久的种子,所有人都以为种子干瘪死亡的时候,忽然又迎来了发芽的春天。
“怎么回事,感觉变细腻了好多了。”
“听听这温柔的和声。”
“这是日本人特有的风格吗?”
“我在巴赛上也听过那两名日本选手可不一样。”
从指挥台上下来,松田再次获得热烈的掌声。
这是什么引起的变化已经很难深究了,但松田知道,引发他这种变化的必定是去年开始闯入欧洲这个古典音乐世界的两位日本少年。
一之濑海不用说,师承阿字野壮介,钢琴里传承了阿字野那种内敛深沉的琴风,是典型日本的温柔细腻感触,也有他自己独特的森林清新气息,像野草一样的蓬勃顽强的生命力。但,更令人吃惊的还是另一位同样是黑马的狗卷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