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第1章

(红楼同人)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作者:木璃

文案:

贾珠会背千字文了,恩,很好。什么?贾瑚连声律启蒙都学完了?贾代善表示,老大啊,虽然你不着调,但是养儿子还是很有一手的。

贾家虽然开始没落了,但是这贾瑚还是很有前途的。旁观者赞叹完了,又开始数落,同是读书人,一府出来的,怎么着贾政二老爷就那般不知嫡长,冠冕堂皇的就住在了荣禧堂里?

贾老太君偏心着小孙子,贾瑚表示,宝玉着实可爱,很值得老太太疼宠。亲友不屑,你当年这年纪,早就才名远播了,如此这般的无知小儿,竟是贵府的凤凰蛋子,瑚兄弟,你可是受苦了……

阴谋哪有阳谋来的痛快?当贾瑚一身光芒耀眼,谁都遮不住了,便是这荣国府里长幼不分,还能堵住了认识人的批判的嘴?出自世家大族最终规矩的贾瑚表示,所有不规矩,必须通通消灭!

编辑评价:

出身世家的杨彻,在战场上即将殒命的一刻,竟借尸还魂到红楼中,成了荣国府的嫡长孙贾瑚。虽然身处在这个二房压制着大房,父亲无能,自身地位岌岌可危的豪门望族,但是贾瑚已经不再是那个三岁小孩,深通韬光养晦,游刃有余之道,前途已是不可限量……

本文将一个戎马生涯的士族子弟,带到错综复杂的红楼世界。虽没有乱世中刀光剑影的残酷厮杀,却从一个新颖独到的角度将宫门王府中轮番上演的阴谋阳谋,各怀鬼胎呈现给读者,而且作者笔法娴熟,故事不落俗套。

第一卷

第1章

耳朵边嗡嗡作响,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围在了一团叫喊说话,叽叽喳喳,吵得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脑子越发疼得厉害。杨彻拧眉正要呵斥,恍然记起,因杨玄感起兵叛乱,杨氏一族被迫牵连进了纷战之中,他为杨氏旁支嫡子,行踪暴露被隋兵追杀,骑马奔逃途中,为躲避箭矢而从马上摔了下来。

难道是追兵追上来了?

杨彻心头一紧,挣扎着想要起来,偏四肢无力,头昏脑胀,别说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大开。太阳穴处格外刺疼,粘稠温热的液体流了满脸,直往脖子里到了胸前。隋炀帝好大喜功,自其继位,四处纷争不断,杨彻本也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此时那还不知道自己这怕是撞到了头,大失血了。

要再没有人来给他包扎疗伤,怕他一条命就得搭在来这里。杨彻想到此,猛生出一丝不甘来,他弘农杨氏,本是赫赫扬扬士族大家,若不是隋炀帝猜忌大臣,刀刃悬在了他杨家头上,杨玄感又何至于起兵叛乱?一切家族为先,杨彻不怪嫡支杨玄感叛乱,毕竟事关杨氏未来,隋炀帝采用科举制,无疑已经表明了他对士族的压制态度,欲用寒门子弟来抵制士族对皇权的影响。杨氏若不想一直隐忍最后在隋炀帝的压制下彻底泯灭声音,叛乱直接与皇权正面交锋就是最无奈的一条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杨彻认了。可作为一个想要在乱世里有所作为的士族子弟,杨彻却是极不甘心的。他这一支虽说是杨氏旁支,可是世家大族,本就比寒门子弟多了无数资源,他又是嫡子,待遇只有更好的。作为嫡出三子,杨彻年幼时就知道,家中的大部分财产,最后都是同胞大哥的,自己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靠自己努力。而这么多年,他也确实是如此做的,战战兢兢,勤学不辍。当天下大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机会终于来了,隋炀帝压制士族,已经引起公愤,不过前头没有人做出头鸟,大家勉强克制,如今有杨玄感带了个头,后面谁还忍得下?更不要说,隋炀帝经此一事,怕更要对士族恨上几分。杨彻敢说,不出几年,天下必定群雄四起,到时以他的才学,何愁没有前路?他大哥二哥也都是极出色的人物,杨彻有自信,他们三兄弟齐心协力,定能在这乱世为自己家这一支,博一个光辉显耀。

却不想,他还来不及实施自己的计划,杨氏一族却先引来了隋炀帝的报复,大批隋兵捉拿杨氏族人,大部分族人都隐匿行迹,投奔本家去了,偏他倒霉,得到消息时就晚了一天,与家人分散,路上又被人发现了身份,一路追杀。

难道,就这样窝窝囊囊死在这里,十几年努力,尽付流水?杨彻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奋力与那不断增强的虚弱感争斗起来。他杨彻,哪怕是死,也要在这世间留下重重一笔,决不嫩就这样籍籍无名的死掉!绝对不行!

拼尽了全身气力,扔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集中精力,慢慢地,一点一点,睁开仿佛有千斤压着的不让动弹的双眼。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仿佛面前横着千山万水一般的艰难。杨彻咬紧了牙关,光线从一片黑暗中出现,仿佛是终于挣脱了舒服一般,原本恍惚仿佛远在天边的声音瞬间变得真实清晰起来~“瑚儿,瑚儿……”

谁在痛彻心扉的呼喊,杨彻想要抬头去看,意念一起,全身四肢百骸便有阵阵剧痛袭来,便是他自问意志坚定,也忍不住闷哼出声。连动都不能动了吗?杨彻苦笑,只能活动了眼皮打量四周,可眼角一睁开,就有一股液体流了进来,渗得他不舒服,视线里,一片红色€€€€这是额头流下的血滴下来了。索性还有左眼依稀可见四周,杨彻活动了眼珠,入眼处是一双双脚和裙子下摆,有些是锦缎,有些是绸子,只有少数,不过是精细棉布,裙子看看遮住半边鞋子,与地面不过两指距离,露出来的鞋面也多是精致可爱。再看地面处,大块青岗石铺就的平坦空地,边上花草林木,依稀还能分辨出那后面梁柱仿佛是一段回廊……

他这是在哪里?杨彻咯噔一声,心凉了下去。他被隋兵追杀是在城外,荒草黄土,绝不会是在这样精致的园子里。

“太太,奶奶,瑚哥儿眼睛动了,瑚哥儿眼睛动了~”

刺耳的惊叫声响起来,一时那些站定的双脚忙忙往这边移过来,又有一个颇有些威严的女声喝道:“可都是瞎了眼了,瑚哥儿这般重的伤势,轻易如何能动?快不许围上去,陈妈妈你只管按住他伤口,也不许动他身子。”一边又呵斥道,“怎么太医还没有来!不是已经叫人去催了吗?”听声音,倒是个上了年纪的。

一时又有年轻些的女声响起:“太太先别急,已经打发了好几拨人去请太医了,想必很快就到了。只是这到底还有些路程,大嫂前头又动了胎气,手下人难免就慌了,我在打发人去看看。”

先头那女声就道:“都是群废物,平日里一个个说着能干,真事到临头了,一个个都是废物!”又问,“老大呢,老大怎么还没来?如今他嫡长子受了伤,媳妇又动了胎气,他往哪里去了?”

好一刻的寂静,末了,才又听那年轻的女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大爷了,只是下人都没看见人,怕是出府了。二爷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很快也该到了。”

“孽障,孽障!”好一通咒骂后,那太太才吩咐道,“赶紧让人找大爷回来,太医也得赶紧请来,只是不准到处乱说,惊动了老爷,看我不乱棍打死了全家撵出去。”

众人齐齐应是,那太太又哭起来:“我可怜的瑚哥儿,小小年纪,竟遭了这么大罪。”

便听那年轻的女人劝道:“太太快别伤心了,保重身子要紧呢,如今府里遇了事,媳妇年轻撑不住,正是指着您的时候。您就算不看在我和珠哥儿,也要为地上的瑚哥儿想啊,您要急坏了身子,可叫我们怎么办?”

又有旁的一些年轻女人跟着一起劝,那太太才算是收了泪,急急在那里喝骂:“怎么还不见太医来?”

那年轻些的女人就道:“太太,如今天气凉,瑚哥儿这么躺在地上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抬了他进屋子吧。”也有跟着一起附和的。

那老太太却道:“你们看瑚哥儿是侧着身子倒的,头上撞上了不说,嘴里还有血,这是伤着内腑了,这样的伤势,最忌讳乱动,瑚哥儿才是几岁的人儿,万一一动,伤势加重了怎么办?还不如多盖条毛披,放些火炭,等着太医来。”

“到底是太太懂得多,媳妇就不知道这点,差点好心办了坏事。”那媳妇说完,让人赶紧去拿她的黑熊皮大氅去,“大氅是我才给二爷做的,还没上身呢,正好先拿来给瑚哥儿盖着。也是我这婶子的一片心意。”

那太太声音登时好了些:“你也算是有心了。”

“瞧太太说的,瑚哥儿可是我侄儿,我看着出身长大的,焉有不疼的。”媳妇的声音很真诚。

杨彻躺在地上,却仿佛掉进了冰窟里,整个人都冷了,艰难地动了动眼珠子,一条小胳膊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圆润幼白的小手掌,看样子,怕才是三四岁幼童的,杨彻勉力告诉了自己要冷静,可却忍不住心头翻动,眼睛盯紧了那小手,下一秒,那细小的食指稍稍动了动,杨彻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又混过去。

他竟然钻进了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吗?杨彻的脑海里一团混乱,眼前繁复出现着那食指随着自己心意微微颤动的画面,身子忍不住都发抖起来。他十几年读书,手指虽纤细,却修长有力,而眼前的胳膊小手,分明是个孩童,再加上先头那些女人的对话,杨彻哪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想想也是,为躲避追兵,他是策马狂奔,从这样全速奔跑的马上摔下来,后面还有箭矢射杀过来,他怎么也是没有脱逃的希望的。所以,他是已经死了,然后俯身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吗?听刚才的话,这孩子不但摔到了头,似乎连腑脏也摔伤了,所以这孩子也死了,就便宜了他还魂吗?

这事情实在太过玄幻,杨彻心中烦乱如麻,再也没了先前的不甘的意志,失血过多的眩晕感登时席卷而来,让他的意识也混沌起来……

“太太,太太,瑚哥儿又昏过去了,有昏过去了……”

“太太,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瑚哥儿怎么了,为什么都没人来禀报我?!”

“老爷,你怎么来了?”

“老爷……”

纷杂声恍在耳边,又似远在天边,杨彻只觉额头一痛,终于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第2章

杨彻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眩晕感已经好了许多,四肢虽然还是无力,但是勉强还是能动的。稍稍偏过头,脖颈处一片酸痛,但目之所及,却是杨彻从不曾见过的风格的屋子,胡床与他认识的完全变了模样,不论形状还是雕花,都大大不一样。青色的细纱上绣了精致的花虫纹案,那样细致的纱绢,便是杨家是大族,也是珍贵的布匹,量也极少,因为这样好工艺的纱绢,全国年产量也是不多见的,可是这里,却被用来做了幔帐,床上,廊柱上,那样随意挂着。眼睛上方,还可以看到白色纱布的影子,再加上嘴里的残留的中药苦味,杨彻知道,这是有人治疗过他了,怕就是先头那位太太嘴里说的太医了……

困难地抬起手,看见的不出意料的是细白幼小的小手,一个孩子的手。

不是在做梦啊~

杨彻心底长长地一声叹息,双眼呆呆忘了床幔顶,怔怔出神。

其实仔细说起来,他的运气还真的很不错呢,不是每个人死了都能再重新来一次的,他从马上摔下来,本是该魂归地府,现在却能附身个孩子重新再来,重新经历一次人生……

可为什么他不高兴呢?一个全新的身份,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熟悉的亲人朋友……而就他昏迷前听到的那反对花,似乎这个身体本身的家庭背景也很复杂。那个太太看着是很心疼这个孩子,可却还能在孩子重伤之余,让人不许去打搅老爷。那个貌似她媳妇的奶奶甚至在言语里暗示孩子的父亲不合格,给他下绊子,表现自己的好处……哪怕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让杨彻了解到,这个地方,怕绝不比战场来的平和……

正胡思乱想着,由远及近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杨彻很快闭上眼,放下手臂做还未清醒状€€€€眼前这样全然未知的情况下,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脚步声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不一会儿,有手心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轻舒了口气,压低着声音说道:“总算是老天保佑,哥儿可算是没发高烧。”听这声音,倒是有些年纪的女人。

一个年轻的女声谄媚地说道:“哥儿福大命大,很快就会康复的,陈妈妈,你就放宽些心吧。”

那陈妈妈却啐了她一口:“呸你个洛儿,哥儿福大命大,那是他的福气,我们做下人的,就该尽心照顾好。我出去之前吩咐了你什么?让你好好看着哥儿,免得到时候哥儿醒过来身边也没个人,你倒好,仗着如今府里事忙顾不上你,反了天了,还敢跑出去跟人嚼舌根,等着大奶奶平安产下了哥儿,看我不回奶奶,撵了你出去。”

那洛儿吓得声音都颤了,只听扑通一声,怕是跪下了,苦苦哀求道:“陈妈妈,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看着哥儿一直好好睡着才出去看的。大奶奶难产,都挣扎了一天一夜了,洛儿虽然是伺候哥儿的,可往日奶奶待我们这些下人就很好,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放下哥儿出去探听奶奶的消息,也是挂记着奶奶才会这样。妈妈就饶了我这次吧,我是外面买回来在哥儿身边伺候的,家里当初就是穷的没办法才把我卖了,我这要真出去了,那就是死啊,妈妈,您就饶了我这次吧。”说着,还哭了起来。

那陈妈妈却是无动于衷:“到现在还敢找借口推卸责任,若不是奶奶那边实在忙乱缺人手,又得有人看着哥儿的药,准备吃食,轮得到你在一边照顾哥儿?你不好好做事,倒跑出去乱说话打探消息,现在还不认错找借口,府里哪留得你这样的下人!”

洛儿哭得越发伤心了,嚎道:“妈妈你饶了我这次吧,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不敢了的。就当是看在哥儿的份上,为哥儿积福,您饶了我吧。”

眼看她声音是越来越响,陈妈妈惊喝道:“在这鬼嚎什么,你也不怕惊了哥儿!快收声,要哥儿受了惊,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儿果然不敢再哭,在那里抽抽噎噎的啜泣,虽不比前面嚎啕来得刺耳,却也断断续续地听得人心烦。陈妈妈更没了好声气:“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反正也指望不上你,既然我来了,你就干脆的出去找人要说话说话去要聊天聊天去!”

“妈妈~”洛儿几乎是打着嗝儿的哀求着。

陈妈妈只不理,没好气道:“出去!还是你想我现在就去禀告太太去!”

这威胁很有效,只听悉悉索索一阵,然后就是远去的脚步声。直到一切都安静了,才又听陈妈妈啐了一口,轻声道,“无法无天的丫头,真当奶奶难产就一定挺不过来了?哥儿就无依无靠了?呸,奶奶福气大着呢,便是哥儿再怎么着,还是府里的嫡长孙,现在就敢一个个巴着二房,不尽心伺候主子,回头奶奶醒了,看怎么收拾你们!”坐到了床边,给杨彻掖了掖被子,摸着他细嫩的小脸蛋,又是一声叹息,“可怜的哥儿,好好地竟然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受得这般重的伤,偏奶奶受了惊又难产,现在倒好,连个下人都敢怠慢你了。这要奶奶真的……哥儿可怎么办啊……”

陈妈妈感叹哀伤,杨彻心里却也不平静。仔细把自己听到的有限的对话连接起来分析,首先自己还魂的这个人家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不然不会有仆妇伺候,有一个老爷太太,下面最少有两个儿子,两个奶奶,自己这房是长房,自己的嫡长子,母亲因为看到自己受伤受了惊所以难产,父亲则似乎很不讨那个太太的喜欢,为人也不着调,不然儿子受伤,媳妇难产,别人想找他却都找不到。当然,那个不知道哪房的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句句话都在挑拨太太对大房的观点,压着大房……杨彻不由有些烦躁,自己眼看着怕是就得顶着这个身体过日子了,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对他很不利。虽然是嫡长子,可瞧他受了伤,身边下人却那么少,还敢玩忽职守,就知道他在府里处境不妙€€€€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生母正难产顾不上他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眼下他就不好了,这个大奶奶要真难产有个什么,只怕他以后的日子得更加难过。杨彻头开始大了,稍微有些底蕴的人家都注重嫡子,尤其是嫡长,更是各大家格外看重的存在,就像他大哥,从小就被严格教育,将来要顶起家族兴旺传承的重任,怎么自己还魂的这家,这么不在乎他这个嫡长孙。难道,自己是穿到寒门人家了?身为世家子,对寒门有一种天然看不起的杨彻脸彻底黑了。

“陈妈妈~”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来,“哥儿可有醒过来?药熬好了,太医说得按着时辰喂哥儿喝呢。”

陈妈妈从床上站起:“药煎好了?是你一直盯着的吧?现在这么乱,凡事都得小心。”

那人嗔道:“打开始起妈妈吩咐了多少遍了,我蕙芝哪里敢怠慢。打抓药煎药,我是片刻不离的盯着,眼珠子就没移开过,您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陈妈妈声音缓和了许多:“你我自然是信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有你妈镇着管咱们屋里的事,自然没事,可这当口奶奶正难产你妈忙着照顾奶奶,哪还有精力管别的?难保不会有人起了坏心思,我这不也是担心。”压低了声音,愤道,“哥儿出门哪次不是几个丫头跟着的?偏竟还会在园子里的假山上摔下来,木兰木槿那两个丫头,往日里咱们可是没瞧出半点不对来,当时愣就是都走开了,谁知道咱们这里还有没有安插进来的眼线?说句不好听的,奶奶这次看着可凶险,要哥儿再有个什么,咱们这些奶奶陪房过来的,可都没活头了。”

杨彻恍然,就说呢,这个陈妈妈对这个身体极关注不说,看前面呵斥小丫头的劲儿,地位也不低,后面来的蕙芝还被信任地派去做煎药这样要紧的事,原来是这个身体生母的陪房。也是,本来陪房向来就是依附着进门的媳妇为生,最容易受本家下人的气,要是这主子好,这些陪房日子不一定就好,可要这主子不好了,这些陪房的日子就一定不会好。杨彻在心底默默补充了陈妈妈的话,奶奶这次难产要熬不过去,哥儿也没了,那咱们以后可别指着再出头了,不被人打发到庄子受苦就谢天谢地了。

蕙芝也是极聪慧的,陈妈妈说的虽隐晦,可这些事她也不是没想过的,闻言当即怒道:“二房那位也忒是心狠,往日里言语上挤兑咱们奶奶也就算了,现在连这般阴毒的招数也使出来了。不就是记恨咱们大爷嫡长孙的位子嘛,亏她还是个大家闺秀出来的,凭的阴毒!”

陈妈妈叹息:“唉,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靖远侯府自老太爷去世,就大不如前了,王家的老爷和王子腾却是皇上的心腹,越来越受重视,两厢一对比……”

蕙芝却不服气:“再能干又如何,还不是没有爵位的?咱们府里再不好,前头还有侯府的名号在呢。再说都进了荣国府的门,自然该按规矩来,咱们奶奶是长媳,二奶奶是弟媳,合该老实本分些,却偏偏老爱跟咱们奶奶过不去。还有那太太,当初咱们老太爷在世,她可是对我们奶奶跟亲生女儿似的,敏姑娘都得退一射之地,如今倒好,就会偏着二房来折磨咱们奶奶。要不是前头太太一直要奶奶怀着身子还去立规矩请安,便是奶奶早产了,也未必会难产。还有那敏姑娘,咱们奶奶难产,哥儿躺床上,她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还说是知书懂礼的才女呢,呸!”

陈妈妈语带苦涩:“当初太太对奶奶好,可是招了敏姑娘的眼呢,如今老太太变了态度,没人逼着,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会来给咱们奶奶面子。再说,老爷受了刺激,不舒服正躺在床上,敏姑娘要伺候父亲,没能来看正在生产的大嫂和才三岁多的受伤的侄子,说出去了,别人也只会夸她侍父至孝,哪有她半点不是。”

蕙芝一时也为之叹息:“也是老爷这段时间不好,不大能管这后院的事,不然,二奶奶也没那胆子那么做。”说着又骂了一句,“就是太太,老偏心二爷和二奶奶,对咱们大爷奶奶不待见。”

“这能有什么办法?”陈妈妈突然怨愤道,“虽说二爷读书没大出息,可咱们大爷也没好到哪里去,昨儿奶奶难产,你道下人是从哪里把他找回来的?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又气愤,“二奶奶就是成心的,借着说担心,倒把大爷的事传得满府上下皆知,太太也是,就会装不知道,咱们大爷也是她骨肉呢,这般作践大爷的名声,她也狠得下心?!”

“太太有什么狠不下心的?”蕙芝也是一肚子不痛快,“瞧瞧她对珠哥儿,再看她对咱们瑚哥儿?瑚哥儿还是嫡长孙呢,太太倒好,天天搂着珠哥儿不放,抱在身边养不说,什么都是珠哥儿为先,把瑚哥儿放哪里?”

以为杨彻还在昏迷,两人很是肆无忌惮地抱怨了一通,让杨彻初步了解,这户人家是荣国府,似乎还是公爵之家,老爷最近身体不好,二奶奶就担心老人去了,自己这房吃亏,干脆就定了一石二鸟之计先害了长房长孙,让大奶奶动胎气早产。府里太太本就不待见大奶奶,在她有孕期间也没少折腾她,导致大奶奶身体坏了下来,这胎气一动,就是难产。府里大爷是个最贪花好色的,往日就常出去鬼混,只有老爷才镇得住他,这些时日老爷身体不好,没人管着,他就越发没了顾忌,肆无忌惮的玩乐,结果大奶奶一早产,被人从花酒楼里拉了回来,二奶奶把消息传得满府上下皆知,让大爷原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坏了一层。老爷身体本来就不好,见着嫡长孙受重伤,大媳妇早产,肚子的孙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时激动,本来有些好转的病情又重了。有个敏姑娘,是大爷二爷的嫡亲妹子,却在早些年,就在太太可以抬高大奶奶的行动中对大嫂子有了偏见,连带着不喜欢她生出来的孩子,这次府里出事,她干脆就躲在了老爷屋里,借着侍奉父亲的名头不出来€€€€细算下来,这大奶奶,在这荣国府里,除了那现在还躺在床上的老爷,竟没有半点依靠……

这样的人家,竟然还是国公府!杨彻整个人都呆了。

不知道又是谁跌跌撞撞大口喘着粗气的跑了进来,甚至都不等呼吸平稳,就笑道:“奶奶终于生了,是个哥儿,母子平安!”

那一刻,陈妈妈蕙芝杨彻都是长长松了口气,那人却还没说完,复又喜道:“老爷听说这个消息以后,一高兴,精神头立马好了大半,都能下地走路了呢!”

杨彻心头一动,下一刻,忽的轻吟一声,睁开了眼……

第3章

荣国府里说起大奶奶新生下的哥儿,都认为是个有福气的。瞧,他这一出生,国公爷身子就好了,连着前面受伤昏迷不醒的瑚哥儿也睁开眼睛恢复了神智,这还不是他带来的福气?当然,也有那不甘心地带着酸味的说怕是不然,否则前面怎么会有兄长重伤,国公爷病倒?怕是带着煞的€€€€这是谁在散播这种说法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多都是不信的,再有贾代善这个国公爷再看了自己新得的小孙子后,大喜之下为之取名为‘琏’,充分表明了自己对其的喜爱之情后,便再没有人说半句闲言碎语了。

杨彻,不,现在是贾瑚了,自贾瑚醒后,耳边就不断有人提起他这个新出炉的弟弟,但是却并没有见过,毕竟他伤的不轻,脏腑受伤,还大量失血,就算是有上好的药材养着,这十天半个月的,可是别想下床了。不过总算他嫡长孙的地位还没他想象的那样不受重视,一听说他醒了,哗哗啦就来了一群人,除了他那据说虽然好些但还要休养的祖父当代的荣国公,府里的太太,二奶奶,他亲爹二叔姑姑还有二房的长子贾珠全都来看过他。

太太贾史氏跟二奶奶王氏来得多些,一听说他醒了,就赶过来看他了,或许是担心他还伤着不好多说,也或许是觉得他人小不懂事,没说多的话,只是问他头晕不晕,难不难受之类的话,当然也少不了告诉他多了个弟弟。不过贾瑚看得出来,贾母对他确实还有几分关切,这个二奶奶他婶婶,可就没那么友善了,当他年纪小不知道呢,几次背着贾母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渗着毒。至于他姑姑贾敏,也就是后面跟着他二叔贾政并二房长子来了一次,当时来的,还有贾母和王氏。也就是那次,贾瑚才明白,陈妈妈蕙芝口里的太太偏心,姑姑不待见,到底是个什么样。

彼时他伤势已经好了些许,虽还不允许下地,但在床上翻个身子却也是没问题了,额头伤口也结了痂,太医说孩子伤势好得快,再调养些时日就没事了,贾瑚还来不及高兴,当天下午,贾敏并贾政贾珠就来了。

贾政也不过近二十的年纪,圆脸,浓眉高鼻,身材修长,倒是好模样,只是一张脸上总是板着居多,没个笑脸,身上衣服打理的是一丝不皱,笔挺细致,一看就知道是个极重礼数仪态的。看到受伤的侄子,他说的话也不多,只干巴巴地问头还痛不痛,可有按时喝药,末了,极严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这次受伤,连累你母亲担心早产,念在你这次年幼,我也不罚你,但以后切记不可顽皮再犯,记住了吗?!”疾言厉色的模样,倒不似在劝告侄子,反像是在训斥自己儿子一般。

贾瑚心里有些腻歪,对这个二叔也没了好感,不过总算他还记得眼前的人是这个身体的二叔,而不是旁的什么陌生人,虽显得严苛了,但毕竟大奶奶确实是因为他的伤而早产的,也不算说错,当即也就虚弱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二叔说的是,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不敢了。”

一个不过三岁多的孩子,整个人被包在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头上还包着纱布,苍白着小脸乖巧地答话,红色的被褥映衬着他惨白的嘴唇,怎么看怎么可怜。贾政恍然意识到这还不过就是个孩子,还是受着伤的孩子,自己这番话,着实是太严苛了,当即就有些尴尬,可对着满屋子的人,也实在拉不下脸说什么,干咳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就不说话了。

贾母等人是知道贾政的脾气的,说好听点是讲规矩,说难听了就是迂腐,说出这番话来倒也不是有恶意,便都没什么感觉。贾母柔声说道:“瑚哥儿,你二叔虽说严厉了些,可却也是为你好,你这次受伤,可是让大家都急坏了。所以以后啊,可不许再爬到假山上玩了,知道吗?”

贾瑚很乖巧地点着小脑袋:“是,太太,我一定不会再去假山玩了。”他又不是真的孩子,好好地,爬假山上去干什么?

贾瑚本身就是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孩子,又是正可爱的年纪,加上一副认真回答的表情,着实是招人喜欢。贾敏本来是不大待见大嫂子的,可瞧着贾瑚可爱的模样,却也忍不住说道:“好了太太,瑚哥儿本来就不是个贪玩的性子,这以后,定有下人注意着。他才好点,你就别说这些了。”一边柔声问贾瑚,“这些天喝药是不是很苦?姑姑那里又好吃的糖,回头给你送来。”

贾瑚扫了贾母身后众人一眼,王氏和贾政脸色都不大好,倒是贾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就有了数,只怕这贾敏在府里是极受宠爱的,难怪说话口无遮拦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道:“谢谢姑姑。”突然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忙又加了一句,“药是很苦。”表示自己还是小孩子,受不得苦。本来按着常理,小孩子还有得抱怨的,不过贾瑚实在是说不出口,干脆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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